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天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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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话要说，我摸了一把手机，定睛一看，离集合时间还剩半个小时。
考验我化妆速度的时刻到了。
二十分钟洗脸化妆换衣服，这速度简直是我人生极限，事了之后身心俱疲，堪比绕着操场跑八百米。
我没管床上睡觉的托尼·斯塔克，于心不忍是必然的，但我更不忍心让我赶不上回纽约的便车。
于是我悄无声息地溜了。
这很不礼貌，我知道。因此我思忖再三，在溜之前给他留了一张纸条，规规矩矩的一句谢谢。纸条拍在床头柜上，也不晓得他能不能看到。
至于托尼醒来如何在空旷房间中显出茫然表情，这不在我考虑范围内。这一刻我骤然发觉，我确实有那么一点恶趣味，也确实缺乏那么一点同理心。
我风尘仆仆地踩点出现，一副姗姗来迟的做派，即便眼尾裹挟疲态，也仍然是艳光四射的美少女，疲倦可作柔弱，柔弱有时候就很勾人。
成为变种人后，其实我体质增强不少。譬如此时我并没有如何疲惫，再譬如前些日子一脚踹在门框上后，脚趾凄惨的红肿只消片刻便全部褪下，又能重新踩着高跟鞋生龙活虎。
生活很无聊，似乎也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
老天很喜欢玩弄我，看我这样无聊，终于在两个月后给我制造了一个大.麻烦。
那个大.麻烦的名字，天启。
彼时我正在泽维尔学院熟练地占山为王——我是说，占据操场上一块空地，原地操纵精神力。
许是因为我们都是精神系变种人，我和X教授走得亲近，也晓得今天魔形女大驾光临回家探亲，而琴和斯科特领着李千欢开着教授的车偷跑出去玩了。是以我今日没有陪练，只有自己画圈圈。
前一秒这样百无聊赖地想着，下一秒，庄园内翠微树色被火舌尽数舔舐，火光冲天破云，爆炸来得猝不及防，热浪几乎扑面而上。
我没太反应过来，迟钝的来不及运转的大脑不晓得在想什么，心里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听声就知道教授最喜欢的那颗老树又遭殃了。听魔形女说泽维尔教授小时候最喜欢在树下荡秋千，这个习惯现在仍没有改掉哦。
好在这些日子练就的能力及时救我一命。我下意识挥手，五指并拢，指尖扯过虚空，精神力凝结成波纹涟涟的立体护盾，将我整个人罩了进去，这才幸免于难。
护得自己周全后，我勉强沉下心神，深吸一口气，腾出一只手来按住太阳穴，勉力扩大护盾范围，尝试着保护操场上伫立的泽维尔先生的银制雕像，不让爆炸的余波殃及池鱼，离我近些的同学也能护则护。
感谢祖国，感谢X教授，感谢琴·葛蕾，感谢陪练的镭射眼和暴风女。
太阳穴传达来剧痛，但我一向擅长忍耐。万幸操场保住了，雕像也保住了，小变种人们更是安然无恙。
这让我很感动，觉得腰不酸了腿不软了，头一下就不疼了，额角溢出的涔涔冷汗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同学们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呆滞的面庞上总归有些鲜活生色。我大大方方地回以一笑，面上神色不显、稳如老狗，心中却慌得一批。
无他，精神力让我感应到一些东西。
比如某个蓝色光头的视线。
那蓝色光头速度极快，这个念头浮上心头又沉下去，只是这样一个刹那，光头哥的身形就兀然在我面前现身，空中绽放开迷离颜彩，细看那魅惑的紫调中还有珠贝般的粼粼波光。他身旁还有一众跟班。
我定睛一看。
哦豁。要完。
跟班是一女两男，那女的生了一张妩艳脸孔，手持一把长刀，身形窈窕玲珑，很得我心，可惜这位美人我并不认得，只觉得她有些Cosplay的风味。
两位男士中，其中一位背生双翼，钢铁翎羽在垂垂火色下寒光乍现，此情此景令我想起一句诗来，万里寒光生积雪。
可惜的是，这位翅膀哥面容清隽，但发型感人，也着实是个杀马特。
这让我不禁沉默。
但最后一位跟班就让我无法沉默了，甚至还想口吐芬芳。
事实上，我确实口吐芬芳出声了。
我说：“干你□。”
万磁王。
还玩个屁呢玩，我就一菜鸡，现在光头哥带领跟班，不知为何要取我狗命，我□□还能活？
令人窒息的人生，再见886！今天姥子就要离开这美丽世界了！
