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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梳头洗脸 ...

  •   老板把刚刚收好的凳子又搬下来,放在还没来得及收的桌子旁边,招呼二人坐下,他去别的摊子上买了两碗油茶给他们,笑着「两位公子给的银子够多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好茶,这城东的油茶可是极好的,连宫里的贵人喝了都忘不了,配着我的团子刚刚好,你们坐着,我去给你们准备。」
      他一手娴熟的技艺揉搓着面团,北物看的竟然有些痴了,神色似乎有些怀念,江戚喝了一口油茶,咸涩的感觉在口中经久不散。
      他向来是不喜欢重口味的东西,江戚目光看向北物,微微笑了一下,
      家中兄长喜辣,他偏爱淡的味道,唯有北物什么都不忌口。
      「二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吗?」
      江北物自说自话「算了,你肯定不会记得的。」
      江戚将没有喝过的油茶推到他身前,「快喝吧,你小时候最喜欢喝这些了。」
      「你记得!」
      他这般惊喜让江戚一阵心疼,这些年,到底是少了对他的关怀「小北,兄长记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件事。」
      他眼里泪光闪烁,狐狸般的眸子里升起一层水雾,江北物端起碗来尝了一口,虽然咸涩非常,但是他一口喝了半碗。
      他听江戚说「今日兄长带你来吃团子,不知道小北可不可以给兄长一个机会,让兄长日后日日陪你。」
      「你不是为了嫂子?」
      江戚神色温柔的看着他「自然不是,小约的口味和你差远了,这团子小时候带你来过,你便再也忘不了了,兄长又怎么会忘?」
      江北物心中一颤「所以每年我生辰时桌子上的团子也是你买的?」
      江戚摇摇头「不是我一人,是我同大哥,我知道你始终因为当年那一碗长春面对沈辞心存芥蒂,可是我尚未来得及同你说清缘由他便去了,小北,当年小辞葬身火海,实是因为那碗长春吗呀。」
      他看着北物惊讶的神色,将自己未喝完的茶推过去,继续又言「你同小辞同日生辰,本是件喜事,只是临帝要这江左男男可婚,兄长又怎忍心你犯险。」
      「你骗人,怎么可能?再怎么说临帝也算是我叔叔,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江戚看他泪流满面,哭花了画好的胡子,递了个帕子过去「是亲叔叔。」他叹口气,看着江北物拿过去泄愤似的擦脸,江戚坐到了他身侧从他手里拿过了帕子自己替他「是啊!你出生那日,临帝本来打算好要将男男可婚的法令公诸于世,这件事本来也该顺利的,只是刚巧那日天降大雨,娘被迫早产,臣子们见状便进言说是娘生你的时候血光冲撞了神灵,于是天降异像,因此他再次准备时便将你恨了进去,我同沈辞,也是因为这场阴谋结识的。」
      「临帝对于这件事的执念,出乎了所有人的想象,爹只是将自己剔除江家家谱将权利悉数上交这才保住了你,谁又能料道数年后他又要你来付当时代价。」
      「那你们当时冷落我,也是因此?」
      「嗯,迫不得已,爹娘和兄长只能悄悄的对我们小北物好,让所有人都忽视你的存在,这样才能保护住你。」
      ……
      这番言论在江北物心里激起了千层的浪花,他泪流不止,透过水雾弥漫的双眼去看江戚的那双眸子,想看看他到底是否在说谎。

      沈约时常说江戚的眸子是星辰做的,里面时常倒影着星海,可江北物不这样认为,从前他小心翼翼的偷偷远望,只能看见里面层层的芥蒂与不喜,这时他才发现,江戚的眼里其实什么都不曾有,
      他的情爱因为他而葬送,而他如今又要葬送江戚最后的一点温存,将那份昔日里小心对待多年的真心狠狠地剜出来扔到地上,他扑到江戚怀里放声大哭「二哥我错了二哥二哥。」
      江北物的手紧紧的攥着他不肯放开,江戚就拍打着他的背安慰他「没事,无论你做什么,哥都原谅你。」
      其实也是因为这些年的这份纵容,让北物患得患失,最终成了今天这般局面,他蓦然想到了什么,拉着江戚的袖子就要跑「哥,来不及了,快走,我们快走。」
      一回头却发现江戚仍然坐在那里,接着将那碗未喝完的茶如同饮酒般一饮而尽「已经来不及了。」
      「抓起来。」
      江戚淡定的坐在那里看着一对兵马过来,他微微颔首向那人示意「想不到来抓我的,是你啊。」
      那人手抚了抚脸上的疤痕,在被石子划伤过后没有好好处理而变得越来越严重,他上前两步「这也没什么,我本来就是二殿下的人。」
      「好一个没什么,大人真是大义,竟然能为一件根本无关的小事,把自己的脸毁了。」
      默诀装作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意味,抬手将路边的百姓门往回驱赶,又叫几个人上前去压江戚,江戚几下挣脱开,正色道「我既然敢来城东,自然是在城东做足了准备的,要不然放了我弟弟,要不然今日我们就在这里拼一拼,二殿下要逼宫,少了这百来位将士,怕也是吃力的很。」
      江北物不甘心的叫了一声「二哥!」被江戚安抚住「听话,保护好大哥。」
      他眯着眼看默诀思考的样子,也不急,就坐在刚才的那把椅子上等,空气中还飘来那团子的味道,他吩咐道「小北,去把团子端来,吃一点垫垫肚子,我们等张大人好好想想。」

