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乔伊》未徙北溟鱼

8、噩梦

　　“这房子真是你的？”吴兴忧伤地问。
　　乔伊龇着牙挥舞着手上的房产证，得意洋洋地回答道：“是的哟！”第九十九次回答，依旧是元气满满嚣张的样儿。吴兴觉得他的样子实在是太欠扁了。
　　乔伊拿手指戳了戳吴兴，说：“吴哥，你这对我的态度不正常。”
　　吴兴歪倒在沙发上，疲倦地揉揉脸问：“哪里不正常？”
　　乔伊蹲在沙发前对着吴兴横放的脸说：“房产证都给你验好几遍了，你就是不信我有房。”
　　吴兴：“我信。”
　　乔伊：“你真信了？”
　　吴兴：“嗯！”
　　乔伊：“那我准备好了。”
　　吴兴：“嗯？”
　　乔伊：“你开始吧！”他闭上眼睛下巴微抬，眉头蹙着，摆出任人亲吻的姿势。
　　吴兴：“你这是干嘛？”他下意识地身体后倾，背撞到沙发背上。
　　乔伊用那双单纯无辜的眼睛看着他，又眨了眨，道：“接受你出于嫉妒的凌辱啊！来吧，不管你是用多么粗俗的言语侮辱我的灵魂，抑或是多么肮脏的手段折磨我的□□，我都不会反抗的！吴哥，来吧，释放你内心狂野的猛兽，请狠狠地——折辱我！”乔伊的浮夸表演活像是舞台剧挥洒汗水与泪水的演员，只是这用词，怎么就跟小浪蹄子似的，带着股鸡皮疙瘩都吓掉的风|骚味儿？
　　吴兴整个人定住了三秒，而后露出嫌恶的表情，用手指戳乔伊的脑门儿强行把他推离自己，而后说：“你到底脑子有什么病？”然后坐直身子，俩手固定住乔伊的脑袋使劲晃，就想看看是不是真能把里头的污水给晃出来。
　　乔伊流下了两条清水鼻涕，吴兴嫌恶地松手递给他一张纸巾。乔伊擦了鼻涕后，又开始说垃圾话。“吴哥，脑子有病的不是我是你。”吴兴扔了个冷冷的眼刀给对方，没理他，乔伊却不依不饶。
　　“男人不能憋，憋久了真的容易出毛病。”
　　吴兴抬头看乔伊，道：“你这话为什么说得色色的，能正常点吗？”
　　乔伊：“我说的是事实啊！不管什么毛病，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是一样的，需要正常的疏导。你看你，工作整□□九晚九，累得像条狗，虽然模样还不错，可惜挣不了几个钱头发还差点挠秃喽，再过几年发际线保不住了，就真完蛋了。如今吧没钱没对象也没房，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想着过个几年就买个房，把个漂亮姑娘，实则是一年又一年，永远有过个几年。人都说三十而立，吴哥啊，你三十岁还在同学聚会上被人怼得蹲厕所马桶上给室友打电话求救呢！”
　　“但你看看我，二十出头阳光小帅哥一枚，虽说做事有时候不着调但是我有房啊，随随便便说出去也是有妹子愿意嫁的，不用担心每次和妹子滚床单的时候掰指头算在宾馆睡一晚多少钱，也不用担心那啥正嗨的时候被扫|黄警察拍房门儿......”
　　吴兴看着乔伊一张一合的嘴，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割在他的肉上，他下意识地抱住自己，身上有些疼、有些冷。吴兴一直知道乔伊嘴臭，经常说些有的没的难听话恶心人，可是如今字字戳心窝，他从来没觉得乔伊的嘴这么毒过。
　　乔伊伸手摸了摸吴兴的脸，装着慈眉善目体贴人的模样说：“吴哥，你别哭啊，咱是什么情况得面对现实，光一味地跟鸵鸟似的头埋沙子里，不顶用的！”
　　吴兴伸手狠狠地拍下乔伊的手，将他的手面都拍红了。“滚蛋，你别在这假惺惺的恶心人，老子怎么样要你管！”他发誓自己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凶狠过，如同一只受伤了正舔舐伤痕的野兽，浑身杀气四溢，随时准备豁出去以命相搏。
　　乔伊点点头，像安慰别扭的小孩儿似的，说着好的好的。可他越是这样，吴兴越是恨得后槽牙痒痒。
　　“我知道你其实是嫉妒我的。”乔伊淡淡地说，“也是，本来同住一屋檐下，咱俩穷鬼和穷鬼是平等的，但如今我是房主你还是穷鬼，内心肯定是不服。”
　　吴兴炸了，站起来咆哮道：“嫉妒你，我呵呵你一脸，你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乔伊：“因为从此以后你便是寄人篱下了......”
　　吴兴：“我寄你大爷！”一个抱枕飞出去呼在了乔伊的脸上。吴兴从小到大都没跟人打过架，连红脸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其实活得很孤独，默默地上学、工作、总是一个人玩耍、吃饭、喝酒、看片儿......人生中从来没遇到乔伊这样的，他以为他是朋友的，虽然确实在最开始酸过，但他从没改变过乔伊是朋友的想法。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说那样的话，他是从最开始就这么看不起自己的吗？
　　乔伊被砸中后撇撇嘴，用嘲讽的口吻说：“到底还是不敢动手，扔个枕头跟个娘们儿似的。怎么，怕我把你赶出去吗？也对，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立马把你赶出去睡大街。”
　　乔伊下巴冲着他，态度高傲、冷硬，吴兴整个人僵硬住了，不敢相信乔伊会说出这样的话。“哈哈，怕了吧，你个怂包！”乔伊插着腰狂傲地笑，下一秒，吴兴整个人跳起来扑倒他身上，以豁出去的姿态捍卫自己被踩踏在别人脚下的仅剩的尊严。
　　两人互相揪着头发，扯着衣服，打做一团。吴兴脑袋里一坨浆糊摇啊摇啊摇，只觉得昏天黑地......
