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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莫问多年未曾踏出过这被禁足的木屋了,抬头望着升起的橙黄太阳,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若要离开又有谁能阻拦呢?不过是自己十多年来自欺欺人,不肯迈出罢了。
      长期没有人走动的小路野草横生,还有盛放的花朵攀着枝丫娇羞的露出嫩蕊,用剑鞘小心地拨开,弯着腰走出去。外面早已风云变化不似从前,手指摸过城墙,修葺整齐的墙面并没掉什么灰,从前玩闹留下的痕迹都被遮掩干净,好像从来不存在过一般。
      罢了,这么多年也不见他来看过自己,现在出来也去看看多年不见的故人。
      墙围下,莫问一身紫色织锦袍,水云龙暗纹藏于袖间,腰封也是同色系的上面刺着雍容的牡丹,不妖艳尽显尊贵,垂挂的玉佩在走动间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是一枚玉龙盘扣。青丝用黄金冠全部束起,玉簪固定,两道乌黑剑眉锐利的生于眉梢,目若星辰般有神,鼻梁高挺,嘴唇凉薄,衬得人更是威严。
      路过的宫人宫女不知是谁,都打眼去瞧,唯有带头的老嬷嬷还记得莫问,随即作福,“老奴见过大王爷,大王爷安好。”
      莫问不想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自己,回以微笑,本是尊贵威严的面庞,被颊边的酒窝削减了许多高傲。
      目送走莫问,老嬷嬷才带着众人离开,有好奇的宫女耐不住性子问道:“嬷嬷,为什么从没见过大王爷?”
      老嬷嬷充耳不闻宫女的问题,只说了句:“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做的不做,扣你半个月赏钱。”宫女随即偃旗息鼓、耷拉着脑袋捧着东西安静的跟在嬷嬷后面,也不敢再去想关于大王爷的任何事。
      虽有修缮,但并没有很大的改变,莫问熟门熟路的走到御书房,被勤勤恳恳执勤的将士挡在外头不让进,“什么人?”
      “容亲王谢星阑。”闲散惯了的人,突然正经起来也装的挺累,莫问还是换回了之前的模样,带着不正经的说着,“麻烦这位小哥进去通秉一声。”
      将士狐疑的上下打量他,目光停留在他手上的配剑,变得更加警惕,“面圣不得携带武器!”
      莫问二话不说配合的交出配剑放在他手里,“现在可以了吗?”将士还在犹豫,这人来的奇怪,又从没听过什么容亲王,不过倒是和皇上一个姓。
      莫问朝他眨眨眼,手放在嘴边作势就要喊,这下不容将士思考,让他别喊直接进去通报。
      “早去不就好了。”莫问拍拍手,往阳光下站了站。
      “皇兄。”皇帝打开门亲自迎接他。
      莫问朝守门的将士做了个鬼脸,从袖子里拿出一把黑色折扇扇起来,不咸不淡的说着:“这天儿变热了,皇兄来讨口水喝。”
      机灵的宫女立马就去准备茶水,莫问是丝毫不介意,拿起皇帝桌上喝过的茶盏,捋捋茶叶就喝,留宫女端着新茶尴尬的站在边上。
      “皇兄...”皇帝在莫问面前全是彻底没了皇上的架子,回想起儿时自己跟着大皇兄满皇城的跑,后面的宫女太监们喘着气儿的喊慢些、危险、大皇子、五皇子...
      经年不复,故人已老。
      只是在某一天皇兄突然搬进冷宫后院,所有人都不得探望,每次去都会被守在外头的侍卫拦住,也因此挨过先皇的惩罚。
      自己登基后再去看,已是皇兄自己不愿再出来,隔着大红朱门皇兄的声音传入耳中,那时他说:“回去吧,晏阳,这里挺好的清净。”
      这二十多年的自我幽禁在今日终于结束,谢星阑穿上皇帝定时送进来的衣物,重新站在这宫闱下,眼角已经带上皱纹,笑起来褶褶的,也不影响他的容貌,“好久不见,晏阳。不请我坐坐?”
