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契约》俊君

5、明天之前的一天

　　“文哥，有人闹事。”当钟立文刚泊好车子，左脚还没有跨出车门的时候，林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唉，仰天看着车子的天花板，其实有的时候很理解李柏翘，不是不想闲，有的时候，根本就闲不下来。
　　走近PUB的门，就听到了刺耳的嘈杂。
　　钟立文忽然不那么烦了，或者说，他一直在等这个人再次出现。。。。。
　　“老子就是喜欢在这里玩，想泡我，回家练几年再来吧！”
　　接着就是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钟立文立刻紧走几步，也就看见了那个小辣椒。
　　立文苦笑，难怪林仔不敢管。。。。。
　　对方已经头破血流，而那个人手中还拿着刚刚的“凶器”——半只啤酒瓶。
　　确切说，是一只啤酒瓶，不过另半只碎在了地上那个倒霉蛋的头上。
　　这个人是不是彻底没有法纪，出来混了这么久，真的，还没见过哪个像他一样嚣张，明明穿得招摇，偏偏一点亏的都不吃。。。。。。
　　地上的那人刚开始是一愣，随即捂着头冲了起来，“M的，你不想活了，兄弟们，上！”
　　钟立文笑了，摇摇头走了过去。
　　“琪哥，给我个面子，这是孝哥的场子，算了吧。”
　　那人挥出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看着擒住他手臂的人。
　　“我当是谁，文哥么，这是你的场子，我不闹事，但是，你看着办。。。”
　　对方接过手下的一方手绢，按住头上不断冒血的口子。
　　出来混得久了，反而对这样的人见怪不怪了，“琪哥，我记得这里，似乎不是您老人家出入的地方吧？”见对方一阵尴尬，钟立文继续，“这个人，是我朋友，你的账，记在我头上，以后记得找我讨。”
　　林仔做事不够霸道，但是手脚可是够快的，十几个人围了过来。
　　“文哥做事果然名不虚传，我记住了，”啐了一口，“我们走！”
　　以后，嘿，以后还不一定谁找谁呢？
　　钟立文看这刀疤琪带着人怨气冲天得走了出去，想着这5，6个人怎么这么倒霉，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一号人物。。。。
　　想到那“一号人物”，钟立文交待了几句，随即回过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
　　sammul，还是那一身装扮，招摇过市，此时，紧紧盯着自己。
　　“怎么，闯了祸，怕了？”看着对方的眼睛，钟立文不自然地错过了头，这样的脸还是看不习惯。
　　哦，其实是太习惯了，换了个身份反而不习惯。
　　“我发现一个问题，”sammul还是目不转睛，“你好帅哦。。。。。”
　　钟立文想哭= =，这是什么情况。
　　“你跟我来。”无奈，对他说了一句，带着这个问题人物进了包房。
　　坐在舒适的沙发上，看着他努力的擦被玻璃划伤的胳膊，叹一口气，还真看不下去。
　　拿过面纸，“林仔，去把药箱拿来。”
　　“钟立文是吧？你真的是个好人呢。”sammul懒懒的伸出自己的胳膊，任由算上这次只见过两次的钟立文摆弄。
　　白一眼那个昏昏欲睡的人，他似乎一直精神都不是很好，“你是不是真的不知死活，一个人就单挑那些人？”
　　“哼。。。。反正又没有什么。。。。”拾起茶几上的烟，“喂，有没有打火机？”
　　真的一模一样，很像很像，想着家里那个，看看眼前这个，人的际遇，真的会如此不同吗？
　　那个人兢兢业业，事业有成，是警界的翘楚，而这个，在夜店和小混混打架，这架打起来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被人当成鸭子。。。。。
　　“喂，我发现你很爱在我面前发呆，我就那么无趣啊。”sammul左手的烟擎着，右手在钟立文手里，而钟立文，呆呆的。。。。
　　回过神，继续手上的工作，粘好胶布，这个不合格的包扎算是完成了。
　　而sammul，也终于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打火机，正在云里雾里和林仔侃天侃地。
　　抬起头，看到此情此景，钟立文有点爆发的冲动。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脸，他的人。。。。很不适合说粗话，很不适合化眼线，很不适合在这种地方出入。
　　几乎是未经过大脑的动作，一把抢下sammul的烟，看着后者莫名的眼神，钟立文说，“你回家吧。”
　　啊？sammul甩甩自己的手，“为什么啊？不是玩得很好吗，反正我一会就走了。”
　　钟立文压下情绪，看着自己的手，“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sammul笑了，很张扬，“那你说什么地方适合我？”
　　钟立文噎了一下，sammul随即说，“对了，你上次叫我什么来着，你朋友啊？”
　　钟立文点点头，“恩，我过去的朋友，和你长得很像。”
　　“奥，这样啊，不过，我没什么兴趣，我房东好像也和我长得差不多，呵呵。”
　　立文木然，“是吗？”
　　sammul又抽出一支烟。。。。
　　“不准抽！”钟立文又抢。
　　呼。。。。sammul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你真像警察，又霸道又不讲理，我乖乖回家行了吧。”
　　钟立文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我坐公车回去，还是，”sammul的脸忽然放大了，“你舍不得我？不如我们去。。。。”这个语气，暧昧得让人脸红。
　　“你。。。。。”除了无语，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我走了。”
　　钟立文低下头，忽然眼前的一个东西亮晶晶，哦，十字架？项链？
　　“这个送你，算是我对你的报答，愿主保佑你，呵呵。”sammul在笑，而这个笑脸，钟立文怔了，像日光，像微风，像极了李柏翘。。。。
　　当他在不自主地结果那条银色项链的时候，sammul已经不见人影。
　　神吗，柏翘似乎也是信神的。
　　收进了衣袋里，钟立文的心里也沉沉的，和刚刚进PUB的时候不一样，没了戏谑，有点不安。。。。。。。

