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宫搞学习》敦婳

3、第 3 章

　　八月末九月初，正是皇帝考试司的官员最忙碌的时候。月末季初，他们不但要筹备皇帝的月末政绩总结考试，还有每三月一次的季度君主能力测验，要是到了十二月底还要再加上一个年度明君等级评测。对皇帝考试司的官员来说，专属于他们部门内部的考核，就是筹备一次又一次的皇帝考试。

　　在大梁历代君主中，论对考试试卷的质量、考场的布置氛围、试卷的审批速度的重视程度，无人可出现任君王之右。

　　频繁的皇帝考试，不但促成了规模庞大的皇帝考试司，还在长时间的打磨中，总结出了一套完善的考核制度。

　　皇帝考试的习题，参考答案，由历代君主给出参考原则。由皇帝考试司组成七人批改团，七人独立批改试卷，再将结果汇总，形成一份最合适的成绩结果。能成为七人批改团的后备成员，不是桃李天下的当世大儒，就是身经百战的历朝元老。这些人能完美地将参考原则和当前社会现实结合，力求为帝王献上最合理的参考答案。

　　当然在历代皇帝亲政前，上一任通过了皇后考试的现任太后，会起到分数复核官的作用。在皇帝亲政后将由他自己复核。若是对成绩有异议，此次的七人批改团将被解散，形成新的批改团，而且还会有考试监察委的成员加入。

　　种种制度，力求让大梁每一仁君主，考得开心，考得放心，考得安心。

　　大梁现任皇帝——黄棣，此时刚刚结束他的八月末政绩总结考试，不出意外的话成绩将会在午膳后交由他本人复核。不单单是他已经亲政，而且因为太上皇黄霸在全力以赴地打麻将。

　　如果在皇帝黄棣的眼中，考试和治理国家是同等重要的事。那么在太上皇黄霸眼中，打麻将、蹴鞠、吹牛、看人吵架、凑热闹等等一系列人生大事，则与大梁朝一起同呼吸共命运。

　　黄棣翻开了他的大梁载征五年第二季度君主能力测验的复习笔记，考试的结束只是下一阶段学习的开始，为了大梁子民的幸福生活，他责无旁贷！

　　他正看得入神，他的大太监吴季向他禀报入围秀女殿选事宜已经全部通知完毕，皇家内廷招新筹备处也呈来明日殿选流程的奏本。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黄棣看着规划好的日程露出满意的微笑，决定恢复吴季的宦官培训班参加资格，希望他早日考下“一级宦官”的称号。

　　黄棣突然想起了那个堂而皇之在大殿上睡觉的秀女，殿选通知的顺序会按照成绩的排名往宫外公布。那名秀女一定是最后一家得到通知的。正巧他的复习已经完成，现在离吃午膳还有一会儿，他决定问一问那名秀女的情况。

　　“传旨的人是从哪家回来的？”

　　吴季尚不知道皇上是何意图，但是作为皇帝跟前的大太监，他早就准备好了此次二十位秀女的全部资料，以防皇上突然“三炷香的时间，朕要知道这个女人的全部资料！”

　　吴季直接从自己准备的一堆资料中，挑出其中最薄的一本，谄媚地递上去，“皇上，他们最后去的是薛家，他们家的老大人薛劳仁曾奉管过太上皇的春猎秋狩。”

　　太上皇黄霸在位时，薛劳仁很得重用，因为太上皇看重一切可以出宫进行户外运动的机会。当然在黄棣登基后，薛家就变得无人问津了。除了有黄棣对围猎兴趣不大的原因之外，最主要的还是现在“身体虚弱”的太上皇，找到了可以把自己脸晒得更黑的运动——蹴鞠。这个季节正是黄霸带着一群年轻的侍卫在皇家别院的林场里，追逐着白色的球无法无天好日子。

　　听到吴季说起这个薛家，黄棣对那个秀女的印象更差了！原来她的曾祖还为太上皇的不务正业扛过枪，出过力。最令他不可容忍的是她拥有加分资格居然毫不珍惜！

　　黄棣翻开薛楂的档案，入眼一看，果然！和她的答题内容一样，零零星星乏善可陈。

　　他虽然从小就参加皇宫内部专为皇子皇女准备的皇室考试，但是对宫外的教育制度也了如指掌。

　　三岁至十岁的幼童，分别会被分在幼学和童学；等到十一岁以后就会升入青学继续学习，成绩优异的学子从青学毕业后会一步一步往国学、太学里考。而成绩普通的学子，按律法规定男子在十四岁、女子在十五岁，必须有登记在册的合法工作，所以他们会抓紧时间参加各种职业准入考试，来寻找适合自己的工作。

