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之宴》认知失常

14、再遇

　　塞西尔想过如何通过设计路线，让自己与最开始确定的另外两个目标更近一点。

　　——但是为了谨慎起见，这个想法被放在他处理完梅菲斯托的交易之后。

　　他足够自信乃至自负，但他却不会因此而小瞧那些强大的敌人。

　　让他自负的能力在面对这些危险时的反应，比他人的劝告更要强硬。

　　因此，他根本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被规划在未来相遇的目标。

　　她穿着洁白的长袍，腰上配着盘花的长剑，淡金色长发被简单地盘在头顶，发髻有些粗糙，红褐色的眼睛有些浑浊，眼底是一片青黑，衬着苍白的皮肤，看起来格外憔悴。

　　是那个在酒馆的废墟附近打探过他的消息的女人。

　　塞西尔不由地加重了按在牛皮包上的食指的力道，他的牛皮包地背带因此有些变形。

　　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相遇的真正原因是：他所定位的那个女人依旧在她的位置上。

　　那个被塞西尔标记的气息从未移动到他没有接触过的地方。

　　但是她们散发出来的气息是一样的。

　　失忆者没有证据来证明他对于“气息”的判断，但是他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它从未错过。过去没有，现在依旧没有。

　　她们就是相同的。

　　这是复制，但又不仅仅是复制，相同的灵魂在不同空间的同一时间点做不同的事情。，塞西尔不禁要为这种奇妙的存在而惊叹。

　　他从未对这种事情的存在感到怀疑，这就像某种世界奇观。

　　对他而言，这也就只是一种自然奇观。

　　这可能是因为对方现在所怀的目的与之前不同的缘故，也可能是由于不知名的分裂导致能力下降，塞西尔更偏向于自己的在对方心里的地位并没有那么高。

　　以至于那个被他潜意识里当作熟人的女性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跟在身材魁梧的导游身后的年轻人沉默得像一只路过墙角的小动物，他有着对食物的渴望，也有着对未知的害怕，每一个对伟大的存在心怀敬仰的人来到这种地方都会有这样的表情，雷泽伊可能不是最普通的那一个，但他也绝对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和女人交谈的神父倒是看到了他们，这位瘦高的神父显然对正在进行的谈话兴致不高，他还在交流之余抽空对导游打了个眼神。

　　导游就带着塞西尔在教堂内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他见这场交谈一时半会没有结束的迹象，便悄声安抚了一下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的年轻人：“那是奥斯丁神父，教堂的负责人，别看他瞧着不近人情，他可是最接地气的圣行者了。我们要看那座母神像，得先给他打个招呼，说上一声才行，得到允许才行。”

　　塞西尔点了点头，有些紧张的看看了神父，又环视了两遍教堂两壁色彩斑斓的玻璃窗，不安的抱紧了他的牛皮包。

　　导游用胳膊肘碰了他两下，压低声音道：“这瞧着还不是两句话的事情，你如果无聊，可以把你的本子拿出来记录上几笔。”

　　乡下来的年轻人闻言一懵，顺着导游的视线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包。
　　导游鼓励般的重复了两句，眼神真挚，年轻人就这样在对方的怂恿下打开了它，拿出了自己的工具。

　　就这样雷泽伊坐在教堂的角落里，沐浴从花窗上泻下晨辉，在自己的绘图本上落下了第一笔。

　　教堂里只剩两道说话的声音。

　　“我希望您能多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天上并不平静，地下也不安宁，只有结盟共进，才能让我们在未来找到生存空间。”

　　相比女性稍有急促的声音，神父的语调格外平静沉稳一些：“母神保佑，戴西雅女士，您的想法应该直接去找斯奥王室，国王陛下是个有想法的人，或许他会给你帮助。”
　　“神不会去触碰世俗的权利，那些属于凡人，我们是母神的追随者。”

　　“可是你们众生教在去年十一月和永昼之主签订了互助协议！”
　　戴西雅压着怒火说道：“光明教会在阿伦比尔的权利早就凌驾于王权之上，他们的王室已经成了光明教会的附庸，阿伦比尔早就成了宗教国！”

　　“那是我主与教宗阁下的约定，和你的提议是两回事，戴西雅小姐。”神父的声音并没有因为交谈者的火气而有变化：“你不能代表你们信仰，你也不能代表你们的国家。而我作为母神的代行者，也只是一座传达神明和人类信念的桥梁。”

　　“桥梁？如果你们都认识到那群怪物的想法有多疯狂，就不会愚蠢的一厢情愿认为当桥梁是什么好事！”戴西雅因为神父事不关己般的话语咬牙切齿。

　　塞西尔因为突然泛起的血腥味抬起了头，他看到了女人紧捏着的拳头，也感受到了空气里躁动的能量，它们在某种呼唤下蠢蠢欲动，虽然仍旧被教堂里的结界压制着，但以它们活动的频率来看，冲出桎梏只是迟早的事情。

　　便是坐在塞西尔旁边看他画画的导游都察觉到了这紧张的气氛。

　　这个除了身体素质稍微好点以外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直接走到了穿着白斗篷的女人面前，将神父挡在了身后。
　　“我不知道你们在讨论什么，但是女人在教堂里挥起拳头可不是什么应该做的事情。”
　　“外乡人，不论你是谁，你想在这里闹事，夜莱安的子民可不会视而不见！”

　　塞西尔焦急地站起身，因为慢了一拍，反而只能无措地站在外围，干巴巴地看着。

　　白袍的女人眼里腾着火焰，塞西尔毫不怀疑，如果起冲突的地方不在教堂，她不是有求于人，她必然会爆起动手杀人。

　　而现在，她只能僵硬地放下刚抬起的拳头：“是我冒犯了，希望您能将我的话传达给赫欧泊大人，并将我的提醒告诉伊莎贝拉，我代表不了任何人，但是我仍旧是我国家的子民，我愿意为它做任何事。”

　　戴西雅露出了一个不那么好看的笑容，急匆匆地离开了教堂大厅，和作为旁观者的年轻画师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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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设置发表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