　　*
　　脸被拍了两下，他挣扎着睁开眼，面前是乔伊的一张大脸，一只眼睛是青黑的。吴兴下意识地推开乔伊，怒喝道：“你干什么！”
　　乔伊一屁股坐地上，眯缝着青肿的眼哭哭戚戚地说：“吴哥，你这是干甚么呀，我不过是想凑近一窥你的侧颜，怎么就一拳打我脸上了！我这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吴兴心有余悸地喘着气，看着周围的一切，他现在正躺在沙发上，没有和乔伊打架，他们也没有互揪头发扯衣服骂对方是破烂货。拍拍胸口，还好还好，自己没有跟个娘们儿似的打架，那之前的一切是......
　　“我刚才睡着了？”吴兴问。
　　乔伊无辜地点点头说：“是呀，你说你困了要眯会儿，一直睡到现在呢。”
　　吴兴挠了挠头，人还有些发懵，指着乔伊的黑眼圈问：“这是我干的？”那眼睛肿得委实可怕了些。
　　乔伊委屈道：“不是你还能是谁？我能把自己揍成这样就为了冤枉你吗！”
　　吴兴有些抱歉：“对不起啊，我睡糊涂了，不知道是你。”不对，其实在梦里，全身心想揍的就是你。
　　“不过你也是，我睡觉的时候你凑那么近干嘛？你要是离远点也不会打到你了。”
　　乔伊脸一红，有些心虚，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撅着嘴不说话了。“对了吴哥，你梦到什么了，惨烈到居然要动手。”
　　吴兴被这么一问，轮到他心虚了。看到他这样，乔伊更好奇了，跟只哈士奇似的大脑袋凑过来，嘴里嗷嗷叫着，“你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吴兴觉得那个梦很可怕，他其实很少做梦，或者说，做的梦大部分都不记得了，可是这个梦，太真实，太可怕了。他背上出了冷汗。
　　“没什么，就是梦到你了。”
　　乔伊兴奋地睁大眼睛，“真的，真的？你梦到我们做什么了？我在你梦里帅不帅？”
　　吴兴有些无奈，这家伙不刨出根儿是不会放过他的。于是他只能说个囫囵。“我梦到你骂我脑子有病，还说要把我赶出去，然后我就和你打起来了。”
　　乔伊听这话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被震碎的地砖，裂开了，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抱着脑袋一脸不可置信的的样子喊道：“怎么可能，那绝对不是我，那是骗子，顶着我的美貌骗你呢！”吴兴的肩膀被乔伊按住，像梦里他晃乔伊的脑袋一般晃他，“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他是假乔伊，他是假的。吴哥你快醒醒，看看啊，我才是真的。”
　　吴兴被晃得烦了，推开乔伊嘴里不耐烦地说着：“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醒着呢。”
　　乔伊皱着脸一副要哭的表情，委屈道：“不行不行，你快把那个梦忘掉，把那个坏乔伊统统忘掉，不许记得他一点。”
　　吴兴看他这样子就觉得好像，也对，乔伊怎么可能是梦里那副尖酸刻薄的样！就算他平时也挺尖酸刻薄的，但绝不会对他说出那般伤人的话。
　　吴兴去找冰袋和药膏给乔伊治眼睛，乔伊嘟着嘴默不吭声，不知又在想什么心思。敷冰袋的时候乔伊用一只眼睛看吴兴，突然间按住了吴兴的手。
　　吴兴问：“怎么了？我太用力了，很疼吗？”
　　乔伊摇摇头，“吴哥，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坏人吗？”
　　吴兴笑了笑，“梦都是反的，你就别纠结这个了！”
　　乔伊：“不行，我必须弄清楚我在吴哥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吴兴叹了口气，而后说了答非所问的话，“其实我觉的那个梦很可怕不是因为你要把我赶出去，或是骂我脑子有病之类的，而是我害怕小乔你会看不起我，梦里的那个坏小乔还说了些讨厌的话，很让人伤心。”
　　乔伊眼泪汪汪地看着吴兴，道：“吴哥，我绝对绝对不会看不起你的，我怎么可能会看不起你呢！虽然你工作不好整□□九晚九的累得像条狗，模样不错可是天天挠头迟早要秃，再过几年发际线不保就真的完蛋了——油腻大叔一枚。如今吧没钱没对象也没房，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想着过个几年就买个房，把个漂亮姑娘，实则是一年又一年，永远有过个几年。人都说三十而立，可你三十岁还在同学聚会上被人怼得蹲厕所马桶上给室友打电话求救呢！可这又有什么呢，无论生活把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最最亲爱的吴哥。”
　　乔伊一脸陶醉地说完，就看吴兴微张着嘴，一副震惊的模样。“吴哥，怎么了？”
　　吴兴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下一秒抬起拳头，乔伊眼睛一黑......
　　晕过去前乔伊听到吴兴阴冷地说：“我就知道你这小子看不起我！”
　　乔伊内心：呜呜，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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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复工了，复工了，复工了(?_?) 累得心脏都不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