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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第二日清晨门被叩响,暗阁的人已经收拾好行李物品等着出发了,季渊匆匆的洗漱一番收拾妥当跟上,一晚的休整让他总算缓过劲来。
      季渊加快了脚程,想着早点到江南就能早点得到消息,也能给家人报平安。两日很快就过去了,一路上安全的不像话,就连暗阁的人都觉得没被少将军的人堵截是个奇迹。
      队伍分成了两波,一波继续护送商品,一波护送季渊去到沈记商行。暗阁收到的命令是把季渊送到这里就好了,之后会有沈家的人接应。
      沈记商行是经营着绸缎生意的,店小二看着换了一身便装的季渊和暗阁的人,热络的上前招呼。
      “各位客官,有什么需要?”小二带着他们几个人往商户里面走,“这外头的都是比较普通的,看几位客官气度不凡,只有里面上乘的布匹才能配上。”拐个弯,小二的热络的声音便轻下去,变得恭恭敬敬,“请随我来。”
      外头的管事把客人都送走之后就把商户的门关的严实,挂上已歇业的牌子。
      暗阁的人一左一右护在季渊旁边,所有的事情都平静的超乎想象,少将军已然发现季渊逃跑,可是一路上并没有人堵截围攻,反倒是让人一路顺畅的到达江南。
      前几日听那些江湖人士说的话,并不是善罢甘休的样子。众人疑惑重重,就怕在节骨眼儿上出岔子,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小二走在前头安静的带路,走路的姿势没有了刚才的点头哈腰,反倒是多了几分昂首挺胸的气势。季渊跟在后头内心有些忐忑不安,没由来的紧张,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绕到后门,沈家的马车已经备好,管家站在旁边看到季渊出来恭敬的拱手做礼,话说的端端正正,“恭候季公子多时,请上车,老爷夫人都等着呢。”
      这次的暗阁负责人先上车检查是否有危险,连周围都仔仔细细看过之后才让季渊上车。管家和车夫坐在马车外头赶马,季渊和负责人坐在马车内,还有几个在暗处守着,以防万一,不疑有他。
      但一路上直到沈府都没有任何情况出现,顺顺利利的到了。暗阁的人无意多留,在沈老爷把人带进去之后就自行离开。
      季渊看着沈老爷说话磕磕巴巴眼神飘忽,走路还有些不自在的样子觉着疑惑,关心的问道:“姨夫可是身子不舒服?”这么一问沈老爷的身子抖得更厉害,忙不迭的说道:“没有没有。”
      沈老爷是个不太爱打理装饰的人,院子就是普通的大院子,能够一眼就望到门厅内坐着的人。每一个人季渊都认得,但是都不合时宜的全部聚在一起,出现在这江南的大院里。他觉得周围都很安静,就连秋风扫落黄叶飘荡到地上的声音都一清二楚,呼吸也变得艰难。
      那高堂上肆意坐着的人不就是自己想要脱离关系的人吗!右侧是自己至亲的父母,左侧坐着沈夫人自己的姨娘。安安静静的,只有闯出屋外跑到院子里来的小孩儿,咿咿呀呀的说着听不懂的话很快又被奶娘抱走。
      季渊觉得自己的脚被绑上千斤重的铁球,让人举步维艰寸步难行,只有握紧的双手指甲掐的陷进肉里才堪堪走到这大堂内。
      坐在主位上的人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过来,扯起嘴角露出漂亮洁白的牙齿,牵起他的手,高兴的说道:“我的好媳妇儿,这一路上累了吗?”
      他睁着惊慌眼睛向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慕渝依然含笑向前迈一步,“那路上有没有趣事儿发生?”
      季渊继续摇摇头,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慕渝的手是滚烫的,带着茧的手指擦过手背,有些痒意,他还在问,问路上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劫匪?风景如何?路过哪些地方?护送的人待你好不好?
      全都沉默着摇头,他怕自己一出声就是弱势,即使现在他已经逃不开,他就在这里守到了他。
      “你有没有想我呀?”话语间充满了希冀,但很快慕渝的眼神又暗淡下来,将那挂不住的笑重新升起来,“你不回答也没事的。”
      “......”