我想起老家车库里堆着的小黄小黑，又想到曼哈顿公寓地下停泊的小红，不禁悲从中来，险些潸然泪下。
我还注意到教授被光头哥提在手里，虽形容有些狼狈，却不改昔日温文模样，只面上澎湃出怒色，那双琼玉般的蓝眸甚至生出坚定的熠熠光辉来。
难得，实在难得。教授果然是个有斗志、不轻言放弃的人。在下佩服，在下佩服极了。
鉴于死期将至，我又临危不惧地当着光头哥和他一众跟班的面儿，比划了胸口呢喃了耶稣的神[^]_[^]名，我已非常平静。
我拿出东北社会老的风范，淡然同光头哥道：“大哥，您好，我准备好了，可以取我狗命了。”
X教授：“……”
又来了，又来了，这种无语的，想说“这倒不必”的感觉。
光头哥：“…………”
光头哥也无语凝噎了，他深深地看我一眼，没说话，似乎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
跟班们更是无几把吊语：“………………”
万磁王是个中翘楚，显然是跟班之首，这会儿他正面无表情地凝视我，片刻后再面无表情地对光头哥说，“你确定要她？”
光头哥：“……Fine。”
他深深看我一眼，令人胆战心惊的蓝色皮肤离我愈近，愈是生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来，他看向我，眼神悲悯，遥不可及，虹膜逐渐蒙上一层斑驳的白。
粗糙的手掌按上我的肩头，而我无力动弹，大脑似乎被冻结住了，连心跳声都不能再听到。
“我的孩子，”那男人慢声说，语气里有些叹气的意思，“死亡骑士……你不该只是这种程度……愚蠢……感性束缚了你……”
我心里晓得感性束缚了我，可是那关你屁事呢？姥子就算是个□□，也当得上是个有头有脸的□□，并且我长发茂密，要你□□个秃头说三道四？
此刻我头脑混沌，忘记为自己设立心灵屏障，也就不晓得X教授还能听到我的心声。
“……”
于是教授沉默了，再一次。
我感到疼痛，力量冲破血液，似乎要洗清骨髓中所有孱弱，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
但我要脸，尤其教授、万磁王和翅膀哥他们仨都是帅哥，我不想在三个帅哥面前鬼哭狼嚎，那很丢脸。
再一次听到我心声的X教授：“……”
大抵精神系变种人都很顽强，因此当一股不知名的强横力量入侵我大脑时，我还有力反抗。
精神力一下子迸裂开来，往前毫无杀伤力的雾气刹那间化作凌厉刀光，剑影蹁跹而来，在脑海中展开交锋。
【——滚出我的大脑！】
串戏了，差点说滚出我的哥谭。
我绰有余裕地想，尽管我此刻的状况绝称不上绰有余裕。
就像我说过无数遍的那样，我是个菜鸡，光头哥大概历史悠久，入侵我的思维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世界一片荒芜，于是我跪了。
跪之前脑海中流转过一些东西，像是走马灯，于是我明白，那是我今生的记忆。
这说明我快死了，哈哈，他爹个□的。
走马观花回望我这一生，确实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无趣，空旷，连白昼都少有。
陷入黑暗之前，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英朗漂亮，我想将这两者结合可真不容易，但这张脸的主人确实是做到了，毫无违和感，并不矛盾，实实在在的，英朗又漂亮。
眉眼，鼻梁，微微抿起的带着笑意的嘴唇。全都让我想起春日远山。
我想起某一个早晨，窗帘遮挡住昭昭日光，室内光线沉暗，这是一个寂静的早晨。
紧接着一个男人冲我一笑，仿佛阳光就这样盛开。
暗室逢灯。
幸或不幸，这个颇具哲学意义的问题我至今没有得出答案，心中唯一一个想法，是觉得就这样嗝屁，好像有点可惜。
感谢上帝，他玩弄我一年后终于决定给我点甜头。上天垂怜于我。
我的意思是，光头哥天启虽然洗脑了我，但我经他强化算是个非常强大的精神系变种人，因此一直在和他为我洗脑植入的、听话的死亡骑士人格做抗争。
死亡骑士，听听，多么的杀马特啊。
抗争可能抗争不过，但我很幸运地能察觉到外界发生了什么。
天启、即光头哥，他凑齐了四个学名为天启四骑士的跟班，打算毁灭世界。
这位老哥的最终目的很冠冕堂皇，好像是让变种人崛起吧，但管他呢，反正都是要毁灭世界，说得好听有什么用。
反派要毁灭世界，超级英雄们自然就坐不住了。
此事还惊动了哥谭的蝙蝠侠，黑暗骑士拖家带口——我是说，携正义联盟为X战警提供支援，左手超人，右手神奇女侠，身后还跟着钢骨海王闪电侠。
