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而至》题西林壁

15、北物

　　江北物察觉到江戚按在自己身上的手加重了力道，适时闭了嘴。
　　江戚「我有些事，把小约先放你这里，他身子弱，你不许胡闹，知道没？」
　　北物撇了撇嘴「我哪里胡闹？哥你偏心!」
　　江戚知道江北物也就是玩闹一下，果然下一瞬间江北物就攀到沈约身上，低声喊了声「嫂子。」
　　沈约脸瞬间红了彻底。
　　离安眼睛看向别处。
　　江戚敛眉呵了一声，江北物抬眸瞥了下江戚，知道他没生气，但是他还是老老实实的低头站好。
　　凶了弟弟的江戚『……』
　　他缓了声音「二哥还有急事，借你两匹快马。」
　　江北物点点头。低着眉掉头便走。
　　江戚叹了一声，伸手捏着人的后领扯了回来「都多大了还要人哄着，乖，二哥回来陪你。」
　　陪我？
　　真的吗？
　　江北物捏了捏手掌心，敛下心里其它的情绪。
　　「知道啦！我去给你们找马!」
　　江戚目送江北物跑远，又对沈约说「这是我弟弟江北物，有些小孩子气，委屈你先在这里住几天了。」
　　沈约觉得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但看着江戚有些担忧的眸子还是没有说出来，他勉强点了个头，想着江戚都离开了，他溜走了谁能拦着？
　　「你放心，我在这里等你。」
　　等你二字可说到江戚心坎儿里去了，有多少你没听到过有人对着他说『等你』二字了啊！
　　他真舍不得沈约。

　　江北物寻了这里最快的马给了江戚，江戚日夜兼程赶往了月牙寨。
　　月牙寨是因月牙山而得名的，月牙山四处又有几座小山，本没有名字，据说是某次月牙寨聚会时，寨主陆云机因着叫的不方便，便给它们按着东西南北一次取了个「小一，小二，小三，小四。」，这之后天下几乎默认把这几座小山当成月牙山的四大护法，几个小山头的人也是以此自居。
　　甚至仰慕寨主的匪徒们把自己的名姓改掉，月小一，月小二，月小三者一时泛滥，还给官府办案时造成了困扰，天下这么多一样名姓的，他们如何抓？闹了许多冤假错案，后来临帝一纸圣旨下去，便不许百姓私自改换名姓，更不许叫月小一等这样的名字，隔了个几年才渐渐地好了下来。
　　因此江虽九来的时候，必定是要路过两个护法山，才能见到月牙寨。江戚一人策马走在两山间的小路上，两边的崖壁稍有些高，不出所料的话，上面应是有埋伏的。
　　只是，他单枪匹马的过了山，都没看见埋伏，江戚眉头一皱。有些想不通。
　　后来，他看见两个穿的粉红色衣衫的女子站在前面，仔细一瞧，这哪里是两个姑娘，分明是两个男扮女装的小伙子。江戚最受不了这些，觉得不男不女的，有什么好？
　　若是沈约他还愿意看，或许还觉得是种情调，可若是别人，他无法想象。
　　他装作无事，
　　实则隐忍着。
　　那两人看见他了，立马上前凶道「下马!」
　　江戚拉过马往旁边走，另一个人又拦了过来「快下马，不然要你好看!」
　　好看？
　　江戚不想理他们。
　　又想拉着马往旁边走，这次两个人一起围了上来。
　　「不许走，想救你哥哥就不许走。」
　　这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他眉色一凛，吓的前面两个人颤抖了一下。
　　「左大护法请你聚一聚，不是我们想拦你。」
　　左西山？
　　他颔首，让二人带路。
　　这地并不算隐秘，就是走的有些复杂，两人并未打算蒙住江戚的眼睛，直直的带着他走，一路上吵吵嚷嚷的叫江戚心烦。
　　却不想左西山一早便在门外等着他。
　　那人高达魁梧，一脸胡茬，
　　活脱脱一莽夫模样，
　　只见他手里拿着大斧子，离江戚还有好远便吼道「江二少爷？江戚？」
　　他嗓门大，把本来吵闹的两人唬的有些怕，其中一个人更是捏着声音装柔软的喊着「爷~」
　　声音绕了几折，只可惜这半男不女的声音太小，那边也听不见。
　　江戚直接策马快行奔了过去，让两个人在后面追了许久。
　　左爷吩咐的要寸步不离，否则晚上又不知道要在他俩身上耍什么花样。
　　走进一看，江戚才发现外面站的只有一个比较正常的男的，果然，
　　左西山最爱养一些男扮女装的人在身边，后来干脆让一寨子的人都这样做，他看着舒服。
　　江戚神情没变，下车朝着左西山拱手，左西山眉眼尽显傲色，他手里拿着大斧子指着江戚「也不需要进去，你就在这把事情给我交代清楚。」
　　江戚「何事？」
　　左西山「别跟老子装糊涂，要不是你江家跟老大谈了什么事情，老大会让人撤了你的埋伏，少在这给爷装，说吧，啥条件爷也能满足。」
　　旁边有个人挽着他手臂「爷~小声点，这要让陆爷听到可不好。」
　　左西山一挥手直接把人摔到地上，那人脸扑在尖锐石头堆里，左西山又一脚踩上他的腿「陆爷是吧？把爷当什么了？」
　　江戚可以感觉到他身边两个人又抖了抖。
　　外边好像是有说左西山有些小孩子脾气，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传的。
　　这也叫，小孩子脾气？
　　江戚声音淡淡「左爷想要什么？」
　　左西山回过头来，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美人的身影来，脱口而出「我要美人。」
　　「世上美人多的是，陆寨主也没有拘着您吧？」
　　提起这个左西山就来气，明明他先看上的一个美人，刚从月牙寨里带回来打算给人换上女装，结果还没拉手呢就被陆云机给好好教训了一顿，若不给陆云机找点不痛快，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那么美的小美人，
　　也不知道和兄弟们分享，何其可恶!
　　「不一样，这个美人是真的美，我看着比江少爷您还美，可惜……」
　　可惜江戚不能给他玩，
　　真是，
　　有点可惜。
　　不过，他能得到那个美人就好了。
　　江没同他计较那些，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出来他兄长，他颔首「只要您助我兄长逃出来，我便把美人亲自奉上。」
　　「一言为定!」
　　左西山眸子里欢快了，其他人的日子就好过了，两个小人连忙喊「恭喜左爷!」
　　江戚睨了一眼，上马走了。