　　在黄棣看来，薛楂三岁时能被准许在幼学学习，都是幼学老师大发慈悲。至于薛楂能考入青学，肯定有当时还算是太上皇身边大红人的薛劳仁的功劳。

　　其实当时太上皇已经退位了，薛楂能升入青学是因为那年考试是她爹薛迭从业以来唯一一次压中真题，自此薛迭青考名师的身份一传十，十传百，在教育界居然打出了名头。

　　薛楂从小到大的成绩单可以用有惊无险和毫无惊喜来形容。

　　有惊无险的是薛楂次次考试看似惨不忍睹，其实正好压过及格线，一路从幼学升入青学。

　　毫无惊喜的是，大梁各种考试和比赛不计其数多如牛毛，农事官甚至会举行一顶草帽的范围内，哪家田里稻子最多的茶余比赛。一个拥有青学学历的正常大梁人，毕业后的优秀考试成绩和获奖记录，可以装订成册。

　　而薛楂的档案，黄棣瞥一眼就能看完，不是他有一目十行的能力，而是只有一行记录——大梁京都第四童学第二百五十届陶艺比赛甲等。

　　黄棣陷入了沉思，朕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女子。

　　他十四岁登基，十五岁亲政后，秀女入宫考试的结果就再次被划分为了宫廷女官和嫔妃两种。

　　大梁宫廷女官不止维持皇宫运转，慈幼院、孤老院、赈灾医药局、妇幼卫所、京都讼师援助会等等一系列直属皇家的机构，都是宫廷女官的工作场所。

　　甚至内廷外的六部、鸿胪寺、大理寺等也会时常借调宫廷女官。所以她们在参加秀女考试前，还必须参加相关的职业资格考试。

　　为了满足京都各个机构对宫廷女官的需求，秀女入宫考试，除遇特殊情况，一年举行一次。

　　黄棣登基的五年来，共招录了百余位宫廷女官，而作为嫔妃入选内廷的，目前只有五位。

　　往年的秀女考试，从未有过全部秀女进入殿选的情形，黄棣现在就是后悔，以往未入围的秀女比这个薛楂优秀十倍有余，但是一想到薛楂入宫的目的就是被他送进冷宫，就又有了一股诡异的满足感。

　　看来这个薛楂也不是一无是处！

　　黄棣没有兴趣继续看这本几页纸组成的个人履历，让吴季传了午膳，下午看过八月的考试成绩，晚上还有第二季度的能力测验，他没时间把考试的时间匀出来，考虑这个没有出息的薛楂。

　　看到午膳又没有鸡肉，黄棣比昨天看到薛楂考试睡觉还要生气，比前几天看到太上皇晒得像炭一样黑的脸还生气。自从去年第九十四届御厨等级考试后，太医院查出让他上吐下泻的源头，就是一道鸡茸金笋丝之后，他再也没能吃上鸡肉。本以为过去一年了，谁知道这群厨子还是没有人敢把鸡肉菜往紫宸殿送。

　　但是身为皇帝，他不能看重自己的口腹之欲，忍住怒气吃完了午膳。

　　果不其然，他在看自己考试成绩的时候，发现肚子在胀气。

　　黄棣觉得这一切都要怪那个薛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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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辜的薛楂此时正在吃肚包鸡，猪肚被用盐仔仔细细地搓过，又提前烫煮，没有一丝腥味。再把整鸡、红枣、枸杞、桂圆、蘑菇塞进肚子里，拿砂锅在炉灶上足足炖了两个时辰，看着时间再加入笋子。猪肚醇香弹牙，鸡肉鲜嫩可口，喝一口炖出来金黄的汤，再咬一口脆生生的笋，薛楂觉得自己现在被拉去采煤矿都心甘情愿。

　　年仅七岁的薛姒，看着严格执行一口猪肚一口鸡肉一口笋子的顺序，还不忘再喝一口汤的二姐，陷入了深深的担忧。薛楂不会考试，这是全家人都知道的事实，可能邻居也知道。

　　薛楂学习也十分用功，平日里和人相处也机灵，可是既不愚笨也不偷懒的薛楂，一考就完，一赛就败。

　　除了捏泥人。薛楂能捏得活灵活现，泥土只要沾上水，就是她挥斥方遒的战场。捏什么她都能迅速找到窍门，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只要从薛楂眼前过一遍，她就能捏出来。

　　要是捏个人，那从脸盘子到头发丝再到勒的腰带，都能给整的明明白白。

　　用薛劳仁的话来说，薛楂是个天生的泥塑家，她就是泥潭里的泥巴转世。

　　可是薛楂考不出好成绩，陶瓷厂、画坊、瓦工局没有一个愿意收她。又因为考不过集市准入考试，她连去路边卖泥人都不行。

　　薛姒沉默了，薛家所有人都沉默了。薛楂还在乐呵呵地喝着汤吃着肉。

　　等薛楂注意到全家人的视线，忧愁的氛围让她觉得仿佛这是她最后的晚餐。

　　“爹娘，你们别担心啦。我只是去参加殿选，选不上还能回来那，皇上总不可能看我一眼就要把我打入冷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