      “可是我想你了,媳妇儿。”慕渝低着头看着那双白嫩修长的手抚摸着,声音变得委委屈屈的,“我们回家好不好,你看岳父岳母都想你了。”
      季渊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坐在一边的父母,又回过头看着他的脸,他太高了即使他低着头季渊也只能抬头看他,他眼底是浓重的黑色阴影,卷翘的睫毛似乎也卸气似的低垂着,脸上还有着青黑色的胡渣,嘴唇近看有些干裂。
      不敢再看下去,在这场出逃中一败涂地,在还没待够一炷香的江南大院里离开,被人抱上回程的马车。
      回程的马车浩浩荡荡,季渊和慕渝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基本上都是慕渝在单方面地逗季渊,给他讲开心的事情,但季渊很少给过反应比初见时还要冷淡。
      只有刚上马车驶出江南城门的时候,季渊才抬起眼帘,目光浅浅地看着慕渝,开口:“我家里人都是无辜的,你不要为难他们,我跟你回去。”
      慕渝没想过在这里他对他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下的手紧了紧,扬起一个灿烂又无辜的笑:“媳妇儿说什么呢,你只是出来多玩了几天。”这个少将军已经打定主意认为季渊只是出来玩,并没有任何逃婚的意思,也不想去深究。
      季渊低声叹口气,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到嘴边又说不出来,舌尖抵着内齿环绕一圈,终是不在言语。
      一路沉闷,季渊掀开帘子看外头逐渐消失的风景,回来走的是官道马夫也是老手,平稳顺畅,期间还有驿站可供人休息。
      道旁枯草红叶,秋意日渐浓厚,秋风吹的叶声飒飒,叶落满地犹如红黄相叠的锦色华衣,马车驶过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季渊靠在车厢壁上,看着外面的景物。
      “媳妇儿?”慕渝小心翼翼地叫了声,意料之中的沉默,再唤几声依旧没有回应,探过头去瞧他才发现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让马夫停在一边休息不要惊扰他,又轻轻的揽过季渊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腿上。
      怀里的人睡得并不安稳,眉头轻蹙,梦里都不是美好的事。宽厚的手掌轻柔的抚平蹙起的眉心,轻拍脊背如同哄哭闹的婴儿入睡。
      在安抚下睡梦中的人呼吸变得平缓,一只手抓住停留在脸颊上温暖的手,安放在怀里。
      慕渝看着季渊孩子般依赖的动作,紧了紧手臂把他整个人圈了起来,细嗅他身上淡淡的兰花香。他的体型并不算高挑只是一般,在慕渝面前显得有些娇小了。
      今日穿着一身淡雅的月白色衣袍,银丝在衣服上勾画出一副不露锋芒的人间山水和躲在其间的兰花花瓣,应和着缠绕起浓密乌黑发丝的白玉发簪,更衬托出如若凝脂的皮肤。
      澄澈骄傲的会流出晶莹泪水的眸子被遮盖,纤长的睫毛是开启明眸的钥匙。俏丽的鼻子下是一双粉嫩的唇,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漂亮的唇珠勾引着人,说出的话语却又拒人千里,非常矛盾的存在。
      身上的肉与其说是匀称不如说稍许清瘦了,与之前相拥时的触感更多了几分骨感,回去要养养肉。
      慕渝就这么抱着他,看了一路,怎么都看不够。
      季渊是在颠簸中醒过来的,那车突然停下,马儿受惊的声音异常明显,困顿地揉揉眼睛,只听耳畔传来温柔的嗓音:“继续睡,我出去看看。”
      等慕渝出去之后,季渊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捂着那红的似要泣血的耳根子。可惜慕渝出去的急没来急瞧见,不然怕是会高兴的不行。
      没有心思再睡下去,也没有机会再睡下去,外头刀剑相交的碰撞声此起彼伏,掀开帘子偷偷看着,一群黑衣人蒙着面纱刀刀朝着要害而去。
      慕渝抽过一人的刀就向那群人迎去,银光闪过已有一人已经毫无知觉的躺在了地方,就连鲜血都还未来得及飞溅而出,季渊看着从四面八方涌出来的黑衣人不由有些担心。
      忽的从前、后冒出两个人围住了慕渝,季渊睁大眼睛刚要说一句小心,慕渝已经把那两个人斩于剑下。刀光剑影中,季渊想要出去帮忙但被看护他的人拦住,死死护在他身前替他挡不眨眼的凶器。血腥气在这荒郊官道上蔓延开来,慕渝剑使得干净利落,溅起的血沾到了洁净的衣服上变成黑黑的痂,剑上的余血顺着剑槽蜿蜒而下,滴落在沙石里。
      解决完大部分人,慕渝的守卫士兵也损失惨重。最后留下一部分人打算带回去审问,结果全部都吞药自尽,尽了最后的忠心。