　　原本一脸扎在石头堆里的人爬了起来，攀在左西山腿上「爷~您这么放他走了，不怕他反悔？」
　　脸毁了他便在这里活不成了，可他想活着。
　　谁能不想好好活着呢？若是有别的选择，他也不想这样卑微的活着，可已经这样了，他只能苟延残喘，苟且偷生。
　　活的不像是个人又能怎样呢？
　　他攀附在人的腿上，左西山腿一踢，看着他想了什么，然后向旁边的人示意「再把人抓回来。」
　　他看着地上的人，笑了声「都成这样了还想着勾搭陆哥？好好做梦吧！」
　　他跌倒在地上，右手捧着自己的脸，看见手上沾染的血迹有些绝望，陆云机那样一个爱美的人，他怕是，再也没机会了吧！
　　旁边的两个人见了有些不忍心，拿了块帕子给他「林川哥，你别这样，你看我和弟弟不也过来了吗？都是男人，别在乎脸了。」
　　林川看见伸到自己眼前的帕子，恍惚了一下。
　　「谢，谢谢。」
　　他哑着声音，看着这两个平日里总被人欺负的小人儿，在他落魄时为他递上来一块手帕，林川心里有些松软，他忙了这些年其实想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让别人看得起自己，努力向上攀了很久，生怕一脚踏空万劫不复，没想到，人生低谷的时候还能有人递上一方手帕。
　　换来一句安慰。
　　他大笑了起来，嗓音恢复如常「真的谢谢。」
　　林川原本的声音很动听，像是那竹林间的一股清泉，叮咚脆意，只是装着女人这么久了，反而没有人注意起来，他原来是个怎样的人。
　　左西山亦是，他原本讨来这个人，就是被人的容貌吸引，他自己生的难看，因此偏爱上了林川的样貌。
　　他仔细想了想，
　　那时林川是怎样的倾国色呢？
　　好像在那人伏低做小后渐渐模糊了。
　　他转身唤人来斟酒，有些后悔自己因为一时意气将人毁了容。
　　拿了袖间最好的药差人送去，那些疤痕，大概会去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