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雨》思菀

15、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两个人聊了一路竟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临下飞机时，罗西已经认木兰作姐姐了。曾木兰也乐意认下罗西这样一个阳光开朗的弟弟。
　　两个人在贵宾通道分别时，罗西拉着木兰的手依依不舍：“兰姐，我还要在北京待几天，你可别忘了尽地主之谊啊。”
　　虽然她这边的事情已经是焦头烂额，但看着罗西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忍心拒绝：“好啊，咱可说定了，可别我找你的时候，你却说自己没空。”
　　罗西举着三个指头发誓到：“不会的，不会的。你要找我的话，我有天大的事情也会放下的。”
　　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孩能有多大的事情，木兰虽然心里这样想着，还是被他无比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
　　出了VIP通道就看见曾家的车等在那里。她刚上车，司机就跟她说：“首长和孟部长都去外地出差了。孟部长临走前特意交代让你回来以后直接回家，明天再去看老首长。”
　　她母亲这样的安排还真是在曾木兰的意料之外，仔细想想一切又在情理之内。终究不便再司机面前说什么，便任由司机给她载回曾宅。
　　七月的北京比波士顿更酷热难当，在那里郁积的一身潮气已经被北京的灼热炙烤地一丝不剩。心里的潮气却愈积愈多，已经过了半夜时分，曾木兰还是辗转反侧，索性起身将窗户打开。
　　这里的夜一直很安静，其实这里一直都很静，外面的风起云涌仿佛永远不会影响到这里似的，这样的平静不过是个假象，如同一个动态的平衡，说不定那天被打破了，芴满床转眼可能就是陋室空堂。
　　窗外不远处有一棵年代久远的白桦树，这个时候正是枝叶繁茂，风吹过树梢，哗哗作响。小的时候她在她爷爷家房间的窗户后面也有一棵这样的树，风起时树叶撩动，她经常疑作雨声，然后在被窝里暗自高兴“明天又不用跟爷爷去跑步了”。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真的是不懂事，她小的时候身体差，动不动就伤风感冒。她爷爷说她体质差，需要锻炼，只要他不出差就拉着她早起跑步。她爷爷是军旅出身，跑步已经是一种习惯了。但是她步子小，跑得有慢，初时跑几步就会喘地厉害，为此经常跟她爷爷耍脾气。但是爷爷每次都迁就她，为了哄她多跑几步，说尽好话，可谓是“威严尽失”。
　　无端地却想起了罗西在飞机上给她讲的那些关于他家乡的趣事。他跟她说，他家乡是黄海边上的一个小渔村，那里蓝天白云倒影在碧海青山上。天真烂漫的孩童自由的奔跑在山间海边；白了头发，白了胡子的耄耋老人则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晒晒太阳，唠唠家常；年青的男女通过相亲来结发终生，虽然婚前并未见过几次，但婚后大多能白头偕老。日间女人织网、男人打渔，夜里女人煮饭收拾家务、男人喝几两小酒沉默地听着女人说说柴米油盐。爱情在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里淡如白水，但那里从来不缺爱情的传说。那里有被人们瞻望了几百年的望夫崖——妻子守望出海未归的丈夫，苦等成石。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来，却意外地发现符合她理想中的国度：那里有碧海青天，那里的亲情、爱情等所有美好感情都淡如一弯活水，虽不波澜壮阔，跌宕起伏却能溪水长流。手机已经半年不用了，这个时候打开不绝于耳的短信声分外的扰人。几十条短信里大多数都是姜瑜发的。
　　“一个人站在你回家的路上，满耳全是风过树梢的声音，满眼全是影影重重的树影。我想我可能真的喝醉了，我竟然期望你突然从拐角处跑过来，笑颜如花，甜甜地喊着我‘瑜哥哥’。我大约再也不可能看到那样的你了，连我都不能原谅自己，我又怎么能奢望你原谅我呢？”
