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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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鱼今年二十有一，六七岁时便突然患了心疾，活着的这些年里，多半是躺在床上让大夫看诊度过的，年轻的，年长的，还有师徒一门同前来看诊的，天下名医她也算是看了个遍。
这些大夫乐观些的也只说她能活到二十，往后便是看造化了，造化还没来取她性命，她却等到了陆渺渺和岁瑛。
赵小鱼轻叹了口气，不敢去想爹娘，他们只有自己这一个孩子，她曾劝爹娘趁着年轻再生一个，她娘当时便哭的犯了病，赵小鱼便再也不敢提。
赵小鱼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她娘身子实在太差，不知她如何能熬过这一劫，若不是她娘年轻时因姨母去世伤了身子，也许还能熬过去，不过……有爹爹在，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吧？
赵小鱼却是高估了她爹，落霞镇中，赵衍看着悲痛欲绝的妻子束手无策，垂头半晌才将叶芳音揽在怀中请拍了拍，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
赵小鱼她娘名唤叶芳音，出身于赫赫有名的魔教云仙阁，赵衍却出身仙门名家凌云境，二人早年不打不相识，便成了好事，可这好事也并非十全十美，他们二人门派皆不肯容下对方，小夫妻只得共同背弃了自己的门派，找了个小山坳隐居。
赵衍夫妻二人算得上是命途多舛，没多时便被凌云境之人寻到了。
赵衍所属的君子峰历来人丁单薄，这一辈也只有师兄弟三人，三人中又唯有赵衍尚可托付大任，君子峰峰主收到赵衍送回门派的玉牌便慌了，立刻找了掌门去求助。
赵衍他师父此生头一次这么丢人，君子峰与凌云峰虽属一门，但两峰关系并不算好，年年试剑会皆是他们二峰争头彩，也正是这个原因，赵衍他师父知道只有凌云峰的苏同才能打得过自家那个臭小子。
对于君子峰上门来的求助，掌门裴广悦笑歪了脸，君子峰的赵衍年年都和他的爱徒苏同争第一，二人各有输赢，他好几年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如今倒好了，赵衍被那云仙阁的妖女勾搭走了，自毁前程！苏同别的不说，幽兰峰多少女弟子属意他，他却比那和尚还和尚，动辄与那些妙龄女子刀剑相向，这一点便与那赵衍高下立见了。
裴广悦头一次给了君子峰之人好脸色，还满口应下了捉赵衍回来之事，赵衍师父却笑不出来，自然知道裴广悦开心在何处，但自家徒弟丢了人，绑回来日后还是能给他挣回面子来，这一时屈辱便罢了。
君子峰苏同是个剑痴，除了修习外的一切皆不关心，连山门都没出过，裴广悦却管不着这些，他既应了此事苏同便是天塌下来也要去。裴广悦也想过找个什么人和他一起去，可苏同是出了名的坏人缘，一听说和苏同独处，平日里再怕裴广悦的弟子都是连连摇头，因苏同性子怪异，众人私下皆叫他小哑巴，从不和人说话，便是别人热情主动，苏同也不搭理，一来二去便如此了。
没多时，苏同背着剑带着赵衍和妖女的画像，独自踏上了下山之路。
找这二人并不费事，苏同只需打开画像，静静盯着路人看，自会有路人好奇这个傻子，凑过来看看的人多了便有了线索，倒不是苏同运气好，实在是叶芳音的美貌太过惹眼，过目不忘，比起云仙阁的魔教之名，这十年里双生姐妹的名声要响得多，只因这姐妹俩天仙般的美貌，便是再见多识广之人，见到这二人之美，也要痴上一痴。
四个月后，赵衍和苏同第六次对决，却并非在凌云境的试剑会上，叶芳音则躲在一旁小心护着肚子。
