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传》伊枝夏筱咪

73、第 73 章

　　副后的怨气极大，穆雷也是知晓的，他身边的吉祥更是一清二楚。穆雷本就不重色欲，若是坏了这位南朝公主的清白，明知道未来会开战自己也对她没有感情，却依旧如此，那就不是穆雷的作为了。
　　穆雷也不介意副后的话里带刺，吉祥更是好像睡着了一般垂着眼睛，反倒让本来打算破釜沉舟的副后有些无措。
　　“副后怨我恨我，穆雷别无二话，毕竟我娶你却负了你，你如何气恼都是应该的。副后意有所指，是在说谁，我也知道。我其实心中是高兴的，副后虽然是烈帝之女，却饱尝人间冷暖，并非一直向着南朝，更是明事理的人，知恩图报，知道为自己的恩人打抱不平。事实上，我今日来，就是有关那人，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副后眉头轻挑，她和穆雷也都算聪明人，她是从小讨生活练出来的，穆雷却是天生王者。本以为苏蔚风会到浣衣局去，是穆雷的意思，如今看来，穆雷竟然心里还是有苏蔚风的。
　　副后也不兜圈子，只是道：“我本将你当作良人，你却对我无心，我也不强求这些根本得不到的东西了。小风是翼族、南朝唯一愿意站出来为我说话的人，我很是感激，也愿意帮他。只是我不懂，若是王上心中有他，为何让他被玉妃欺压，为何让他去了浣衣局？王上所谓的看重和喜爱，便是如此吗？”
　　副后的话直击心灵，穆雷苦笑一下，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行为说不通。他只好道：“你不懂，我也不懂我自己，如今我是当真后悔了。当初没了孩子，玉妃的事又说不清，他许久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他被玉妃威胁了，却不愿和我说，更是认死理自己去了浣衣局，我心想她如此倔强，让他吃吃苦头有些悔意也是好的，谁知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不过是意气之争，有时候对着他我也如同个毛头小子一般，讲究个得与失，到时我的不是了。现今看到他腿瘸了，我每日也是坐立难安。但玉妃一日还在，他就还是不要入这后宫比较好。我对颜珏也算看走了眼，不知道会到今天这一步。”
　　副后哼笑一声，却是没有被穆雷说服，道：“之前我就和小风说过，你们这些大男子、伟丈夫，惯会用些借口给自己作后盾，说什么没有证据，说什么担心处置一些人会让前线兵变……那是你们的事，我们女子又有什么错？只是小风到底是个男子，他却是不认同我的，这样看来，你们倒是颇有共同话语。”
　　穆雷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和这异国公主可以说实话、仿佛知己一般，被副后言中，也只觉得颓败没有恼羞成怒。大概是他们对互相已经没有了要求和希冀，这样反倒单纯了很多。
　　副后没有等到穆雷回答，只是道：“你让我做什么便直说吧，我也不是冲着你的面子，是为了还他一个人情。我是绝对不会帮你草拟什么针对南朝的言论，一则南朝毕竟是我的母族，二则我没有这般帮你的理由。”
　　在翼族一段日子，那个谨小慎微的吴枝消失了，反倒是副后变得如同翼族人一般雷厉风行。她内心向往王太后、长公主那样的人，如今性命不过是暂时存在这里，也许哪一日就随着南朝国破消失了，反倒变的有恃无恐起来，心胸反而更为开阔。
　　穆雷道：“这是自然。若逼你背叛母族、说违心的话，我也枉为翼族的王。我只是希望你不必再装病，毕竟玉妃总是盯着予之，之前还拉拢了几个后宫秀女，让我觉得有些不妥。”
　　“我当时什么大事，不过做个靶子。好歹本宫也是副后，量玉妃也不敢太过放肆。我也不想问王上，为何此时还要选秀，让小风更加无所适从，这是你们的事。我只是求个恩典，希望日后南朝国破，王上能放我出宫，做个普通的女儿家放羊骑马，过一段梦想中的日子。”
　　“这是自然，我本有此意，今日便允了你。”
　　穆雷答应的毫不迟疑，让副后心中微微一动。这是她曾经喜欢过的良人，这位男子是个端方君子，却太过无情了些，早些离开，断了念头，或许才是真正的好事。穆雷这样的男人，将心留在爱人身上的部分，实在太少了。女子若是只指着这一点关怀活着，如何不有闺怨，如何不生遐思？
　　“还望王上多来几日，也给我些争宠分忧的资本。”
　　副后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穆雷觉得别扭，却又觉得如此才好。两人相顾无言，穆雷就打算离开了，连茗薰的茶水都没等到。
　　刚刚抬步，穆雷想起一事：“南一院的郭嫣拒绝了玉妃的好意，或许可以一用。”
　　副后行礼颔首，示意穆雷可以离开了。
　　穆雷走出两步，又回头，问：“倒是想请问副后，若是我想让予之回转心意，该如何是好？”
　　副后倒是想不明白了，为何她名义上的夫君会与她讨论这样的事，是她太好说话了吗？副后有些怒气冲冲的回了一句：“王上，臣妾不过是您的副后，未曾想过与其他男子幽会、心生爱慕。至于男子如何讨女子的欢心……王上不会要来问臣妾吧？”
　　穆雷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合理了，这下子当真转头走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副后本来有些气恼，如今却觉得好笑。这穆雷看着九五至尊、威严无匹，碰到这情情爱爱的事，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男子本就比女子在感情一事上想明白的晚一些，这可不更是？
　　茗薰端着茶水回来，就看到副后一个人笑的乐不可支。还没有问，副后就端了水一饮而尽，然后被烫的吐了吐舌头。
　　副后坐回了绣架前，茗薰本来就是个安静的人，也跟着回去描花样，没有再提起王上来的事情，就好像他从来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