正义联盟都来了，复仇者联盟自然也不能落下，尤其复联的绯红女巫还是万磁王亲闺女，这位亲闺女因老父亲一而再再而三地搞事而痛心万分，只好祭出她那无情又无敌的混沌魔法。
万磁王一看女儿来，瞬间叛变了，从饥荒骑士到二五仔，只需要女儿说完一句话的时间。
天启或成最大呆瓜，这位变种人始祖勃然大怒：“艾瑞克，你居然背叛我！”
艾瑞克·兰谢尔回头淡淡瞥过一眼，灰蓝眼眸中难辨喜怒，乍看其中没有任何神色，只有他自己才晓得，这流于表面的无悲无喜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他说，嗓音低沉，却能从根源处觉出清明，“我背叛了她们。”
试问，超人、绯红女巫，再加上凤凰女，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
化学反应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天启那孙子，跪了。
哈哈，光头哥！你也有今天！
然而身为死亡骑士的我十分忠心护主，愣是直面超英们的正义铁拳三百回合，只能说再生能力确实顽强，都这样了还没跪。
从外不好打破，那么就应该从内解决。
你说是吧，X教授？
我等了好久，却没有等来教授。
片刻后我意识到，教授和天启互脑，结果被后者干翻了……
我：靓仔语塞。
好在战场上还有个白皇后，此人心灵感应能力也十分强大，她竭力脑了我，而后从容道：【艾琳？】
我理应礼貌地感动一下，但我没有。我很平静。
【请原谅我的失礼，白皇后。】我笑了一下，透过死亡骑士的眼睛观望整个战场，硝烟腾起，建筑群倒塌殆尽，【感谢你愿意过来和我沟通，但死亡骑士估计也能发现我们在心灵感应吧。】
白皇后脑不了死亡骑士，因后者被天启控制，只能退而求其次，设法和我交流。
交流得出的结论是，可能要等天启死后我才能恢复正常。X教授昏迷，琴·葛蕾分身乏术，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在连接的意识中挤出一声轻笑，从未感到内心如此沉着冷静，这在过往二十一年中都是少有的事。
【没关系，】我说，【我再尝试一下干扰死亡骑士……艾玛女士，请你继续努力吧。】
白皇后同我告别，钻石铸成的美丽身躯迎上灵蝶的兵刃。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但混吃等死必然不在此范畴之内。释放的精神力化作细密丝线，尽可能地干扰着死亡骑士的大脑，我维持这一状态，直到金红色的耀眼盔甲出现在我面前。
……不。
…………不，不，不。
你不能这样。
我近乎惊恐地看到钢铁侠以脉冲炮迎上死亡骑士的凝作实质的精神力洪流，被盔甲包裹的男人即便不露面也光芒万丈，抬手瞄准的动作又是那样冷静自持，我甚至能想象到那张面甲下他聚精会神望向敌人的模样。
可惜现在“我”是他的敌人。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速度是一百八十迈，心情是□□□□。
顾不得那么多，心中唯一所想的就是加大手下力道，精神力如瀚海般奔涌而出，太阳穴阵痛，大脑传来轰鸣，因攻击死亡骑士同攻击我自己没有任何区别。
惊痛交加中冷汗留下来，恍然间却听到托尼说：“把她还回来。”
不，那不是恍然。那就是现实，如此清晰，声振林木。
我不能失去他，我不能失去他……也不能让我自己伤害他。
他的嗓音透过金属传来，较之往日显得更为冷清，带有机械的质感与磁性，有些失真。
托尼咬牙切齿地说：“只留给我一张纸条就跑，你以为我不能把你找回来？”
你当然可以，我想。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会为你做到。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是我的风格，但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我能感受到精神力自源泉汩汩而来，扎在大脑上，传达来难以容忍的疼痛。
但我没有就此停手。
天启式微，对我的控制也已减弱，所以……
“很抱歉，”我说，自思维世界中感受到男人脸上凝滞的神情和眼中的难以置信，“不过也要谢谢你，斯塔克先生。”
“——谢谢你把我找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天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