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之境》光光要幻影

6、今朝劫 缘起往昔

　　　　人鱼离开镇星国后借着水遁之术来到了苕（tiao)水，他顺着苕(tiao)水的溪流转眼便到了浮玉山的北坡。
　　眼前的浮玉山有东西两座山峰，那两座山峰的山顶各有一池，当地村民见池中的水常年不竭，感觉这样的现状有如苍天之目，所以便又称这座山为天目山，人鱼今日的目的地就是浮玉山的东边山峰。
　　从浮玉山北坡一上岸，人鱼的尾部就幻化成人脚来到了池旁的山门前。
　　在紧闭的山门内走出一位头扎双髻的巫童，那巫童看了看人鱼道：“你是不是来找师尊，求他老人家救治你恩公的？”
　　“你咋知道？”
　　“那就对了，师尊命我前来迎接先生，先生里边请！”
　　人鱼跟随巫童穿过山门走进大厅来到巫医面前。
　　那巫医闭着双眼缓缓问道：“胎灵带过来了？”
　　“钓胎灵的计划失败了。我差点命丧镇星国，大师求您想想别的方法让我恩公苏醒？”
　　巫医听到钓胎灵的事情失败后，脸上并无过多的表情，他好像知道事情最后会以失败告终一样。
　　巫医语气不慢不急的问道：“失败了？是不是黄色长龙从中作梗？”
　　人鱼道：“黄色长龙？并没有什么黄色长龙。那胎灵是被一位过路人所救，我不是他的对手，差点就命丧当场。”
　　巫医沉思到：“难道是我猜错了？那日我趁他二人打碎乾坤阴阳瓶之际逃出镜之境，在我逃跑之际只有他二人还留在镜之境内，想那应龙不在女子体内，定是栖身在那男子体内。”
　　巫医看着人鱼沉思片刻，忽而脑袋灵光一闪：“既然你没取来胎灵，那用胎灵救治的方法就实施不了。现在就剩最后一个方法或许可以用。”
　　人鱼听到还有一种方法能救醒他的恩公，内心立马激动起来，急切问道：“是什么方法？”
　　“这方法也不难，只不过需要你体内的人鱼丹来做药引。你一旦失去人鱼丹就永世不能回到深海水域，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你的身体也会一天天的干枯，直到你最后变成一具雕像。”
　　巫医说完笑着问向人鱼：“不知你是否愿意为了救治你的恩公而献出人鱼丹？”
　　人鱼内心想着：“区区一颗人鱼丹又算得了什么，为了救治恩公即使是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人鱼转念又心存疑惑向巫医说道：“只要能救醒恩公，区区一颗人鱼丹又算得了什么！不过你真的能用我的内丹救醒恩公？”
　　那巫医听完大笑道：“那灵山十巫中的巫彭便是老夫的授业恩师，我可是得到了巫彭他老人家的真传，把你恩公救醒我还有有十分把握的。”
　　巫医示意人鱼上前，他低着头在人鱼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
　　“你回去就按我说的办法做，我保证你恩公一年之内必定苏醒。”
　　人鱼从巫医处得到了新的救治方法，再三谢过巫医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阳华山下，在一处叫做杨水的水域里，人鱼正看着一个男人安安静静的躺在玉石床上。
　　这个男人就是当初那个带着他一块逃跑的那个男孩。
　　人鱼望着面前男人内心说不出的心酸，如果没有听到他发出的微弱气息，任何人都会以为躺在那里的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眼前的光景让人鱼想起跟他初次相遇时的情景。
　　十几年前人鱼触犯族规被族长逐出族群，无处可归的小人鱼就此开始了漫无目的流荡。
　　一日在某处水域里他被一只怪鱼盯上，那怪鱼长的像牛却有一条蛇的尾巴，在两肋处还生长着一对翅膀。
　　这小人鱼自打出生以来便是跟着族人过着群居的生活，他每次遇到危险时只需躲在族人身后，一直生活在温室里的小人鱼今天遇到这怪鱼，自然是吓得浑身直哆嗦。
　　小人鱼回过神时，那鱼怪正张着血盆大口朝他奔来，小人鱼只能加快速度横冲直撞的向前方游去。
　　“哄！哄！哄！”
　　三次巨大的响声在小人鱼身后炸开，巨大的冲击力让整片水域翻江倒海，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十分混乱。
　　小人鱼感到水里的阻力越来越大，他吃力着拼命的向前游去，这时一张偌大的藤网从水面缓缓落下，小人鱼最终也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等到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破旧的铁笼子里，他的双手被铁链锁住，腰下的鱼尾变成了一双人腿。
　　以前还在深海族群时，族群里的老者时常跟他说些陆地人族的故事，老者说过只要人鱼族离开水域鱼尾就会变成人腿，也可以在陆地上来回走动。
　　因为有这种奇特的变化，他那时经常想着自己的鱼尾如果变成一双人腿会是怎样的感觉，当自己在陆地上行走时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每次想到这里时他都会开始沮丧起来，因为人鱼族规定人鱼是不能随意离开深海水域的。
　　在深海水域时他常看着光溜溜的人类在水上游来游去，他仔细观察那些在水上嬉戏的人惊喜道：“原来人族是有三条腿，我去告诉族长爷爷去，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人族的腿是两长一短。”
　　铁笼子里，人鱼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双腿自言着，“这就是腿？”然后又小声嘀咕道：“还有一条腿呢？”
　　正当小人鱼感到疑惑的时候，一阵嬉笑声从旁边的角落里传了出来。
　　“这当然是腿咯！哪有人会长三条腿的？那不成怪胎了。哈哈哈…我看你是被他们炸傻了，才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小人鱼一跳，他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在破旧笼子的角落里一个非常瘦小的小男孩蹲在那里。
　　小男孩看到小人鱼发现自己的存在后，他蹲着身体小步移到小人鱼旁边，“你是人鱼？真的是鲛人？”
　　小人鱼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听抓你过来的那些人说的。”小男孩道。
　　瘦小男孩见人鱼沉默，又接着说道：“这么说，你真的是人鱼咯？呀...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鲛人哦...”
