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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过去多天,季渊始终没有找到荷包并且被季母抓了个正着。从小被放在心尖尖上宠的孩子,季母还是没有太过严厉,也只是说叨了两句,让他陪着念书给自己听。
      期间季昭提着赔礼去拜访过将军府,只可惜人家闭门谢客,就连那赔礼也在隔天悉数送了回来,附上文字说是无大碍,不虚多礼。
      一颗提心吊胆的心也终于是放下了。
      这天出去谈商的季老爷回来了,在听说自己二儿子扇了少将军一巴掌时惊得差点厥过去,立即快马加鞭的往回赶。也是赶巧,也许是缘分,这一下马刚进门,后脚就有人举着东西进来了。
      出来迎接季老爷的一行人还没来得及寒暄一番,便被这鱼贯而入举着托盘盖着红布的人们惊住了。
      “贺喜季老爷!”来人恭敬地做礼,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这些都是我们少将军准备给二公子的聘礼,您看看还缺什么没?”
      本就被这红绸实木惊到的季老爷,一听是少将军给自家二儿子的聘礼,这半口气没顺好给憋了个大红脸,季夫人扶着他轻抚的顺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少将军厚爱,犬子实在是...”
      “都给我抬出去!”季渊冷眼看着这一箱箱的聘礼,说话的语气让人如坠冰窟,寒气森森,藏在袖子中紧握的手微微颤抖着,指甲磕出了一道道红痕。
      往里送东西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们,一时间不知道是进是退。
      外头传来马蹄声,急急的停在门口,来人一身戎装还未卸下,英姿飒飒的下马来到人前。
      “少将军。”送聘礼的人齐齐喊到。
      “是晚辈失礼,应当亲自上门提亲。”慕渝说的亲和,全无少将军的架子。一道剑眉顺势而上,不杂乱、不卷曲像是两把出鞘的利剑般威信十足;一双漆黑的瞳仁,闪着微光含着笑意,目光如炬神采奕奕;一口皓齿如编排的海贝般整齐,显得唇色红润平添许多亲和之意。
      少年人临风玉树,品貌非凡,又端的一手知书达理谦虚恭敬,让众人都不再似之前的诚惶诚恐,稍显安定。
      季渊眉头紧促,清冷的眸子看着这位少将军,是完全看不透这人。自己和他也就雨中相识冷冰冰的借了一块手帕,前两天还被自己扇了一巴掌,根据自己之后隐隐发麻的手心那一下并不轻。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如今还上赶着来提亲。
      还是季老爷先开了口说道:“少将军,婚姻大事还需慎重。虽说男子成亲无伤大雅,但家中犬子着实担当不了。”
      季老爷微微弯了腰想要回绝掉这门亲事,即便是自己答应了,自己儿子也是不会答应的。
      慕渝有些惊讶的看着季老爷,没想到他会再次回绝自己,却依然笑着说道:“晚辈之前得其关照,心中甚是欢喜,知二公子是个心善之人,便想要迎娶二公子季渊好生照顾,一生厮守。还望季老爷成全。”
      季老爷思索片刻,家中历代为商富甲一方,但少将军的背后更是权贵甲胄招惹不得,又看了看面如寒霜的二子,说道:“少将军可否容老生想想?”