      临帝的长子乃由妙玄皇后所生,因是嫡长子,临帝从他一出生便对他寄予厚望,江帝,将皇帝的帝字放在名字中的,等于向天下宣告江帝便是他选择的太子,这位置的接班人。只是诏书一直未下罢了,而后慢慢成长的江帝渐渐凸现出自己的武学与军事天赋来,青陵五年的时候,南崖国举三十万大兵犯境,江左尚在休养生息中,朝中之人自然想着以退为进,不与之硬碰硬,江帝便是在那个时候带兵出征的,那日里正是瓜果飘香,丰收的好时节,他提着一把长枪带着江左集结的十万兵马浩浩荡荡的南去,自此四年未归。
      说来临帝十八位皇子,除了早夭的五皇子和十二皇子外,京中还余了十位,而明着对帝位有心的,便是二皇子江连和五皇子江灭了,这些年臣子们除了拥护大皇子外大多拥护他们二位,因此即便是百位精兵江连都要掂量许久的。
      默诀很快就同意了这个要求,放江北物走了,反正利用完后就是没用的人了,等事情结束后再寻个由头斩了也不错,就是个断不了奶的小娃娃,
      不会武功也没有头脑,
      谁怕他。
      青陵九年十月的时候,等了一个月的二皇子实在坐不住了,打算当街斩杀江戚,
      那是,沈约第一次见那人狼狈的样子。
      他眼里没有惧怕却也没有喜乐,就那样淡淡地被人压到市口处,脚底的鞋子已经磨破,他每走一步地下都划过一条血痕,他的身上被人换上了还算好的囚服,然而洁白的囚服上也染满了鲜血,
      那人的发很乱,脸上也有泥土,沈约混在人群中一直望着他,即便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可他不是沈辞,沈辞早就死在了当年 。
      他是沈约。
      那日一觉醒来便不见了江戚的身影,陆允提着他十分熟悉的一个兔子和一头狼的灯笼过来找他,坐下张口便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是一只狼和一个兔子的故事……」

      沈约觉得自己不像是那只兔子,江戚也不像那只狼,除了因这两个灯结缘外,他们之间再寻不见与这两种动物有着半点联系的地方。
      于是他捂着耳朵摆出来一副拒绝的模样「难听难听,我要听外面说书先生讲的。」
      陆允笑着摇头「京里的说书先生,最爱说的便是动物化人的故事,我这也算是……」
      沈约捂着耳朵「就算是这样,那你也不是说书先生,讲的肯定不好听。」
      陆允叹了一声「名号而已。若你想听,今日便做一会说书先生又如何?」
      「不听不听!」
      王八念经。
      陆允被他磨的没法,就这样给他讲完了所有事情,沈约放下手来,抬眸看了陆允一眼「我没听到。」
      那双眼里,分明装满了泪水。

      只是没想到,再见的时候江戚已经要被问斩了,沈约在心底里想了一下,若是看见江戚那红色的血溅到了地上,头颅与身子分开时的场景,他笑了一下,想着斩便斩吧。
      大不了他去阴曹地府问他。

      登上台子的时候,江戚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他顺从的跪下,顺从的连监斩的人都有些惊讶,张默决害怕他又想做些什么,因此旁边布了许多个小兵,百姓里也混着他的人,江戚一双眼向人群中扫去,对上沈约的那一双眼,
      沈约别过了头,他好像看见江戚笑了一下。
      草,真心酸呀!
      那一刻他在想「去他妈的不在意,江戚你给老子活着。」

      江戚看见沈约在便心安了许多,开口竟然有了笑意「张大人,我这都是将死之人了,您总得满足我个愿望吧?」
      张默决谨慎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的是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呢?开口傲娇的哼了一声「说吧。」
      狱中无论什么刑罚都打不折的人,现在竟然开口求他,张默决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的那份征服欲有了一些满足。

      「我想打理一下自己,不麻烦,就是梳个头,洗个脸。」

      「什?什么?」张默决懵住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梳头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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