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青梅》颓废之秋

4、郎情妾意

　　选秀过后，郑湘认真思考了自己将来嫁人的诸多可能性，突然开窍觉得师兄刘仁是符合他心目中所有条件的完美相公人选。

　　古人讲究人丁兴旺，像刘家这样人丁单薄的在相亲市场上不受欢迎，但是郑湘喜欢啊，人口简单便不用应付各路亲戚；刘家自己打小来，如果与刘仁成婚，未来婆婆是自己师父，自小的情分，不用苦恼婆媳关系；另有刘先生只有妻室未纳妾，子肖父，在纳妾问题上便好商量；再有师兄从小便与他青梅竹马，十分疼爱自己，两人关系很好，嫁给师兄也是一桩美事。

　　郑湘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后便时不时偷偷观察刘仁，有意无意地瞥一眼，两人一起相处了近十年，以前没觉得，如今越看越觉得师兄长得很好看。

　　刘仁穿着一身布衣，五官周正，肤色白皙，浓眉大眼，高鼻梁，嘴唇微厚，很大气的五官，一眼看去器宇轩昂。他跟在郑湘身后，不远不近，一路走却一言不发。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师妹的目光，两人这两年感情自不必说，况他想着师妹为了自己竟不惜自残逃避秀女采选一事，他十分心疼却又感动。索性自己两人的事情两家都乐见其成，母亲已与郑伯母商量好待郑二哥一成婚，便为二人定亲成婚。

　　“师妹，你明日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提前备着。”刘仁看着前面那个娉婷袅娜的身影，想起少女娇憨的笑容，不由地心跳加速。

　　郑湘停下脚步，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她很喜欢刘仁对自己的体贴与在意，也不矜持，不假思索地说：“红糖糍粑。”郑湘嗜甜，平日里郑氏拘着她，不让多吃，一月才能吃着一回，可把她馋坏了。

　　“那好，我今天便吩咐府中厨房准备。”刘仁看着郑湘的眼中充满了宠溺。

　　“师兄对我真好。”郑湘笑盈盈地看着她，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很正确。

　　刘仁看着少女面纱上面那对弯弯的眉眼，盈盈笑意从中溢出，周围的时间好像都放慢了，鬼使神差地抬起右手…又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个激灵放下了右手，瞬间面红耳赤，热气从七窍中冒出，整个人好似要烧着，强行转移话题，“师妹，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郑湘看出他的羞窘，嘴角微抿，抑制住自己的笑意，一言不发地朝前走去，丫鬟小鱼则是一言不发地坠在两人身后。

　　郑湘回到家先去郑夫人那里坐了会，得知二哥已与崔家二姑娘合过八字，又与母亲落了会家常，便回了自家院落洗漱去了。

　　洗漱过后，仆人早已准备好了卧具。天气已然入夏，房中太过憋闷，郑湘便让人在院子里摆了一张贵妃榻，用作休息。

　　贵妃榻上铺了厚厚的褥子，褥子上又有两层主席，郑湘躺在上面倒也不觉得热，反有丝丝沁凉。郑湘穿着粉色丝质中衣躺在床上，长袖长裤只露出白皙的手脚。头下枕得则是她特质的安眠药枕，添了些花儿，淡淡花香怡人，做得时候送了母亲，大嫂，师父还有往日相交比较投缘的闺阁千金。

　　旁边站着的侍女小霞为她打着扇子，郑湘儿则躺在榻上开始自己晚上最常见的文娱活动——观天象，也就是看星星看月亮。

　　今夜的月色没有十五那日圆，却有一种朦胧美，好似轻纱遮面，周围星星也是三两颗，想着云儿太多，被遮住了。这里的星星与那里的并无不同，北斗七星、仙后座…都可以看到，却不知这里的世界和那里的世界有何联系。

　　想着想着郑湘便睡意袭来，阖上了眼睛，侍女小霞看着停下来打扇子，轻手轻脚地为她盖上放在一旁的夏被。

　　——————容妃她来了——————

　　六月十九日，容妃坐在寝宫的院子里乘凉，桌上摆着内府司送来的新鲜瓜果，都正是时令，水蜜桃、葡萄、杏子、李子都被洗干净放在白瓷果盘里。微风吹来阵阵凉意，倒是省了宫女在旁为她打扇，只静静地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银杏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容妃眼睛瞥见她，吩咐两旁的侍女：“都退下吧！”

