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今朝》陌非白

22、情缘

　　“阿君，我不喜欢你过多地思虑他人，除了我。”
　　楚辞不可置信地看向孟渊，黎苑和李昌是何等身份？一个是天潢贵胄，一个是百官之首，想要推翻他二人谈何容易？且不说这二人身位居高，那李昌心思慎密，又擅于装腔作势，一向深得民心。若是强硬推翻，必会落人口舌，此法固然不可行。怎地他孟渊说的这般轻松？
　　“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 孟渊收起竹伞，绕过楚辞坐在坐凳上，垂眸道：“不过是想让你回到我身边罢了。”
　　楚辞背对着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只觉得口燥唇干，索性闭口不作声。
　　“我清楚你的性子，若是太子和李家一日不垮台，你便一日不为自己着想。” 孟渊看着那人的背影，那少年女将的意气风发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入目的寂寥。他心疼地开口：“虽然我不知晓你那时经历了何事，但也能猜的ba九不离十。明宣十九年，岱国来犯，叶将军接令亲征，太子黎苑亦请命前去，以望军威。六月初八，狼牙山一战，叶将军超乎反常地追击岱国残兵，是以中计，惨死于敌国十万大军剑下。这样的说辞我是不会信，你与叶将军决然不会是追击残兵之人。”
　　“信与不信的，又有何用呢？” 楚辞转过身，淡淡地道：“天下人信就够了。”
　　“那我便入朝为官，阿君，你相信吗，不出一年我定会倾覆整个李家，做这天下第一权臣。” 孟渊对上楚辞的目光，宠溺一笑：“ 你下的棋太过繁琐，虽说是步步为营，但是阿君，我等不及。”
　　“我叶家的家仇，就不劳烦孟公子挂心了。” 楚辞快速地拿起石桌上的灯笼，带上斗篷帽，转身朝亭外走去。孟渊一向不喜朝廷上的尔虞我诈，如今他却说要入朝为官，她不想将孟渊牵扯进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亲手将他推远。
　　雨渐渐地停了，路侧的积水缓慢地流淌，一阵清凉的的冷风扑面而来。楚辞裹紧斗篷，回想起往昔，她本不想承认自己就是叶文君。若是寻常人，她稍作心思瞒一下也就过去了，可孟渊是什么人？若是她不承认，他自然会有法子逼她承认。倒不如她主动承认，狠绝地将他推开来的干净。
　　就让她与他的情缘，止于五年前罢。
　　次日大早，朝阳初上，晨光微熹。
　　“老臣斗胆，请陛下退回太子殿下和小女的婚事。”李昌跪在明宣帝的寝宫之内。见龙椅上的人不露声色，他复叩头：“小女顽劣，实不堪担太子妃之重任！”
　　顽劣？黎苑冷哼一声，这李昌不愧在官场上摸爬滚打数十年，以退为进，方可为上策。若非李家与他血脉相连、对他大有用处的话，他定会向父皇禀告李寻欢不守妇道之事！
　　“子初，你也是这般认为吗？” 明宣帝偏头看向黎苑，目光不明。
　　“但凭父皇做主。” 黎苑微微一揖。
　　“如此，那便应了丞相之求，回京朕便拟旨昭告天下。” 说罢明宣帝面色不悦地起身朝寝内走去。转身之际，他不禁失笑。李昌此番作为，亦是他心中所想，一旦李寻欢立为太子妃，就坐实了李家为黎苑所用。如此一来，他倒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挑李寻欢的错处。
　　出了行宫后，黎苑直直地朝楚辞的营帐走去，行至帐帘前，他听见帐内女子爽朗清脆的笑声，似乎与记忆深处的那人一般无二。他闭眼回忆半晌，终是无奈地摇头，抬手掀帘，映入眼帘的是女子正看着话本，似乎是看到有趣儿的桥段，掩唇欢笑。
　　楚辞见得来人，遂放下话本，起身一揖：“太子殿下怎地有空来了？”
　　“过来看看先生。” 黎苑朝坐凳走去，坐了下来，道：“我退回李家的亲事了，先生日后莫要挂心了。”
　　“殿下，这万万不可！” 楚辞惊呼，状作疑惑：“李家对殿下可是大有用处啊！殿下为何要退亲？”
