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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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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邢铭填完表格恭恭敬敬地推到对面,“好了,您看看。”
沙发对面的女人拿起来扫了一眼,对他笑道:“如果合适的话,两天内会给你打电话的,注意保持电话通畅。”
“一定一定!”
然而回到小租屋里耐着性子24小时开机等了好几天,都没有人给他打电话,除此之外,也没有朋友找他,爸妈也没有。
他彻底绝望了。
已经毕业快一年了,他一个体校毕业的,想找个体育老师的工作学校又不缺,想当个教练资格又不够,现在沦落到找个临时工赚点钱,也没有一个单位收他。他已经这样入不敷出地在这二十几平米的小租屋里待了大半年了,全靠父母的接济,连丢脸都没力气了。
邢铭搔了搔胡渣,垂头丧气地下楼买了根油条和一碗豆浆。
他坐在露天的小桌上,边吃边翻着今天新出炉的报纸,想从拐角旮旯找点招人的小广告。
合意的小广告倒没有,发生在他们当地的大新闻倒有有一条:A市走私犯体内□□57.3克,包装破裂生命垂危。
嗬,他们市竟然还有干这行的呢?邢铭一边惊奇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这篇新闻的末尾介绍了几起类似的案件,并呼吁人们珍爱生命远离毒品,不要因为背后的高利益而铤而走险。
道理邢铭都懂,但他还是忍不住盯着“高利益”仨字出了会神。
干这行肯定一票能赚很多,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呢,被逮住的肯定只是冰山一角,真正会玩的指不定都赚上千万了。
邢铭很认真地想象了一下自己干这行成功的可能性,然后回过神默默地又翻找起小广告了。
接下来的几天,邢铭天天蹬着小电动早出晚归,无数次被拒之门外,或者等着无望的电话,亦或是手忙脚乱地干半天结果分文没有被辞退,又累又气直想骂娘。
晚上回家,邢铭找出了很久以前的一张纸条,照着上面的号码打了过去。
这号码是他一个大学同学的表哥的,邢铭大三时曾被这人叫去当过一次打手,赚过几百。据说这人是混□□的,门路特别多,全都是那种来钱特别快的高风险活儿。要不是走投无路邢铭也不想蹚浑水。
这人姓丁,外号钉子,电话接通后没多久便从邢铭拐弯抹角的寥寥数语中听出了他的意图。“这么着吧!”钉子说,“我这还真有个活,最近没人接,明儿个你过来我瞅瞅。”
得了他这句话,邢铭瞬间踏实了,心想去看看也是好的,便一口答应。
邢铭想过很多种可能,仍然没料到,钉子竟然还干走私毒品的活。
钉子给了他一块包装好的地毯,告诉他,里面藏了十几根直径一毫米的密封塑料管,里面是白粉,只要他愿意运出去,现在立马给他一万块钱,事成之后还有一万。
邢铭盯着地毯盯了很久,喉咙才滚动了一下:“我考虑考虑。”
第三天,邢铭带着这块地毯搭乘飞机飞往外地,凭借事先准备充分的演技和强大的心理素质竟然成功蒙混过关。
第四天回到小租屋的时候,他钱包里已经夹了一张存有两万块钱的卡。
邢铭给老爸老妈送了一万块钱,说是自己揽了个活儿挣的。又把欠了两个月的房租补上,再预支了两个月的房租后,手里的钱只剩下了不到四千,邢铭硬是没有用剩下的钱给自己拾掇拾掇,还是按照先前的省吃俭用模式过,偶尔吃顿好的,就这样又过了三个多月。
眼看手里这钱快见底了,他的心又痒痒了,手指一个没忍住,又给钉子拨了个电话。钉子似乎早有预料,一见面就乐呵呵地:“两万块钱用了这么久呢?”
邢铭皮笑肉不笑,放屁,你大爷我就靠着四千块过了这么久。
但是这次,已经没有那么简单的运毒活儿了。上次是因为风声紧,才有这种简单活儿落空。
“要不,换个活儿?”钉子扫了一眼他的身体。
邢铭脸色变了,过了好一会才梗着脖子开口:“我绝对不干那啥。”
钉子存心逗他,哈哈大笑:“逗你呢,我又不是拉皮条的。况且我又不好那口,俩带棍的多膈应人啊?”
