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青梅》颓废之秋

23、敬畏之心

　　景长安和郑湘一行人乘坐马车出发，郑湘觉得车厢里憋闷，掀开帘子看了一路的风景。并不宽敞的道路旁都是树林，千篇一律地风景看得很没意思，郑湘有些犯困，便倚着小鱼睡着了。摇摇晃晃地走了一路，马车终于停下。

　　“公子，咱们到了。”

　　郑湘正迷糊着就听见外面的侍卫的声音，含糊不清的说：“你俩看看我的发髻有没有乱？”。

　　俩丫鬟盯着郑湘打量了下，为她略微整理了一番。郑湘两手捋了捋自己的秀发，在车厢里稍微活动了下筋骨，掀开帘子，走下马车，便见景长安站在一旁。他一袭青烟色的丝质长衫，颇有几分浊世佳公子的氛围感，十六岁的少年人，并未发育完全，脸庞还带有几分稚气，郑湘看着他，一时间觉得心头有些痒痒。

　　临到瀑布前有一段路马车不通，一行人只能下马车步行过去。

　　小鱼拿出准备好的伞递给郑湘，郑湘自己撑开伞打着，看了看景长安如玉般的脸庞，便把伞递给了景长安，凑到他耳边悄悄说了句：“夫君这皮相为妻甚是喜爱，应该好好保护，莫要晒黑了。”说完在耳旁的侧脸偷偷香了一口便率先迈步走了出去，小鱼见状连忙跟着又递上去了一把伞。

　　郑湘这边占便宜吃豆腐把人调戏了一把，景长安哪料到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如此大胆，一时间有些羞恼，但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眼睛看着前方的窈窕地背影，快步跟上。

　　两人并肩而行，因着石板路有一定的坡度故而腾出了一只手提着裙摆，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地方。

　　未见其景，先闻其声。奔马瀑布名不虚传，远远的便听见水流落差的身体，声音听着虽不大，气势倒是不小。郑湘没有丝毫矜持地拉着景长安的手，手里不安分的来回琢磨着他受伤的皮肤就像珍宝一般爱不释手，小动作不断。景长安脸色如常，只是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出卖了他。

　　郑湘感受到空气中突然多出的水汽，放眼望去皆是深灰色的石头与杂草，毫无规律的分布在四周，脚下是一条石板路，石板的缝隙里生长着低矮的杂草，被游人踩踏得形态不一。

　　奔马瀑布的水是混浊的、裹挟着泥沙的黄色，水势磅礴、声如雷鼓，有万马奔腾之像。

　　“这奔马瀑布果真名不虚传啊！”景长安情不自禁地惊叹，只可惜瀑布声势浩大，他的惊叹被淹没在奔腾地河水声中，就连他自己也不能听清楚。

　　郑湘这会也撒开了浪，放开了景长安的手，把伞交给了小鱼，双手弯曲在唇边做出一个括号的形状，做出深吸气状，然后张大嘴巴“啊”地一声，声音之大，一旁地景长安还来不及品味手心空空的失落感就看到郑湘的出格举动。

　　郑湘察觉到他的目光，走到他身边，在耳边大声说：“你要不要试试，跟所有的烦恼说拜拜。”

　　“？”景长安回对方了一个问号脸。

　　郑湘见状举起口号手放在嘴边，景长安见她这样也就有样学样，郑湘见对方姿势摆好了，便调转方向对着瀑布“啊···啊···啊···”地喊了好几下，景长安也一样，两个人后者玩了一会便一起去了旁边的河神庙里歇息。

　　这庙远远看去能看见屋顶上灰色瓦片上生长的小草，走进一看，大门和柱子的漆有些褪色，有几处地方甚至剥落，向世人展示着岁月的沉淀。

　　这庙是十里八乡共同修建的河神庙，庙外竖着一个石碑，阳面书灵源仙公，阴面则记载了修建灵源观的具体事宜，郑湘瞄了一眼无甚兴趣，拉着景长安的手径直走进观里，直奔大殿，找冠里的道士添了些香烛钱，两人恭恭敬敬地拜了河神便去偏殿休息。

　　偏殿很简陋，只有三张八仙桌和长条凳，核桃带着人将桌椅擦拭干净，并在长条凳上铺上厚厚的软垫，非常识趣地带人出去，把空间留给年轻的夫妻俩。郑湘早知道古代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事先准备了一本书。她把书摊开放在八仙桌上，左手把玩着景长安的手，右手则用来翻书。

　　“娘子，你刚才所拜何求？”景长安好奇地问。

　　“无所求。”郑湘眼睛盯着书，漫不经心地回答对方的问题。

　　“那为何拜河神？”景长安一路走来，凡路遇寺观郑湘总要进去拜一拜，添一份香烛钱，观音、城隍、土地、财神、文曲星被她拜了个遍，今日连河神庙也不例外，他心中实在好奇。

　　“咱们这不是路过，见了诸天神佛总不好不上前见礼，礼数做足了总是好的。我不信求神拜佛能心想事成，但总还要有敬畏之心。”郑湘以前打死都不信这些，虽然陪朋友去过寺庙，但也都只当参观旅游景点。只是如今她身在此处，也不得不讲究起来，倒是不希求能事事顺心，只想着哪天能遇见什么方外高人，对自己的来由可以指点迷津。

　　“平日里看不出来娘子还有这份玲珑心思。”景长安听了郑湘的话打趣道。

　　“我可是很神秘的！”郑湘顽皮得笑了下，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冷落对方不太妥贴，便大方邀请：“要不要一起看？”

　　“你这看得什么书？”景长安嘴里问着，心里却想着对方看着大概是些医书或是话本。

　　“《太史公书》”郑湘回道。

　　“没想到娘子竟也涉猎史书！”景长安有些意外。

　　“年幼时阿爹教家中兄弟读书时一直也有我一份，他老人家可是把我当作半个儿郎来培养的。”郑湘说起从前的事，两眼弯弯：“以前她总抱着我感叹要是我是个儿郎一定可光宗耀祖，考个状元郎回去。”

　　“能不能考状元郎我不知道，但似娘子这般姿容探花郎定在囊中，到时定是那榜下捉婿地热门人选。”景长安说话时看着对方的眼睛，彷佛看见第一次初见时，普度寺花园里那双弯弯的笑眼与灵源观偏殿的在他眼中重合。他的眼中满含炙热，是独属于少年人的赤诚的情感，这股炙热把他烧的头脑有些晕乎乎的，不听使唤了。

　　郑湘看着他的眼神，觉得自己心跳有那么一丢丢不受控制，突然之间有些乱了方寸，下意识地想要放下对方的手，谁知才刚刚挣脱便对对方反手抓住，她正在犹豫要不要挣脱对方，就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核桃带着小鱼和小虾两人进来，郑湘条件反射般的挣脱景长安的手，脸微微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