苏同赶路略有疲累，赵衍微占了些上风，依旧分不出胜负，二人一时陷入胶着，突然暗处涌出三只恶鬼直扑苏同，苏同剑花飞舞便将那几只斩成了青烟，便这瞬间的松懈，赵衍便一剑刺伤了苏同的右臂。
苏同愣住了，怔怔看着自己流血的胳膊，连还手都忘了。二人几次比试皆在试剑台上，二人师父虽有不合，但他们却是惺惺相惜，点到为止，这还是第一次见血，苏同恍惚看了看四周，这才想起师父交代的任务，带赵衍回凌云境。
那三只恶鬼出现时，赵衍刺出的剑已收不回来，刺了他一剑后，也愣了住，下意识便回头看善使鬼道妻子，叶芳音手护着小腹正呆呆看着门口方向，赵衍顺着她目光看去，却见到一个神韵完全不同的叶芳音。
叶芳音向来温婉娇柔，小院门口站着的姑娘却飞扬灵动，赵衍一眼便明白了，那便是妻子口中的胞妹叶翡玉，那几只恶鬼便是出自她的手笔。
叶芳音回了神，小跑着便往妹妹那儿去，赵衍忙拉住她，叶芳音才稳了心神，大步迈了过去，叶翡玉忙上前扶住了姐姐，拉到身后，恶狠狠盯着苏同道：“等会儿再叙旧！先解决了这个家伙再说！”
苏同似看不见面前的漂亮姑娘，只看着赵衍道：“君子峰沈奉行师叔要我带你回去。”
赵衍目光扫过苏同受伤的右臂，道：“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苏同眉头微皱，立在原地思索了半晌，突然收了剑，径直往赵衍家的小屋里去。
“你想做什么！”身后赵衍急问。
苏同转身认真道：“我要住下，待我伤好了再与你打，然后带你回凌云境。”
“噗嗤！”叶翡玉笑出声，指着苏同不可置信道，“他不会是个傻子吧？”
赵衍眉头跳了跳，这个宿命对手的脾气性格，他也曾耳闻过，如今才知什么才是百闻不如一见。
“算了，这人不生事就别管他了，阿玉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叶芳音拉过妹妹的手，引她到了院中石凳坐下，急急问道。
叶翡玉嗔道：“姐姐也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自己的容貌了！刚才那个大傻子都能找到这里，我这么聪明！还不是小意思！”
叶芳音这才察觉自己问了傻话。
“对了！姐姐上次信中说自己有宝宝了！我的小侄儿呢！”
叶芳音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妹妹的鼻子，笑道：“还说自己聪明！我这孩子要怀十个月呢，如今不过才四个月，还早呢！”
叶翡玉亮亮的眼睛顿时蔫了，叹了口气：“还有六个月才能见到小侄儿啊！”
“万一是小侄女呢！”
“那不行！都说女儿像爹，这要是像姐夫，这小侄女就完了！”
叶芳音啐了一口：“胡说八道。”
叶翡玉回头瞪了一眼姐夫，嘟囔道：“姐姐怎么就跟了这么个呆子！”
叶芳音套过妹妹耳朵，小声道：“你没听过说书的讲嘛，江湖女子总会倾心于第一个打败自己的男子。”
叶翡玉嘁了声，想起刚才姐夫的身手，确实不错，但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瞪了木讷的男子一眼。
赵衍只乖乖坐在一旁，看着面前女子露出最近少有的舒展笑容，忍不住自己也咧了嘴，自叶芳音有了身子，便一直食欲精神皆不济，今天见了妹妹，倒是好多了。
苏同的伤口第三日便好多了，只是他刚要寻赵衍打架，便被叶翡玉端着一碗热汤烫伤了手，七日后又因叶翡玉找他练剑划伤了右臂，再之后亦是如此，苏同再傻也知她是故意的了。自知打不过赵衍与叶翡玉联手，苏同便也老实了，再也不提赵衍回门派之事，厚着脸皮每日准点坐在饭桌前，也同他们如一家人般。
叶翡玉和苏同二人一住便是半年，直至叶芳音平安产女。
