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今朝》陌非白

28、表白

　　夕阳慢慢透过云层，霞光耀眼。叶府映在余晖之中，好不祥和。
　　叶文君抬脚刚进叶府，便见叶夫人急急地走过来，而后仔细打量她：“怎回来的这般晚，皇后娘娘可有与你说什么？“
　　“母亲莫急。“叶文君搂住叶夫人向主厅走去，冷冷开口：“皇后娘娘是想把叶家也卷进夺嫡之中。”
　　“后宫一向不得干政，她怎么能！” 叶夫人转头看向叶文君，试探地问：“她莫不是想…让你嫁给太子？”
　　“母亲竟也察觉出来了？”
　　“可不是！”叶夫人面色一沉，长长叹了口气：“叶家军非正旦之日不可回京，这次陛下特准叶家军回京休整三月，圣旨下达的第二天，那皇后娘娘就时不时的邀我进宫套近乎，还总将话头引向你。”
　　叶文君垂眸。李家日渐独大，野心勃勃，看来陛下特准叶家军提前回京不无道理。
　　叶夫人见叶文君一言不发，以为她是害怕了，不由得软了语气：“阿君，你放心，凡事都有我和你爹爹呢。”
　　“好。”叶文君顺势攀上叶夫人的肩膀：“阿君听母亲的。”
　　用过晚膳后，叶文君一如往常地在自己的院子里练习枪法。
　　叶家枪共四十二式，一招一式不限兵器。由天女探花、后羿射日、蛟龙探海、五凤于飞等组成。这其中之变化无穷，实为妙哉！
　　彼时叶文君手执花枪在空中划过好看的弧线，花枪下的红缨随着招式变化之间，抖动得犹如花朵一般。
　　站在一旁的叶清尧竟是看得入了迷，那眼神里满满地承载着钦佩和心疼。他的长姐将叶家枪使得出神入化，战场上又不输男儿，奋勇杀敌毫无退缩。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究竟是多坚韧的女子，不顾质疑，不顾艰苦，凭着一己之力在叶家军甚至于缙国军队站稳脚跟。
　　他突然想起叶文君的那句话：“人人都可以做叶将军，但并非人人都有叶将军的决心。所以，叶将军不仅仅是一位官职，它更是一代代的传承。”
　　“傻小子，发什么愣呢。”叶文君收了花枪，上前去理理叶清尧的额发：“怎盯着我一直发愣，你又闯什么祸了？”
　　“没有啊。”叶清尧按压住想抱上去的冲动，口是心非地道：“我是觉得阿姐每天这样舞枪弄剑，日后可怎嫁的出去？”
　　叶文君闻声大笑，抬手刮了他一记：“阿尧也希望姐姐嫁出去了吗。”
　　“我不想你整日打打杀杀的。”叶清尧对上叶文君的眼眸，方才父亲和母亲的对话他听见了，皇后想要叶家卷入夺嫡之中，叶家自然是不肯的。可现如今，为了提防皇后娘娘，只能尽快为他长姐订上一门亲事。心中纵然满是不舍，但至少嫁为人妇后，她能卸下身上的重担了。
　　“我家阿尧啊，知道心疼人了。”叶文君弯起唇角：“不过小孩子还是别思虑太多，要不然该不长个儿了。”
　　“哦。” 少年不情愿地别过脸，转身向院外走去，只留下一句：“我回房了。”
　　… …
　　翌日大早，在所有人都没有起来的时候，叶文君偷偷翻墙出府，向杏花林走去。她知道叶夫人的性子，今日一定会让她相看媒婆送来的花名册。
　　她不愿意看，但又无处可去。只有去杏花林，哪怕是再看他一眼。
　　叶文君做好了那人不会来的准备。正抬头，她看见那白衣公子坐在杏花林的中央，此时正低头擦拭棋子。似是等候多时，又似是沉醉其中。
　　那公子擦了一会，收拾好棋罐和棋盘，起身向林外走去。
　　杏花桌上好像是遗落了什么东西，纸张随着微风吹起，发出“沙沙”的声音。
　　叶文君抬步上前，看见桌上搁着一页纸，用案板定住。那纸上写着四句诗：
　　“春日渐暖天转晴，半朵杏花半含情。
　　陌上公子方行去，遥闻树下浅笑声。”
　　叶文君伸手拿过那页纸，这分明就是一首含情诗。莫非他一直都知道？来不及细细思索，她转身追向那公子。
　　杏花花苞悄悄绽放，那满目的红色，纵横交错，醉心怡人。一如那红衣姑娘的情意，不知不觉间在心底生根发芽。
　　叶文君满心欢喜地寻着那公子的踪迹，四下见不到人影，她失落地转过头，却见孟渊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杏花林里响起那人温和的嗓音：“叶将军，我在这里。”
　　一瞬间，艳阳高照，杏花盛开，芳香四溢。那人浅浅的笑意，如沐春风一般，教人乱了心扉。
　　叶文君上前一步，对上他的眼眸：“孟谨行，你心悦于我？”
　　孟渊眼底含笑，郑重地点点头，随后亦上前一步，伸手将一朵杏花别在叶文君的耳后。
　　那姑娘羞红了脸，转身头也不回似的朝林外跑去。
　　杏花林里传来孟渊低低的笑声，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亦离开了杏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