　　在人鱼族群里每一只人鱼从记事开始族长就会时常告诫他们，人类是一种十分可怕的生物，危险性超乎想象！他们会一点一点的吸食人鱼的血肉，直到人鱼化为乌有为止。虽然他知道族长这是在夸大其词的吓唬他们，但此时的小人鱼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一点害怕，毕竟他是第一次遇到人类。
　　小男孩看着小人鱼不安的情绪，安慰道：“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你瞧，我也是被他们捉住关在这里的。”
　　“那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小人鱼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奶奶个腿！...说起来我就生气！前几天在柢（di）山捉鯥（lu）的时候被一块石头给拌倒了，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琥珀色的玉石，回来的时候就遇到了白庚国的这些人...”
　　“鯥（lu）？鯥是什么啊？”
　　“哎呀…它就是一种鱼，估计你没见过，它可好吃了！嗯…长得又像牛又像蛇，身上还长了一双翅膀。哎呀，你别打断我啊，我接着跟你说啊。”
　　小男孩咽了咽喉咙，骂道：“白庚国这些不要脸的畜牲！硬说我捡到的玉石是他们的。我就骗他们说我在水里捉鯥的时候，玉石一不小心被鯥给吃了，然后他们就把我关到这里来了。”
　　“哦，原来那鱼叫鯥呀，我看见过鯥。不过那鱼真的把玉吃了么？”
　　小男孩听到小人鱼这么问，哈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故意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你是不是傻啊！当然没有，我都说了我是骗他们的，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就偷偷把它藏起来了。”
　　小男孩说完立马想起什么，然后对小人鱼问道：“不对，你...见过鯥鱼？”
　　“是啊，我还差点被它吃掉，它追我的时候突然听到几声巨响，然后我就晕了，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里。”
　　小人鱼说完，小男孩立马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这就对了...这就对了...怪不得狱卒刚刚过来跟我说，这几天就可以放我回家了，看来他们已经捉到鯥了。要是被他们发现鯥的肚子里并没有玉石，然后发觉我是在骗他们的，那我可就惨了！”
　　小男孩说完看向蹲在地面的小人鱼，小声问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逃出去？”
　　见小人鱼不言语，男孩道：“你别担心，我肯定会安然无恙的带你出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对他们来说全身都是宝！”
　　男孩故意换了种吓人的语气接着说道：“我跟你说，我不是吓你哦…你们人鱼全身都是宝。我听说你们的眼泪会变成珍珠，这样他们就会天天用鞭子抽打你，让你天天疼的流泪。然后你们的肉可以使人长生不老，他们又会每隔几天割一次你的肉，你自己想象一样，你身上的肉被一刀一刀割下，那种滋味...啧啧啧...我都不敢想象。”
　　小男孩看着小人鱼开始害怕的神情，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你们人鱼织的织锦在我们这叫龙绡，因为它入水不湿的特点，所以在我们这十分珍贵，可以卖到五金一尺！所以说他们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白天把你关在房间里让你织龙绡，晚上把你关在地牢里割你的肉，让你疼得直流泪。”
　　“哇”的一声小人鱼被吓的哭声来，小男孩见状立马起身跑过来，安慰道：“别怕…别怕啊，这不是还有我么？你跟我一起逃走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了。”
　　昏暗的牢笼里，微弱的烛光下，小男孩看到小人鱼脸上流出的泪水居然真的变成颗颗洁白的珍珠滴落在铺满茅草地面上，小男孩第一次看到这种传说里的情况，着实的又惊又喜，心里想着，“我这是什么样的运气，牢狱之灾还能捡到个大活宝，哈哈哈，等我把他带回去，阿母就不用每天那么辛苦的早出晚归找活做了。”
　　“别哭了，别哭了，哎呀！好浪费…你看都掉到地上了，我跟你说千万别让外面的狱卒看到，不然我们就出不去了”小男孩边说便蹲下身去捡地面上的珍珠。
　　“等会儿天一黑，你就握紧我的手，哥好带你逃出去。”男孩拍了拍小人鱼的脑袋。
　　小人鱼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孩，停止哭泣问道：“我们真的能逃出去么？…我…我害怕...”
　　小男孩嘴角上扬回头望向铁笼拐角的阴暗处斩钉截铁道：“当然，放心有我在！别害怕！”
　　人鱼看着那男孩额前弯曲的长发，微微有些遮住他的眼睛，那麦色稍尖的脸颊有着不属于他年龄的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