　　“悠悠，你别闹了。”钟立文真的很累，刚刚忙完事情，就被江悠悠拖着在别墅里穿梭。
　　“阿文啊，我给你看样东西，在爸爸的书房里。”悠悠紧紧拉着立文的手。
　　“什么啊？”慢慢像后仰，真的不想去。
　　轻轻扭开江世孝这座新别墅书房的门，钟立文立刻就知道悠悠让他看的是什么了？
　　圣洁的天使。。。。。。。。
　　“阿文，你知道吗，这幅画，我从第一眼起就喜欢得不得了。。。。”
　　是的，是值得喜欢。。。。。
　　缤纷的羽毛洋溢在火焰中，重生还是毁灭？
　　在翅膀之下，掩藏的是罪恶，还是救赎？
　　“恩，很漂亮。。”钟立文回答。
　　“是吧，可是爸爸都不准其他人进书房的，但是我真的很像你看看。”江悠悠的眼很亮，有些东西呼之欲出，而这些东西，是钟立文不敢面对的。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糟了，阿文啊，是爸爸，我们，我们得躲起来。。。。”不由分说，江悠悠拉着钟立文坐在了书架后面。
　　钟立文无奈，这有什么好躲的，江世孝是不准一般人进入书房，但是也不用躲啊，实话是说不就好？
　　但是，算了，跟着这个猎奇心理的大小姐也好，反正，自己陪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脚步声近了，而且，不是一个人。
　　钟立文全身的汗毛都在立，侧耳细听。
　　“四小姐，我们的事情到底如何处理？”是江世孝的声音！
　　四小姐？史密斯家族的四小姐绯雪？
　　“江先生，我父亲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那批货，明天就到。。。”
　　！！！钟立文的心在跳，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悠悠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手，他知道，今天以后，他就可以再穿上那身警服了！
　　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明天！！原来真相离自己那么近。。。
　　“四小姐讲话自然可信，此事一成，我们自然也将履行诺言，去除成本，销售的利润也将与史密斯平分。”
　　“哈哈，江先生果然爽快，不怪父亲喜欢你这个朋友，所以，我父亲也对您很尊敬。”
　　“四小姐，这批货毕竟不是小数目，出了问题，是否能按照之前谈好的办。”
　　那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停了，停了很久，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江先生，我父亲的决定是不会错的，如果这批货出了差错，那么一切损失由我史密斯家负责，而且，这次交易如果失败，老规矩，我们出人顶罪！Chris来了这么久，您该是明白我们的诚意。”
　　“四小姐做事谨慎，那么，到了现在，我是不是可以知道这批货的实质？”江世孝说。
　　“江先生，我就是欣赏你的个性，好，我告诉你，ANGEL，3个A的，纯度误差是0.0078。”
　　啪！！！
　　这是钟立文一生最后悔的时刻，如果，那个时候注意悠悠，如果，不让她丢下自己的手机，如果，捂住她的嘴，以后的一切一切都将不存在。。。。。
　　磨难，挣扎，生离，死别。。。。。。
　　小小的手机落地，从此，许多人的人生都不在一样。
　　忘不了江世孝那时震惊的脸色，忘不了那个叫绯雪的女子镇定的眼神，忘不了从那一天起，世界变了样。。。。
　　“悠悠！！！阿文。。。。。。”
　　悠悠几乎是疯了一般，冲了上去，“阿爸，你答应过的，你说你不再做坏事的。。。你说过的。。”
　　悠悠在哭，江世孝面无表情，绯雪微微笑着，“江先生，我先走了，你先处理一下家事，只是，明天的计划不会更改。。。”
　　绯雪出去了，钟立文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除了寒冷。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他离死亡那么近，那种恐惧笼罩了下来。
　　江世孝没有看悠悠，只是盯着钟立文，久久不语。
　　立文的手在抖，连声音都抖了起来，“孝哥，我们不是故意在这边的，悠悠只是喜欢那幅画。。。”
　　嗓子里安了砂纸，连口水都吞咽不下去。
　　江世孝点了点头，随即按下了电话，“Laughing，你来一下。”
　　不久，Laughing带人进入了房间。
　　“帮我看好他们两个，明天晚上之前，不要让他们出去！！”
　　悠悠还是在哭，嘶喊着，放我出去，你们这些坏人。。。
　　一个女孩子，在这个时候，往往都是无力的。
　　但是，事情过后，她还是江世孝的女儿，锦衣玉食，名车名包，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而钟立文。。。。。。
　　钟立文坐在地上的时候，感觉一阵发寒。
　　不能慌，不能慌，他一遍一遍这样告诉自己。
　　慌了，就只有一个结果，死！
　　不管怎么样，在明天之前。。。。
　　这个消息，一定要传出去！

　　一艘名叫ANGEL的美国邮轮，正在驶向香港。
　　这个时候，正是明天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