      “我不同意!”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清冷而又坚决的反对,可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季老爷还未开口应允,若同意了再反对也就如同石沉大海无声无息。
      看着站起来的季渊,慕渝觉得这人也终于有其他的反应了,不再那么清清冷冷,拒人千里。还没脱下来的铠甲,在行走中发出了声响,稳健的步伐一步步踩在了季渊的心上,让他有些慌神。
      执起他气的发抖的手,骨节分明且修长,泛着凉意让人忍不住想要给他捂热了。虎口有一些薄茧,应该是练剑养成的,十指指尖却又光滑柔嫩,想要就此牵下去占为己有。
      摘下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还泛着些微热意,慕渝说道:“这个赠你。”这玉佩是慕渝已故母亲随身携带的上好羊脂玉,后又去庙里吃斋念佛开了光的,说是能够保人平安顺遂,“你好生在家,日后我便来迎娶你。”
      慕渝的气势让人不容拒绝,也容不得季老爷在考虑。自那之后那一堆聘礼都被安放在季渊屋子里,季渊也被人寸步不离的守着。
      手里揉捏着穿着红线的羊脂玉,温润细腻,成品非常的好。再接过的时候还带着那个人的体温,他贴身携带的物饰就这么直直的送给了自己。
      转而看到那一箱箱的聘礼,忍不住就要把手中的玩意儿扔弃,连同这些聘礼一同扔出去。当天气不过已经扔过一回,后来又被人原原本本的放好,只得自己一个人生着闷气,食欲不振。
      这天夜里,季渊简单的收拾好衣物,背着个包裹打晕外头守着的人就翻院子跑了。
      一身黑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一双目如点漆的眼睛闪闪发亮,如同猛兽盯着猎物随时都可以咬断他的脖子。慕渝躺在树枝上,悠闲的慌着脚,看到人出来才坐起吐掉口中的树叶,不紧不慢的上去。他料到这个人不会安安分分的在家侯着,这两天得了空就亲自过来守在外头,也不让人发现。
      季渊出来之后才发觉自己不知道该去哪里,肚子也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连日来都没怎么好好进食。街上的小贩都已经打烊收摊了,酒馆也关上了门谢客,去敲客栈的门也都被告知客满。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了许久,才在街角的拐弯处找到一个卖抄手的老妇,摸着肚子放下包裹,季渊道:“还卖抄手吗?”
      老妇人佝偻着身子,眼睛眯了眯看着季渊,长满皱纹的脸上渐渐露出笑意,说着:“卖的,还卖的。”虽然行动比较迟缓,但动作却是利落,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抄手就端上了桌。
      “饿了吧,趁热吃吧。”老妇人笑说着,“有辣椒面子,吃就自己加些。”
      季渊点点头看着这碗简单的抄手,个个浑圆白嫩,上面只是撒了几片葱叶子,却引得人食欲大动。舀起一个吹凉了塞进嘴里,汤汁迸发让人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多谢大娘!”季渊道了谢,又放了些许银两在桌子上,拿起包裹就打算走。
      “您是最后一位客人了,不收钱。”老妇人擦着桌子,把碗筷收拾妥当,推着家当慢慢悠悠的走了。
      推车上挂着铃铛,推动行走的时候就会发出清脆的叮铃声,直到老妇人走远了也还能听见那隐隐约约的银铃声。季渊还没想好去哪,也就坐在凳子上没有离开,抬头看着星辰闪烁的夜空。
      黑暗中跟随的人靠着灰褐色的墙,静静地看着他,夜风吹来扰乱了发丝也激起了心中的涟漪。
      也许自己真的是吓着他了。
      两人不过檐下躲雨相识,之后再次相遇也不甚美妙,可是内心的悸动却无法忽视。那地下幽泉般的清冷声音掀起了波澜,青板石上倒映的面容勾动了心弦,撞入怀中淡淡的兰花香迷了心智,就这样一见钟情、动了心。
      慕渝笑了,他是个善笑之人。遇到高兴的事就会笑,笑的如沐春风、笑的洒脱随性。这次怕是要栽一个大跟头,栽在他手里。
      从黑暗中走出来,乌云也从月亮前飘走,撒下一片盈盈月光,铺在了他姣好的面容上。
      “吃饱了吗?”慕渝说着。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季渊连忙转身看去,在看到来人后,季渊抓起旁边的包裹转身就跑,慕渝则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像是大人看着顽劣的孩子。
      两个人一个一袭蓝衣,一个一袭黑衣就在这黑压压的夜空下,一个跑一个追。城门已经关闭,季渊就是再想出去也只能等到第二天开城门了才能走。
      季渊不同慕渝长年累月的训练,在家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于习武之事并不上心,此番追逐下来也已累的气喘连连,脸颊冒汗,粉扑扑的惹人怜爱。
