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终散》曈穆

102、杀手

　　Momo将手中的S13型长管手|枪的弹匣打开，往里面添了几枚深绿色的子弹，这是含有新型病毒数据的绝命子弹。在漫长的十分钟之后，她将扣动这把枪的扳机，杀死一个逃亡至此的改造人。

　　将弹匣合上，她转头看向一旁颇为华丽的空车，透过干净透亮的纳米车镜，她看清了自己的脸，一张很严肃也差不多麻木了的脸。

　　似乎有些不适应，她很快就移开视线，转而望向幽蓝的水缸。

　　水缸？对，就是水缸。这里是一个古老水族馆主题的停车场，人置身其中就仿佛置于深海，被各种各样奇怪的鱼群所包围，很另类的孤寂。

　　这种感觉真的很差，Momo叹了口气，同时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开始催促自己的记忆旋转，直至定格在一幅画面上。

　　这是一幅很白净的画面，白净到中间那两个生物特别显眼。那是一个人，一个哪怕面无表情也可以看出很慌张的人，而她的怀里抱着一个不是很大的缸，缸里面泡着一个大脑。

　　毫无疑问那是缸中之脑，而抱着它似乎在躲避着什么的是——Kiki。

　　Momo不知道为什么Kiki会带走缸中之脑，就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醒来时看到这副画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穿越了黑洞就直接出现在RTH的基地，或许自己一直都在那里沉睡，只是意识回到了过去。

　　想到穿越，Momo将脖子上挂着的项链拽了出来，然后按下按钮，“回溯之眼”打开，但是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Momo不由得蹙起眉头，思绪也随之回到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她“穿越黑洞”再一次体会到身体能量被肆意剥夺的痛苦，然后她睁开眼睛，恰好与一个人四目相对，是Ai。Ai微笑着，仿佛填补了“四月之后”的空白，也仿佛是一场很快就会醒来的美好的梦，就和那几个月的每一个夜晚一样。

　　然而这一次，她是可以触碰到的。微颤的手指触摸到的是温暖，而不是侵入骨髓的冰冷。于是慢半拍的痛苦终于混杂着重逢的喜悦袭上心头，伴随着无声的泪水。

　　——哈哈，可真是……重逢时的眼泪比失去时还要多啊……

　　Momo不由得露出微笑，目光凝在回溯之眼上却没有在“看”它。记忆中的画面也发生变化，那是Ai和后来进了屋子的Colla错愕又不知所措的神情，很有趣，但是……

　　笑容渐渐褪去，因为画面中的她们不知道“Blue S”，也不认识“没有见过的她们”。

　　闭上眼睛，Momo的耳畔回响起当时的声音。

　　“你在开玩笑吗？现在哪里有什么16区和48区？偶像团体又是什么古老的文化，怎么可能会有？”Colla挑起一边眉毛，似乎觉得她脑子坏掉了，是迷糊地将梦与现实模糊在一起。

　　就连Ai都是一副惊诧并且含着担忧的表情。

　　——难道她们不是原本的她们吗？

　　当时的Momo有一瞬间是这么怀疑的，但是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她自己就是很好的例子，在拿回回溯之眼前她不也是没有记忆吗？所以，她更愿意相信她们只是暂时失去记忆，或者说她期望如此。

　　睁开眼睛，正好与一只章鱼对上眼，章鱼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喷出黑墨，糊在水缸上遮蔽了Momo的视线。

　　Momo也愣了一下，随即脑海中便浮现Tako的身影，以及那时无法拯救她又亲眼看着她“死去”的绝望与痛苦。

　　将拳头捏紧，Momo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接着她再度进行回忆刚醒来的事，强迫自己不要沉浸在更久远的悲痛过去。

　　刚醒来之时，她为了让Ai和Colla“想起来”，于是打开回溯之眼，想让她们看看照片，结果照片消失了，只留下回溯之眼这个外壳。

　　Momo不知道照片为何消失也没有去探究，因为在当时她迫切地想要她们恢复记忆，于是轻易地利用数字空间构造出照片的虚拟影像。然而很遗憾，她们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她们也只是认识有过接触的人罢了，就和以前的她一样……

