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终散》曈穆

87、谎言革命（五）

　　一句话，致使空气凝固。

　　Momo忍住恶心凝视着大蟑螂，目光中的鄙夷毫不掩饰，她甚至用自己的“傲慢”为莱夫卡这样的生命而感到悲哀。

　　可被讽刺为真小人的莱夫卡——Joker并没有生气，甚至没有不满。

　　他也不逃避，直视着Momo的眼睛，张开口器淡然地说：“Momo小姐，我们不是上帝，也就无法将自己的观念变为唯一的真理。

　　不过，我们拥有选择的权利，是由真小人来让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苟延残喘，还是让伪君子掀起无谓的革命继续摧毁世界？我将选择权交给你。”

　　【叮~即时任务，请及时做出选择。A、莱夫卡。B、人类。】

　　又出现了分歧选项，Momo十分纠结。说实话她哪个都不想选，可倒计时又明确地存在，似乎非选不可。

　　——怎么办？

　　将视线移回黑白画面上，此时正冲着她的是一个被激光削掉半个脑袋，露出血淋淋脑子的可怜人，这副凄惨又真实的画面本应让人感到不适，然而她却瞪大了眼睛，因为突然想起脑曾说过的两个字——“变化”。

　　没错，其实她根本不用服从选项，她应该贯彻自己的意志！

　　看向Joker，Momo道：“J先生，我为什么不能选第三个选项呢？”

　　“第三个选项？”大蟑螂抖了抖触须，表示疑惑。

　　她轻轻一笑，手下速度极快，从腰后拔出粒子激光枪瞄准大蟑螂射击，随即也不管结果直接猛地蹿出去，用激光将门切开，再利用这“突然性”解决门口守着的莱夫卡，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不过二十秒的时间，Momo就重新见到了外面的太阳，以及正四处寻找她的革命军。

　　然而Momo选择了躲藏，不单是因为她已经做出选择，还因为她收到了新的任务——帮助第三方势力取得最终“胜利”。

　　与此同时，光屏透出的白光打在被切得粉碎的沙发上，Joker依旧是安然无恙地“坐着”，甚至悠哉地喝起刚才并不存在的茶。

　　投影机还在兢兢业业地投放着影像，发出微弱的滋滋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心脏被穿了个洞的雌性莱夫卡爬了起来，沉默地走进地下室，将投影仪关闭，一下子黑暗降临，黑白画面消失了，Joker也不见踪影。

　　紧接着，雌性莱夫卡抱着投影仪迈着略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出地下室，又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仿佛零件散落一地的声响，此后回归沉寂……

　　废灰街已经发了疯。在这样一个十分平常的夜晚，不论是莱夫卡还是废人种都发了疯地在找一个长着兔子耳朵的人类，整条街原本应是寂静的，现在却像是老鼠家族游行一般悉悉索索，不时还会有光芒闪烁，给本来就不干净的街道又添加几个“斑点”。

　　兔子现在在哪儿？

　　Mao奔波在如迷宫般错综复杂的胡同，她是怎样的自责又是怎样的焦急。她的猫爪磨出血泡，她的衣服飘扬着细长的布条，她的脸颊多了许多划痕，她必须要找到她，在所有生命个体找到她之前，否则她会失去这个只认识了一两天的伙伴。

　　呵，多么浅的交情啊。她为什么要如此努力？是为了报恩吗？其实大可不必，因为她清楚，只要革命成功自己和同伴一定会得到自由，就是不成功也可以在监狱里苟延残喘，根本没有必要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越狱。

　　至于革命，只要等信号发起，自己和同伴在牢里也会展开革命，不需要出来……是的，不需要出来。所以，不是为了报恩吧……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奔波的Mao也想知道。她是第一次违抗黑桃K的命令，她本不应该在充满莱夫卡的这个时间出现在外面，可当她知道革命军这边将兔子视为叛徒要杀掉她的时候，她就无法再坐以待毙。

　　其实她应该感到愤怒，因为K举出了“她背叛的证据”——她私下见了莱夫卡Joker，并达成了某项协议，虽然莱夫卡也似乎对兔子存在敌意。更重要的是，兔子见到了K，也去过他们的秘密基地，只有消灭她才能保证革命的安全。

　　所以，全身心奉献于革命的Mao本不应该为了这相识不久的交情纠结烦恼，她应该果断地选择为革命利益而战斗。

　　但是……

　　她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在不断告诉她，去找那只兔子，去救那只兔子。否则，她一定会后悔的！