　　“今天蓦然发现街边的柳树长出新叶，才意识到已经是春天了。这个季节万物逢春、百花绚烂。生机盎然的景象很多人都喜欢。可是你不喜欢，小时候大院子里的孩子因为这个说你孤高，我知道不是你性格的问题，是因为这个季节北京风大、干燥，你的哮喘非常容易发作。谁都不知道因为这个缘故，我也不喜欢北京的春天。
　　波士顿的春天是什么样的？风大吗？空气干燥吗？你的哮喘在那里是不是也容易发作？为什么我去了那么多次，到现在这么紧要的问题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兰兰，你还记得我车里的加菲猫吗？我已经把它藏了起来，因为我一看到它就想起你的鬼脸。我发现我这样做是没用的，我不可抑制地想你。梦里你的眉、你的眼都那么清晰，依然是夏日的午后，你从窗里探出头，调皮地问‘瑜哥哥，是你吗？’为什么醒着的时候我却模糊了你的样子。”
　　“兰兰，我们走好不好，找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隐居起来。”
　　……
　　一阵濡湿滑过脸庞落在手机键盘上，润湿开去是一个伤心的梦。他发的短信其实大多数都只有两个字“兰兰”，时间也多在夜里，在万物都已经睡去，灵魂最容易孤独的时刻。手机里最后一个短信是张良发的：
　　“兰兰，什么时候能回国，回国以后给来个电话。”
　　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这个时候打电话已经不合适了。她看了看手机，关机放在枕边。
　　以前看到一句箴言：男女之间的感情有两种境界：一种是相濡以沫，一种是相忘于江湖。和能爱的相濡以沫，和不爱的相忘于江湖。
　　临睡前她还在想，她将和谁相濡以沫，又将和谁相忘于江湖。
　　只不过一个多月没回北京，乍回来时就有一帮朋友嚷着请客，还责备他“每次回来都急匆匆的，有时候连个照面都不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北京惹下什么风流债呢”，姜瑜听完只能苦笑。
　　饭局设在一个五星级酒店，桌上无不是美酒佳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他笑道：“你们就这样请客啊，在我店里胡吃海喝一顿，最后喝高了再一人在我这开一个房间，明天酒醒了事也忘了，连钱也不用付了？”
　　“姜公子怎么也这么小家子气了，”一个一起长大的哥们暧昧地笑道：“这顿饭的钱已经付了，连饭后的点心都准备好了。”
　　说完就有人递过一张房卡，笑道说：“如假包换的黄花大闺女，你喜欢的类型，刚满二十岁。这个点心我看见过分量够足，省得你在上海的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忘了我们这些北寒之地的朋友。”
　　他收下房卡，淡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要不今天先撤了。”
　　饭局就在众人了然的哄笑声中散了。
　　待众人离去后，姜瑜拉住落在最后的司马问道：“我听说刘小林住院了？”司马看了他一眼，讲目光转到一边，艰难地点点头。
　　姜瑜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我早点告诉你，说不定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不怨你，”司马缓了缓说：“只能怨我自己。”
　　两个人沉默了半晌，姜瑜把房卡递给司马说：“我晚上还有点事，你去把房卡退了吧，然后告诉那个女人回去吧。”
　　司马点了点，说道：“我听说她回来了。”
　　姜瑜并不答话，挥手作别后径自取车上路。车停处，透过车窗，透过无边的黑暗，透过浓密的树冠，目光所及是透过嫩黄色窗帘流露出的微弱灯光，如星星之火。他的心中的喜悦却已成了燎原之势。习惯性地摸出手机，按了几个烂熟于心的数字，拨出去听到的依旧是冰冷的女声：“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再抬头，小窗的灯光已经没了，黑夜里再也找不到那扇窗的踪迹。
　　明天就可以看到她了，阔别了半年，再见面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作者有话说

　　我已经在努力圆成一个HE
如果实在圆不过来，就不能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