　　不过，意外的是她们居然认识Diamon？

　　她很惊讶，问她们Diamon在哪儿，结果得到的答案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Diamon被EBC囚|禁在某个实验基地里，或许在乌塔市，也或许在其他城市。

　　而RTH明面上是打击改造人违法犯罪的民间组织，实际上她们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EBC感到头大，从而得到谈判机会，以此确定Diamon的下落，或者直接将Diamon换出来。并且她们还有一个破釜沉舟的方案，那就是被抓进EBC的实验设施，从内部瓦解EBC。

　　显然这两个方法都有些天方夜谭，尤其是第二个。

　　至于她们为什么这么做，理由十分的单纯。只是因为Diamon是RTH的创始人，是RTH原本的真正leader。

　　这是Momo未曾料到的，不过也不是让人特别惊讶的事情，毕竟是Diamon。但是还有一个问题。EBC在新纪元2048年（也叫黑纪元元年）成立，同年黑政府推翻白政府，Diamon失踪，接着RTH四处暗杀犯了罪的改造人，就像是将本来应该分散在不同时期的事情全部挤压到2048年，导致事情发展实在是太过于迅速，很不合常理。

　　这样一想，Momo又注意到在第48区的经历也是太快了，只有一年，一年的时间人类全部灭亡，以那时的科技，就算是面临天灾救不了所有人，最起码也能守住一批人，怎么着也能撑过一年吧……难道她在第48区的经历也是被压缩了的？

　　如果真是这样，目的是什么，又是谁压缩了时间，还有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假？

　　Momo不禁恍惚了一下，脚下险些没站稳。而这时她的耳机传来声音。

　　【Momo，目标已顺利向你那边逃去，完成任务后C路线撤退。】

　　Colla的声音响起，让真实感瞬间回笼，Momo甩了甩头，将古怪的思绪甩开，并再度检查一番装备。

　　在确认无误后，她敛声屏息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塔塔塔”急促的奔跑声猛地冲进“水族馆”。

　　缺了条胳膊的雄性改造人一边惊恐地不断向后张望，一边向着空车跌跌撞撞地跑去。瞬间，阴影中的人手指动了，一枚子弹霎时划破空气，直直地钻进改造人的脑壳，带出银皮碎屑，以及黑色的粘稠液体。

　　然而改造人仅仅是怔了一下，就将目光准确地移到Momo的身上，同时没有损坏的手臂发出激光。

　　Momo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用手指触摸激光，一下子激光化作数字碎片消失无踪。而改造人趁着这功夫上了空车，开启所有的防护装置，立马就要冲出去。

　　可惜，“啪嗒”一个响指过后，改造人引以为傲的空车也变成数字粉末，只留下他呆愣地坐在地上。

　　Momo一边将手|枪上膛，一边一步一步向改造人走去，其间几乎没有声音，寂静得仿佛只有“死人”存在。

　　随即枪口抵在改造人的脑袋上。

　　改造人没有之前逃窜的慌张，而是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们要找的人就在乌塔市，但是你们想救出她基本不可能，哪怕你们实力强大。”

　　本来想直接杀了他的Momo控制住即将用力的手指，没有扣下扳机，可她也没有说话。

　　改造人微微移动眼珠，继续说：“Brain。用Brain来换，你们就可以得到一切，并且我知道Brain的下落，只要……”

　　“砰！”一缕硝烟升起，子弹穿过他的脖颈，精准地摧毁他的生命装置。

　　“扑通。”改造人应声倒下，他张着口，话语未尽，他瞪着眼，不敢置信。

　　杀死了目标，Momo蹲下用手指触碰他的脑袋，在接收到一段信息后，她即刻闭上眼睛，心念一动，不见踪影……

　　【滋滋……任务完成。】

　　【滋滋……已创建新任务。富田编号01130，黑政府A伯爵。创建者：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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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咚，咕咚……”幽蓝的光影中，缸中之人睁开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