      谢星阑不会提以前的事,就如他的另一个名字莫问——莫问前程、莫问归路。
      那是他尘封的秘密,在失去那个人之后谢星阑这个身份也一起死去,只剩下什么都没有的莫问。
      如今他出来也不过是为那疼爱的徒弟和投缘的季渊。
      “我这次出来,是为了慕家的事。”莫问坐正身体,眼神里也收回那丝漫不经心的慵懒和不正经,“虽然我闭门不出,但该让我知道事我还是知道的。”
      “愿闻其详。”
      “其实这事儿也简单的很,不过是二十多年前有人闯进我住的地方,抱着个小娃让我救救她。我怎么会救呢我当下就要让她出去,只是她说这怀里的孩子是你的,还拿出个长命锁给我看,上面刻着阑字,正是我送你的那一个,我信了把她藏到我挖的酒窖里。那些追她的人进来,翻遍了所有的地方,是要她的命的,并且嚷嚷着连孩子都不放过。”说的渴了,拿过刚才宫女放在旁边的茶盏,抿一口继续说,“那孩子争气,愣是没哭,等人都走了才哭出来,她让我把孩子送到慕府,说是全都安排好了。说到这里,你也应该知道了,那年连夜闯进来的是皇后带进宫的侍女,生下孩子就让人送出宫,买通太医院的人说是死胎,因为她已经料到有人要害她和她的孩子。”
      “是谁敢这么对皇后!”皇帝听的胆寒,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能保护好皇后,到最后全都只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那人已经被慕将军杀了。”
      “孩子是慕渝吗?”皇帝声音带上颤抖,手不自觉的捏紧椅子的把手。
      “是的。这孩子我看着喜欢收他为徒,现在徒儿遭人陷害,即使知道他有能力解决但我也要帮他一把。”
      “怪不得他和皇后长得那么像,我却傻得以为胞胎的姐弟,后嗣像也难免...”
      “皇上,这是一件事,还有另一件事。”莫问拿出怀里的文书,里面记载的都是那些贪官污吏,不怀好意的官臣,首当其冲的便是礼部尚书李大人。
      勾结乱党、祸害他人、通敌卖国、干预政策、贪污受贿等罪证下来,这命已经没有了,还要满门抄斩。
      送完东西也不等皇帝看完,莫问重新打开折扇,闲散的走了,他没有回幽禁自己的冷宫,他离开皇宫,去过他真正的闲散王爷的生活。所有的造化都是他们的,自己所能做的只有这些,那是别人的人生,何必干预太多呢。
      皇帝再去到冷宫时,里面的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自己派人秘密送来的东西也都安置妥当,唯少了那天他穿的衣服。
      他是要自由的,当他想出去时就没有人能拦住他,就像他要幽闭自己也没有人劝得动。
      皇帝开始不断在脑中回忆莫问说的话,他依然相信皇兄不会骗自己,对于这个消息既震惊又欣喜,文书上的事情他也全都仔细看过,派人一一去取证,做到斩草除根,风过无痕。
      后来还是安耐不住召慕将军进宫,乱七八糟的讲很多,才说到重点:“慕渝这孩子我看着挺喜欢,想收下做个干儿子。”
      慕将军听到脸都绿了,马上就斩钉截铁的拒绝,并且表达这是他和已故妻子的孩子,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分走分毫。
      而慕渝呢?他在家待了两天又重新回到战场,内心不舍万分,就怪媳妇太狠连着衣服鞋子一起丢出门,命令自己快点滚。
      边关总是风云变幻的,慕渝从云京回来已经过去了半年之久,期间大大小小的战役接连不断,直至昨日慕渝接到暗卫的通信,说季渊失踪,慕将军派所有人找都没找到,就连皇上都惊动了。
      捏着信纸的手猛然揉皱纸团,剑眉鹰目的面容充斥着怒意和焦躁不安,暗卫跪倒在地上不敢抬头,旁边伤已经完全恢复的林靳也被他这幅样子吓到,手也不自觉握紧。