　　“启禀娘娘，魏忠过来回话。”银杏屈膝行礼。

　　“让他进来吧！”容妃眼里闪过一抹光，只是面上却未有丝毫变动。

　　不多时银杏引着一个身着侍卫服饰地男子进来，该男子看着二十有余，身材魁梧，在距离容妃两米出便停下脚步单膝跪拜双手作揖行礼，声音浑厚：“臣拜见容妃娘娘，娘娘金安！”

　　“起来回话。”

　　“是！娘娘吩咐臣的事情臣已办妥。”魏忠说完这句，顿了顿：“翰林院郑大人是正经的寒门出身，父母均已丧，有位大哥在老家，家中只有郑夫人无其他妾室，郑夫人是郑大人老家一地主家的女儿，两人育有五个子女，郑三小姐前头有两个哥哥，后头则是两个弟弟，她是家中独女。郑家大郎郑江、二郎郑河均已考取举人功名，郑家四郎也是已考取秀才功名。郑家大少奶奶是礼部侍郎沈家的嫡长女，郑家二郎正与工部侍郎崔家嫡出的二小姐议亲，两家已合过八字。至于三小姐，进京那年便拜松竹书院的刘先生之妻孙氏为师，学习医术，自小便与刘家走动频繁。倒是至今未有相看，前两年宫中选秀，她因胳膊有疤而落选，允其自行婚嫁，郑家现在正在忙二子的婚事，想必之后才轮到郑三小姐。臣托人打听到郑夫人与郑三小姐平日去各府游会皆是低调安静地性子，在众位官宦夫人家名声不错，郑大人在朝中未有支持的皇子，平时也鲜少参加聚会，经常忙着在家修书。”

　　“赏茶。”容妃是个宽厚性子，听完了魏忠慢条细理说了这许久的话，便给他一口茶吃。

　　“臣谢娘娘恩典。” 魏忠跪着接过银杏递来的茶水，说了谢恩的话这才一饮而尽。

　　容妃没有说话，只是右手食指轻轻抚弄眉尾处的太阳穴，银杏见了，悄声对魏忠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路将人送至院门处，塞了个荷包，笑着说：“魏大人，这是娘娘赏你的。”

　　“承蒙娘娘厚爱，多谢银杏姑娘。”魏忠嘴上说着空气的话，表情却十分严肃，拱手作揖：“在下便先告辞了！”

　　待两人走后，角落里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猫着腰溜了，一路小跑直到凤仪宫，往一个小宫女耳旁细细碎碎地说了些什么，随后得了小宫女的荷包高高兴兴地走了。

　　小宫女得了消息片刻也不敢耽误，迈着小碎步以最快的速度到了一间屋子外，福着身子朝屋里大声说：“启禀皇后娘娘，奴婢翠萍有事禀报。”

　　“进来吧!”屋子里传出一个威严的女声。

　　屋内女子便是凤仪宫的主子皇后娘娘，她看起来四十左右，身着酱红色宫装，虔诚地跪在观音的佛像前，双手合十似在祈祷着什么。翠萍进屋之后便径直走到女子身后右侧，拿起扇子跪下给女子打扇，缓缓说道：“娘娘，咱们安插在容妃那得人来报，说是容妃最近在暗中给七皇子相看，收集了好几家闺秀的资料。”

　　“哦？本宫的五儿还未成婚，她倒是先急了。相看的都是哪几家？”皇后继续虔诚地闭目祈祷，嘴里却有些好奇容妃的打算。

　　“原本是有三家方御史家的嫡出的大姑娘，礼部袁大人家的嫡出的六姑娘，户部刘大人家嫡出的二姑娘，可是前几日有拖人打探了郑翰林家嫡出的姑娘。据咱们的人从宫外传来的消息，说是前些日子七皇子与九皇子在普度寺巧遇了迷路的郑家姑娘，七皇子好像对郑家姑娘有几分惦记，容妃那边得了消息这才派人打听的。”翠萍嘴里说着话，手上的扇子也不停。

　　皇后娘娘终于睁开了双眼，眸中带笑，翠萍忙放下扇子上前搀扶着，待自家主子坐上榻便拿来腿凳伺候着主子的腿搭在凳子上，然后轻轻按摩揉捏。

　　坐在榻上的皇后闭目享受，手指规律地敲在几上，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嘲讽：“这个容妃倒是聪明地紧，你派人盯着这事，必要时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