　　于是Mao遵从了自己的内心，可是兔子到底在哪儿呢？

　　事实上被某只白猫惦记着的兔子早已离开废灰街，利用怀表她从各类生物的身上获取了大量的情报，同时也轻易逃过莱夫卡的追捕。此刻的她正大摇大摆地坐在人力马车里，目的地直指艾尼莫伦卡中央的巨人像。

　　至于为什么要去那里，一是因为Momo觉得那个地方太过于可疑，就好像明摆着告诉你那里存在秘密一样。

　　二是因为她作为第三方阵营的“一份子”，初来乍到、孤身一人又没有情报，实在是劣势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也只有去找些变数来弥补劣势了。

　　就连缸中之脑都忍不住吐槽说【你可真是厉害，偏偏就选择了隐藏路线，将难度提升到不可预测的程度……】

　　对此，Momo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反正她一直以来都走在绝望的路上，也不差这一段。

　　【提醒你一句，你有没有发现怀表指针的问题？】

　　——当然了。

　　闭目养神的Momo勾了下唇角，手里攥着精致的怀表。

　　——我每使用一次怀表，分针就会走半圈。

　　【那你应该清楚你只剩三次使用机会喽？】

　　——嗯，我明白。不过，我还有一个筹码。

　　心下这样回着，Momo睁眼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中突然冒出一块雪白的玉，耳畔似乎又浮现了某人的话语。她冲着白玉笑了笑，小声说：“希望能将你留到最后一刻，可惜……”

　　“我是个‘毒奶’。”

　　……

　　时间就像河流一样淌过她的脚边，颠簸感也随之越来越轻，直至消失。

　　Momo掀开“马”车的帘子，跳下“马”车，向前走几步，又回过头看向脖子上套着缰绳、眼神空洞的人类。

　　“如果有机会，你会选择报仇吗？”她问那个人类。

　　人类没有回答，只是机械般地拉着车，转身向灯红酒绿的世界跑去，“塔塔塔”的只剩下规律。

　　“这样啊……”Momo望着那个人类的身影渐行渐远，喃喃着，又很快转回头望向眼前的庞然大物。

　　就如同Mao所说，这个像是雕像一样的建筑表面布满了“针孔”，但是这不是监控，而是粒子激光炮的炮口。

　　看着这些，Momo并不感到惊讶，甚至不惊讶巨人像的大门居然没有任何安保人员，只有人工智能在询问密码。

　　【哎呀呀，你居然发现了。我很好奇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的？】

　　Momo淡然回答：“我不觉得莱夫卡可以掌控太阳。废灰街本来就不可能存在，不是吗？”

　　【那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你的情况呢？】

　　“很简单，既然废灰街不存在，那么悬浮灯又是为了什么？”

　　【哼哼，你变聪明了呀，人类。】

　　“我一直都很聪明。你最好不要小看我，缸中之脑。”Momo说着，用怀表催眠AI，不但打开了大门，还获知了所有密码。

　　【催眠AI，也亏你能意识得到。】

　　Momo笑笑，说：“我意识到的可不只有这个。并且，你差不多也不用再演戏了吧，你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缸中之脑。”

　　她很笃定，在看到雕像里只有银色的机械墙壁和虚拟光屏的时候也一点不惊讶。

　　话音落下，一个光屏出现在她的面前，光屏中出现了一个由数字组成的大脑。

　　【欢迎你来到我们的城堡。重新介绍一下，你好，我是V脑生命，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外星人”。】

　　眼前的数字在不断变化着，由变化而产生的机械音与失联的脑十分相似，但又微妙的不同，这个东西说话是存在机械音的，虽然它在努力遮掩这一点。

　　“我不管你是什么生物，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冒充‘缸中之脑’？又为什么引导我选择‘第三选项’？”Momo眯了眯眼睛，她身后的电子门已经自动关闭，不过她并不惊慌。

　　【第三选项是你自己选的哦，小姐。至于冒充缸中之脑也是很好笑，我本来就是缸中之脑，并且比你记忆数据中的那个要伟大智慧得多。】

　　“呵。”Momo嗤之以鼻。

　　“算了，就算问你你也不会说实话，我还是亲自到‘肩膀上’去找你吧。也只有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傲慢的生物才会选择屈服。”

　　【呵呵，渺小的人类，你可真是狂妄。你真的觉得你能上来吗？】数字变成猩红色，透露着危险的味道。

　　“哼。”Momo轻哼一声，笑了。

　　她直视着虚拟光屏，淡淡地说：“这就是差距，三亿五千三百万次的差距。”

　　言罢，Momo打了个响指。

　　当声响迸出之际，她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