      反观慕渝依旧气定神闲,大气不喘,维持着距离。
      高耸的城墙之下,紧闭的红色大门之前,季渊擦着脸上的汗,捏紧了身上背的包裹,怕他发现自己逃婚。
      “你跟着我做什么。”
      夜风中,声音随着风飘荡传入到慕渝的耳朵里。
      “呵。”慕渝莞尔,又有些泼皮无赖的说道,“瞧瞧我的媳妇儿要去哪儿。”嘴上不停,脚下也不歇,一点点的靠近,直把人逼得靠在了朱门上。
      呼吸近在咫尺,逗弄的话在耳边炸起让人红了耳廓,季渊抬手去推靠近的慕渝,企图让他离自己远点嘴上羞恼地说着:“不知羞耻。”
      慕渝抓着那双推拒的手,贴在自己咚咚直跳的心口,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嘴唇撞似不经意的擦过,被禁锢的人瞬间浑身都僵硬的不敢动弹。心怀不轨地看着他这幅样子,慕渝张开口一口咬在了他白嫩的脖子上:“先做个标记,免得媳妇跑了。”
      这一下下了狠劲,脖子上一圈整齐的牙印清晰可见,有些甚至有血丝要冒出来了。季渊已经惊得连手中的折扇何时掉落都已经忘记了,只能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浑身颤抖。
      蓦的,季渊一下子红了眼眶眼泪就扑簌扑簌地涌了出来,从小最是怕疼的他这下是疼的厉害了,眼泪止也止不住的汹涌而来。抬起袖子猛擦自己的泪水,却又牵动刚咬出来的伤口,“嘶”的倒吸冷气,通红的眼眶像是兔子一般。
      明明是廿二的人了,还是这么不经疼,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自己还打不过他,只能咬紧了牙关不哭出声。
      在咬完之后看到那一圈新鲜的牙印子,慕渝才发觉自己下口狠了,正兀自懊恼着,就看到晶莹的泪水连绵而下,瞬间就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
      手忙脚乱一把抱住他,毫无章法的说道:“我...其实...那个...你不要哭...你哭我也想哭...季渊...我不欺负你了...”常年练枪的手有厚厚的一层茧子,帮季渊拭去泪水的时候不知轻重的带起一片红痕,让白皙的脸庞变得通红。
      季渊拍开脸上的手,推开不设防的人,连掉落在地上的折扇都不捡就跑,虽然从小怕疼很少接触刀枪剑戟,但轻功却练的还是不错的。现在当真应了季老爷的一句话:“你可以什么都不练,但是这轻功至少要有九成熟,被人追也好跑!”
      慕渝弯腰捡起折扇朝着季渊追过去,跟着跟着就发现这路是朝着季府去的,原本还担心的心就放心了很多,知道他会跑所以自己在外头守着,虽然有些欺负的狠了但是成果还算不错。
      红润的舌尖舔过嘴唇,上面好像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味道,看着他乖乖的回到房间,慕渝再回到自己宅邸。
      季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拉高了衣领也不能完全遮住,又把束起的长发放下扒拉到前面才勉强遮住,可是这又显的女气。
      拿着帕子偷偷摸摸来到厨房,用凉水把帕子浸湿轻轻的擦拭伤口,有些破皮了的地方经过摩擦引起一阵阵疼痛。这样一闹却让季渊对慕渝的印象更差,更不愿意嫁给他。
      其实嫁给男人这一件事并不罕见,甚至是和女子出嫁一样需要三媒六聘的,但因为不能孕育子嗣很多人不会娶男妻,即使娶了男妻也还会纳妾,男妻的生活也会变得很凄惨。更甚者就是一些达官显贵,为了一己私欲强行让男儿嫁做人妻,各种凌辱虐待。
      失去科考入官的机会,只能在家中惶惶终日,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家中琐事,更不堪些还要去和女人争宠。
      而自己所要嫁之人却是一朝将军之子,风华正茂名头正盛,且小自己两岁,之后定是会要传宗接代的,自己又生不出孩子只能靠着女人。
      想到这季渊就更加坚定了拒婚的念头,放下湿帕子就去跪在季老爷和季夫人的门前,也不吭声吵醒外头守夜的下人。
      直到有个起夜的下人急着上茅房瞧着了,指不定要跪到天亮才能被人发现。
      下人连解决三急都顾不上,赶忙去扶跪在地上的二公子,说道:“二公子,快些起来。这天地凉,容易受风寒!”
      季渊不理会下人的话,一动不动的跪立在那儿。无法,下人只能去敲季老爷的门,“老爷,快醒醒,二公子跪在外头不肯起来!”
      激烈的敲门声和着急的话语声,把沉睡的季老爷叫了起来,匆匆套上衣服就去开门。
      “恳请父亲退婚!”季渊跪的笔挺,慷锵有力的掷出这句话,眼神中的坚定让人不容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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