那日苏同在院中愣愣看着赵衍和叶翡玉神色紧张忙碌进出，欲张口好几次，才鼓起勇气拉住叶翡玉，结巴问道：“有……有我能做的吗……”
叶翡玉翻了个白眼，抽出被他拉住的手，叹气道：“你不捣乱我就谢天谢地了，自个儿找个角落蹲着！别碍手碍脚的！”
“哦……”苏同有些失望，但不敢违抗这个古灵精怪的漂亮姑娘，既怕她生气，更怕她生气整自己。
叶翡玉扛着稳婆回来时，苏同正乖乖蹲在灶台后添柴火烧开水，第一次烧柴还有模有样，叶翡玉有些诧异，但只愣神了一瞬便扭头走了，急吼吼扛着稳婆进了叶芳音的产房，留下一个灰头土脸求表扬的苏同呆愣愣看着那关紧的房门。
“多谢苏兄。”
有人突然在他身后冒起一声，吓得苏同轻轻一哆嗦回了神，撇了一眼赵衍，又闷头专心烧水添柴了，对面屋子里不时传来声声压抑的痛呼，那姐妹俩声音极像，苏同再三对自己说，那是赵夫人的叫声，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紧张，直看到叶翡玉出来端水进去，才稍稍放了些心。
赵夫人从天亮痛到天黑，又痛到天微微亮，才听屋里传来婴儿啼哭声，苏同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满头满手都是汗，好在赵衍和叶翡玉都在屋里，没人看见他这幅紧张模样，苏同愣愣站在院中，听着里面的欢笑，心中忽然有些空落落的。
“苏兄！”
“苏兄！”
屋内传来几声呼唤，苏同忙抬腿小跑进了屋，赵衍抱着个襁褓，一把送到他面前，欢喜道：“阿音给我生了个闺女！”
苏同愣愣点了点头，想起叶翡玉常念叨的女儿像爹不好，仔细观察了女婴的容貌道：“像……像赵夫人，叶……叶姑娘……放心了。”
赵衍眉毛顿时扬起，假意恼道：“你和阿玉串通好了是吧！”
叶翡玉笑得直不起腰：“臭结巴今天可以呀！深得我心！”
苏同脸有些微微发红，只是屋内光线不好，并无人看见。
“哎！我小侄女名字取了吗！没取我可动口了啊！”
“不劳你了！我和阿音早就想好了，不论男女都叫赵小鱼。”
“嘁！什么嘛！”叶翡玉瞪了赵衍道，“我还能取什么比赵小鱼更奇怪的名字！”
赵衍目光死死黏在怀中孩子脸色，傻笑道：“我们只愿她此生如鱼般自在。”
苏同将赵小鱼这个名字在心中默念了许多遍，同那个像极了赵夫人还有叶斐玉的小婴儿联系起来，苏同觉得自己此生都不敢再吃鱼了。
叶翡玉又住了两个月便辞行了，却见苏同也收拾了包裹，呆呆跟在她后面。
“怎么着？不抓我姐夫回去了，改抓我了？”
苏同低头微皱了眉，小声道：“师父该抓我回去了。”
叶翡玉噗嗤笑了出来，打了马便走了，苏同盯着她的背影，手中揪着自己的衣服，揪得皱巴巴的也不知该说什么留下她。
“呆子，还不跟过来！”
苏同心中狂喜，瞬间左胸口噗通噗通跳了起来，忙上了马追了上去。
陆渺渺面前磕了一把瓜子皮，抬头问道：“怎么不讲了？后来呢？”
赵小鱼想起后来姨母姨父的惨烈结局，不禁黯然，面上只是敷衍，勉强笑道：“后来我爹娘又没跟着，哪知道啊！”
陆渺渺打了个哈欠，懒懒道：“你娘这姐妹俩还真好骗！一定没见过几个男人才会被一个哑巴一个结巴骗走。”
赵小鱼气道：“你才哑巴结巴呢！那是我爹和我姨父！”
陆渺渺叉腰盛气凌人道：“说的好像现在是他们在护着你似的！小丫头知道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
岁瑛讽道：“臭丫头你还在屋檐下呢！”
陆渺渺撇了撇嘴：“我们俩还分你我嘛！你的屋檐我的屋檐还不是一样嘛！”
“滚进去，赶路了！”
“来了来了！”陆渺渺嬉笑拉过赵小鱼，跳进那乾坤袋中。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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