      慕渝再也坐不住,本着思之如狂的心绪,又添担忧只顾着急匆匆跑出去牵马,不料急火攻心前段时候中的余毒未消,整个人吐血晕倒在帐中。
      紧随其后的林靳立即扶住他,紧急让人去把军医叫过来,背到床榻上躺平。
      军医被人拽着跑进军帐,气还未喘匀,就被拉到榻边开始诊脉,紧皱的眉头没有松懈,又向慕渝的脖颈探去,快速解开他的腰封露出精壮的蜜色胸膛。展开针灸袋,拿出一根长针在烛火上加热,在小心的一点点插入前胸穴位,每一针都扎的极其小心,全神贯注。
      炎热的夏季在边关更甚,汗水从额头流下,湿透衣襟,在场的人都屏息凝神,在最后一根针落下慕渝吐出淤血后才呼了口气。
      “林护校,还麻烦您打盆温水给将军擦个身子。怒急攻心,却也把最后的余毒吐出来了,但将军之后还是要多注意情绪,不然这样下去身体损伤很大。”军医用袖子擦干面上的汗,缓缓说出叮嘱的话,少年将军,总是心高气傲,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多谢!”林靳抱拳受礼,刚才听到嘱咐的士兵已经去打好温水送进帐中,林靳不在顾及军医直接打湿布襟开始给慕渝擦拭血迹和渗出的汗液。
      慕渝躺在床上悠悠转醒,眼睛盯着雪白的帐顶转了两圈,猛然掀被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
      “景行!”坐旁边睡着的林靳被慕渝的动静惊醒,起身拉住往外跑的慕渝,“你要去哪里!”
      “回云京。”慕渝说得斩钉截铁。
      “你先冷静下来!”林靳挡在慕渝身前,继续说道,“你回云京上哪里去找,现在有将军和皇上在找,你要顾全大局!这场仗打了这么久,就要赢了你现在回去不就是让人趁虚而入,功亏一篑吗?”
      “季渊他不见了。”慕渝抿唇,神色闪躲不去看林靳,他是将军怎么会不知道现在的局势,现在离开就是让好不容易打下的局面恢复到从前,甚至更可怕。
      林靳伸手抱住他,“我知道,你很担心他,可是国也很重要。”
      “他会害怕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景行,季渊远比你想象的坚强。”
      “我更怕失去他。”慕渝把脸抵在林靳的肩头,声音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哽咽,“小靳,我该怎么办?”
      林靳感受到慕渝的情绪变化,现在的他们不再是将军与下属,而是亲密无间的至交好友, 高大的男人因为爱人失踪的无能为力,拍拍他的后背,说道:“慕渝,只有尽快解决外乱,才能对付内患,相信叔叔会找到季渊的。”
      等待一会后,慕渝抬起头,林靳适时的放开慕渝两人再次面对面,刚才的情绪被全部抹掉,慕渝变回桀骜的将军,只有那微红的眼眶出卖了他。
      季渊被束缚着四肢,蒙着眼睛绑在马车上,马车飞快的疾驰,除了驾驶的声音在没有其他声音,但他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气息。
      前几天他试图从身边人的嘴里套出话来,可是无论他怎么问那人也一字不说,这让季渊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个哑巴。
      外面开始传来人的声音,越来越多,细细碎碎的,季渊在马车上听着想要呼喊,身边人似有所觉即刻封住他的哑穴。
      马车停下来,那个人下车了又很快回来,马车继续飞驰,大约一刻钟之后那人解开了季渊的哑穴,拿出吃的塞进季渊的嘴里,示意他吃饭。
      识时务者为俊杰,季渊从开始的打探到现在的配合,就是为了能让自己还有命活着见到慕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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