这回钉子说的,是体内运毒。
体内运毒分两种,一个从上面进,藏胃里,一个从下面进,藏直肠里。当然,那些开胸开肚皮的钉子就没有告诉他。
“藏屁股里这......这还能用吗?”邢铭面容有些扭曲,搞不懂那些上流社会怎么想的。
“你还别说,这比藏胃里安全,况且也没你想的那么恶心,事先都要灌肠的。”
邢铭皱着眉听完钉子洋洋洒洒的介绍和不动声色的怂恿,还是那句话:“我考虑考虑。”
邢铭在网上仔细搜索了一番,作了详细的了解,最终决定铤而走险。
简陋的小平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生理盐水的气味,光线昏暗,谁也不认识谁。
一个叫小方的年轻男人给了邢铭一个简易灌肠器,白色的导管,蓝色的橡胶球身,里面沉甸甸地装了一些液体。“插进去,灌进去,等十几分钟再去厕所就行了。”小方打量着邢铭有些发白的脸,“会了吗?要不要我帮你?”
邢铭赶紧摆手:“不不不!我可以的、我自己来!”
小方又找了块塑料布垫在床上,说了下注意事项,便替邢铭拉起了帘子。“有事叫我。”
邢铭深呼吸着打量了半天手里的灌肠器,最终一鼓作气褪下了自己的裤子,侧躺到了床上。
别说灌进去了,邢铭连□□的具体位置都不太清楚,好不容易隔着导管摸索到了,整个人猛地打了个激灵。
他从来不知道人的那里竟然这么敏感,好像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附近一样,更可怕的是,他越紧张,下面就缩地越紧,跟没眼的似的,完全捅不进去。
邢铭硬着头皮弄了半天,一点成果都没有还出了一身汗。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低低地唤了小方一声:“插不进去怎么办?”
小方似乎见怪不怪,隔着帘子回了俩字——“使劲。”
邢铭实在不好意思把他喊进来,心想迟早也要过了这关,于是给自己鼓了鼓劲,猛地一用力,□□一阵钝痛,导管进去了个头。
谁知他刚松了口气,导管又被挤了出来。
......操!
邢铭五官都扭曲了,二话不说又硬生生地捅了回去,这回他丝毫不敢松懈,硬着头皮往里按,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有一根细长微凉的东西缓慢地在肉壁中艰难地穿梭,虽然不是很疼了,但滋味十分怪异。
真不知道那些基佬插根黄瓜还叫得那么欢是怎么做到的,邢铭一脑门子汗的同时肃然起敬。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邢铭艰难地含了十几分钟的灌肠液,然后在得到小方的许可后冲进了厕所。
为了今天的事,邢铭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现在灌完肠更是脚步发虚,脸色发白。小屋里有好几个跟邢铭同样境况的人,有的是新手,有的不是,但脸色都一样的黯淡。
开始分配任务了,不同量的白粉被分装在高密度密封的小球里,对应着不同的价钱。
眼见一个哥们窝在厕所试图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塞进□□里,邢铭震惊地几乎丧失了表情。
“这不算啥,”旁边一个人见邢铭脸色不好像是新来的,说道:“我还在新闻里见过放婴儿手臂那么粗的呢,而且是连塞好几个。”
邢铭脸色僵了僵,光稍微想象一下就觉得瘆得慌。
小屋里人声嘈杂,邢铭时不时地被来回穿行的人撞到,渺小地像只蚂蚁。
他还不到二十六岁,算是屋里比较年轻的,不过是没什么手艺而已,怎么就沦落到这鸟不拉屎的小黑屋、干这档子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的恶心事呢?
邢铭默不作声地打量着那几个藏好毒木然地整理衣裤的人,他们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有的人甚至形容颓废,还远远不如他自己。
邢铭不禁想起了早上出门前镜子里的自己,虽然落魄了点,但两眼还是很明亮的。
或许我还有别的出路......邢铭的喉咙动了动。
他把小方找到一边。
“你不干了?”小方狐疑地盯着他。
“我觉得我还是做不来......”邢铭犹豫地说道。
小方打量着邢铭,像是在掂量他的话,很久过后才开口:“算了,勉强也没好处。不过在他们安全抵达之前你不能走。”
邢铭如得大赦,连忙点头,于是猫进之前灌肠的那个小房间打发着时间。
几个钟头后,邢铭困地正懵懵懂懂,突然被小方推醒。“快撤,出事了!”
邢铭脑子还模糊着,朦胧地问:“出什么事了?”
小方速度如狂风过境般收拾着屋里的东西,生硬地抽空回了两句:“下飞机被抓了,马上就要查到这里了,这几天别到这附近来,听到没有?”
邢铭猛地打了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不用小方多说,他立马快步离开了这里,还特意走了条人烟稀少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