　　“李寻欢行事毒辣，太子妃她担不起。” 黎苑轻叩着手，看向楚辞：“再者我说过，定会给先生个交代。”
　　楚辞平视他的目光，状作感激，徐徐地起身，朝着黎苑行了个大礼：“ 楚辞谢过殿下之大恩，殿下宽心，楚辞定不会辜负太子之所托。” 若非她早已知晓了退亲的原委，还真就信了黎苑的这番说辞。她心中冷笑，这太子殿下还真是两头兼顾啊，一方面能顺得李昌的一个人情，而另一方面也能得到她的忠心。他倒是坐收渔利。
　　“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 黎苑忙忙扶起楚辞，柔和地道：“先生于我，乃是金兰之友，见外的话还请先生莫要再提。”
　　楚辞适时地回他一笑，看似是迎合，实际上是暗藏杀机。
　　… …
　　柔和的日光照射着绵延的树林，树叶映着点点光辉，月白色身影的少女在密密匝匝的树后捉小奶猫，笑声响彻密林外围。
　　一旁的高湛看着活蹦乱跳的少女，嘴角不由牵动，露出好看的梨涡。他想，若是高宅缺个女主人，谢五月但也不错。
　　少女捕到一只小猫，抬起头炫耀地看向高湛。不由晃了神，她从未看过这样的高湛，梨涡浅浅，顾盼生烟。
　　收了心神，谢五月朝高湛跑去，举起手上的小猫，得意地道：“小高大人，这便是我给你的回礼。”
　　“哦？一只小野猫就将我给打发了？” 高湛轻揉眉心，状作惋惜：“早知你这般没良心，那日我不出手相救好了。”
　　“不是的。” 谢五月急急地解释：“ 并非是我敷衍你，那日我想了许久，小高大人你是朝廷命官，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只是我听闻大人向来独行独往，免不了冷清，因此我想送只猫给大人，有它陪着你，终归是不会寂寞的。
　　少女的额头密起细细汗珠，小心翼翼地看向面前的人。犹豫几番，那公子掏出手帕，极为嫌弃地接过小猫。
　　“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 高湛腾出一只手揉向脖颈，自顾自地道：“ 怎地这般不适？”
　　谢五月见状，忙搀着高湛走到一旁的座石，并扶着他坐下去，而后细细为高湛揉捏脖颈。
　　“小高大人，这个力道可还行？” 谢五月堆起笑容看向高湛。
　　只见那怀中抱着猫的男子极为惬意地点点头，柔声道：“不错，继续按。”
　　“大人满意就好。” 谢五月放慢手中的力道，疑虑地道：“不过大人，你看这另一恩… …”
　　高湛缓缓睁眼，抿嘴一笑：“先欠着吧，也不急着这一时。”
　　“小气鬼。”谢五月白他一眼，谄媚地问道：“不过话说回来，小高大人那日为何要救我呢。”
　　许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高湛呆住片刻，随即道：“大约是因为你同我一样，皆是生于五月。”
　　世人皆道五月乃为恶月，故视生于此月的孩童为不详之人，克父克母克夫克妻，注定孤生。
　　高湛的父母就是因着这个缘由，自小对他漠不关心，再加之他出生之时，高夫人一度难产，因此他在高府的日子并不好过。他清楚地记得，祖母过世之后，那高府的下人们没少给他找苦头吃，横竖都不会有人在意一个生于五月的孩子。是以同为一母所生，他那弟弟高朗是由高家老爷亲手教导，而他却是由祖母抚育长大。
　　“小高大人，那些不好的事终归是过去了。” 谢五月看着高湛那不可一世的神情，不免有些心疼，虽然她的亲生父母将她遗弃，但是她至少还有谢亦的疼爱。可高湛呢？他凭己身之力，考取功名，更甚为朝廷命官，是史上最年轻的御史大夫，可想而知，这过程是多难捱。
　　“生于五月又如何？你我不还是活得好好的么。”似乎是觉得不对劲，高湛思索一番，扬唇一笑：“别叫小高大人了，叫玄礼。”
　　说罢他便见哨兵急急地跑向行宫，心下一沉，这是要有祸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这篇文你就收藏我吧
小陌在线卑微书收藏~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