      “去翻翻有没有什么线索。”慕渝把剑上的血擦干,做了个漂亮的剑花收回鞘中。
      把死去的黑衣尸体都翻个遍,才在一个人的怀里找到一个小小的“文”牌,便没有其余的线索。慕渝蹙着眉看着这个牌子,紧紧捏在手中沉默不语。
      季渊从马车上下来,走过去看着满地的尸体,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不禁捂住了鼻子
      还没走几步,慕渝就转过身拦住季渊,“别往前走,不好看的,快回马车上。”说着就半搂半抱的把强行季渊带回马车,自己却没有上去,反而牵了一匹马守在旁边。
      “你不进来?”季渊掀开帘子,看着站外面的人。
      “我身上有味道,不好闻。”
      “随你。”
      季渊落下帘子不在言语。
      接下来一路顺畅的到达最近的一个乡镇上,傍晚的落日余晖洋洋洒洒落在少将军的肩头发尾,薄薄的一层,有着绒绒的暖意。马蹄悠悠,踏起浅浅的灰,又随着车队离去陆陆续续的回归大地,只留下一道车轱辘印迹。
      在马车里待的太久,季渊掀开帘子坐在马夫旁边,骏马前进带起的风吹拂他的发丝,街边的摊贩热情的召唤,想着公子小姐们能够驻足一看。孩童天真烂漫的嬉闹追逐,抓着小髻的脑袋晃来晃去,手中的风车呼呼转动,廊檐下的大黄狗耷拉着耳朵犯困。
      有个粗布衣衫的小贩扛着糖葫芦走过,红艳欲滴的山楂裹着莹白透亮的糖浆,在日落西沉的阳光下变得金灿灿红彤彤。
      季渊让人马夫停下,跳下马车拦住了还在向前走的小贩,“等等,买串糖葫芦。”冷冰冰的面皮下面是一颗极爱酸的嗜好,小贩高高兴兴的要去找最甜的那一串给他。
      “我自己挑。”盯着那鲜亮红润的果子,最终在不甚起眼的角落里拿了一串长相良莠不齐的糖葫芦,“就这串,多少银两?”
      小贩尴尬的看着他,说道:“只要二十文钱。”银两说不上,但有钱不赚是傻子,小贩就把原来的五文钱翻了倍的说。
      季渊摸出身上的钱袋子,正低头拿银子,只见银光一闪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季渊向侧边躲闪开来,也没有避免一节断发就这么轻飘飘的坠落。
      招式没有任何停顿,疾风骤雨般袭来,季渊拿着折扇抵挡,手腕翻转用巧劲把招式一一化解,但也在步步后退。
      “铮!”剑与短刀相碰发出刺耳的争鸣,慕渝隔挡在小贩和季渊之间,眼中凶煞之色一览无余,看来是有人要让自己死在这里。
      剑起,眼前白光一闪而过,季渊被慕渝拉过手护在身后,单手和刺客较量起来。这刺客不同于城外的那批,这一个就身手不凡,能够接下慕渝百余招。
      慕渝步步紧逼不给对方懈怠的机会,眼神阴隼,这个人要为他刚才的行动付出惨烈的代价。墨发翻飞,刀剑声不断,接下百余招的刺客渐渐握不住刀柄,“锵锵”震的人虎口发麻脱力。
      猛的慕渝一剑刺去挑落对方手中的刀,架剑于喉沉声逼问:“谁派来的!”
      一声冷笑,脸上挂着嘲讽愚弄之意,从嘴角流出暗黑色血液,人朝着地上无知无觉地倒下。周边的小贩们早已经跑的干净,打斗留下的残垣也无法修复,慕渝都命人放一片金叶子在摊位上,把尸体处理完后才去客栈里入宿。
      这次慕渝没有再骑马,自始至终拉着季渊的手不放,手心轻微的冒着细汗。
      “有没有受惊?你去的时候都很平静吧,回来的路程却如此多事。”慕渝捏着季渊的肩膀摩挲着,担忧的瞧看,害怕他受伤却不说。
      季渊抬起眼帘,双眼有些疲倦又不甚在意,抬手懒懒的把慕渝的手从肩膀上拿来,淡淡说道:“无碍。”
      看见季渊又恢复以前的清冷态度,慕渝抿了抿嘴唇,眼神带上可怜的如同弃犬的模样。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人啊,不懂要如何去捂暖这个人,让他敞开心扉对待自己,想要对他好捧他疼他惜他爱他,可满腔热忱都事与愿违,让他陷入危险之中。
      而他,躲他逃他避他,就连关心他的话语也是出于礼节的回应。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辉彻底被黑暗吞噬,马匹也终于停歇粗重的喘着气,小二带着他们去了厢房。季老爷和季夫人一间房,慕渝一间房,季渊一间房,其余人各两人一间安排妥当。
      慕渝让人备好热水,要把一身的脏污去除。屏风后面水汽蒸腾,圆润的水珠沿着脸颊滑下,肤色因为热意泛起微红,慕渝忽的整个沉入水中,又猛的扎起,水溅起的哗哗声清晰可见。
      穿好裘裤里衣,层层叠叠后套上外套,拿起剑从窗棱上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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