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传》伊枝夏筱咪

35、第 35 章

　　穆雷面无表情的让所有人退下，这一整日的闹剧才结束了。他疲惫万分的坐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却是想到了另一个为他抚平伤痛的人。穆雷忍不住开口对王太后说：“母后，您何必如此逼他？他还小，今日萨拉一说，我更觉得我不该将他困在男色的名号之下，被这后宫磨平了。”
　　王太后站在穆雷身前，明明是个身姿娇小的女子，却带着男人都要退让三分的杀伐果断：“怎么？什么事都要阿娘来解决，你连这点事都不敢办了吗？喜欢那个孩子，就留在身边，你是翼族的王，不是只会跑马的傻小子。萨拉如何，那是她自己想不明白，你若觉得这孩子也会走岔了，就早些不要喜欢他。至于要如何护住那孩子，这是你的事，你连一个喜欢的人都护不住，还当什么王？若你这么无能，不如早日退位，让诺儿当家作主！”
　　要是南朝的王太后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怕是南朝皇帝能有诛杀王太后和世子的心思。穆雷却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如何殚精竭虑，才保下了他这王位。而且许多时候，穆雷比起王太后也自叹弗如。
　　若是王太后生于王室，若是王太后对穆雷的母爱再少一些，这翼族早就是王太后的翼族了。
　　穆雷垂下头，道：“是我错了，阿娘莫要生气。只是想着阿爷定下的那些规矩，我就不免为他担忧。他是个聪慧的孩子，对我又是难得的真心，这几年过的也极不容易，我这才担心了些。不过副后经过这一番敲打，想来也不敢乱来，如今大敌当前，儿子还想这些儿女私情，实在是不该。”
　　王太后摸摸穆雷的头：“你这孩子总是会心软。当王上，总要拿出几分气魄来！玉不琢不成器，那孩子若是这样不争不抢的，你又把一颗心落在他身上，总会出事的，你能帮他除掉一个不起眼的珊瑚，还能帮他解决一切？南朝的那位据说也没有忘记过这孩子，那妖妃更是动了不少手脚。宫外的不说，你以为这后宫的女人有几个省心的？趁着还没乱起来，把一切都定下来，这才是正道。”
　　“阿娘教训的是。”
　　穆雷虽然这么说，王太后却知道穆雷并不了解他后宫的几个女人，但是王太后也不会再提点。他这儿子一向专情，对于无情的女人绝不多施舍一份感情、多看一眼，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总要多吃几个教训，才知道什么叫“后院起火”。
　　穆雷和王太后如何说，其他三妃却是不知道。三妃中的荷妃依旧在吃斋拜神，好似被今日的血色吓得不轻；玉妃忙着教养大公主，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旁的事情；丽妃却好像若有所思，念叨了几句“求是求不来的”，片刻后却又开怀了，笑着自语：“说到底，还是一个魅惑主上的，我倒要看看你是能让那石头动了心不成？反正这一切与我也没有什么关心，早该看开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去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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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春阁。
　　这大概也不是什么吉利的地方，虽然是四妃宫殿中最奢华的一座，可是刚刚死了二王子，主位的月妃也贬为了庶人，宫殿都仿佛被笼罩了一层阴影。
　　苏蔚风坐在惜春阁中，看着住雨带着三四个小内侍洒扫，他本来也想帮帮忙，却被住雨劝阻了：“您现在是半个主子，是王上的人，我们怎么敢让您动手？吉祥总管说片刻后就将符合您的身份的衣物日用送来，您就在一旁喝茶歇歇便好。”
　　苏蔚风有些手足无措，他本与住雨是不错的朋友，如今却好像变了样子。
　　不过世事无常，住雨和他不过是小事，这诺大的宫殿本属于那个娇蛮的女子，那时候她那么高高在上，可以肆意污蔑苏蔚风、处罚苏蔚风，可如今，偏偏是苏蔚风住进了这宫殿。
　　不消片刻，下人就将惜春阁打扫一新。苏蔚风毕竟没有品级，萨拉可以使用的许多装饰苏蔚风都不适合用，再加上苏蔚风毕竟是个男子，萨拉原先的一些嫩黄、桃粉的摆件，也要换一些稳重的颜色。这么一更换，惜春阁就没有了往日月妃留下的痕迹。
　　而就这功夫，吉祥已经带着四个内侍和许多东西来了。
　　“吉祥总管。”
　　看到吉祥到来，苏蔚风连忙起身迎了出去，本想和吉祥见礼，却被吉祥拦住了。吉祥道：“使不得，嘉良侍是王上身边的人，自然不需要和老奴见礼。倒是老奴因为前朝事多，怠慢了您，还请小主不要怪罪。”
　　苏蔚风手足无措、脸色通红，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总管莫要取笑我。”
　　吉祥微微一笑，示意身后的几个内侍捧着东西上前来：“惜春阁里面缺人，虽然住雨已经带了两个孩子来收拾，但若是王上来了，只怕伺候不过来。这两个孩子也是挑选的伶俐的，此后就跟着小主了。按道理一般后宫应该配几个细心的婢女，但小主如今是王上的人，自然要避嫌，就只有这些孩子了。”
　　不等苏蔚风回答，吉祥又道：“这是良侍的衣物和这个月的月饷和用度。宫中规矩，王后可以使用大红色和赤金色，太后可用酒红、深红、枣红，贵妃可用淡金色，四妃可以使用桃粉、水红等，其余妃嫔大多除了几个颜色外没有什么限制，良侍的常服却应该多是浅蓝、浅紫、浅绿、浅黄色的，与内侍青色灰色的服饰不同。小主以往的衣服自然是穿不得了，宫中过几日会有裁缝来为您裁衣，这几套衣服是我选了库中大概符合您身形的衣物，您先暂且穿着。”
　　苏蔚风接过那几件衣物，摸着都是光滑的缎面，与内侍的衣料截然不同。苏蔚风这才有些恍惚的觉得，自己当真不是那个小内侍了。
　　“如今宫中事多，老奴就不打扰嘉良侍了。良侍若是住的不惯，或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让住雨来无极殿寻我。”吉祥交代完了，也不打算多留，带了两个小内侍就打算离开。
　　苏蔚风又一次起身，慌乱道：“怎敢劳烦总管？总管也不喝杯茶，倒是麻烦总管跑了一趟。”
　　吉祥笑着摆手，这就打算离开。走了一半，却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老奴有一事要告知嘉良侍。虽然嘉良侍新近受封，应该是王上宠爱的好时候。可是毕竟刚出了庶人萨拉的事，副后受了委屈。纵然我族做好了与南朝开战的准备，却也不是苛待副后的借口，故而王上今日要去飞凰宫，小主不必等着。再容老奴提醒一句，明日小主记得去给王太后和副后以及几位娘娘请安。”
　　苏蔚风一怔，随后称是，吉祥这才离开。
　　苏蔚风呆呆的坐在那里，对新送来的衣服和银饷也无甚兴趣。从内侍变成了良侍，看似地位提高了，却也多了对穆雷的在意，反而少了见穆雷的机会，他的未来就是无尽的等待。
　　苏蔚风拍拍自己的脸，将这些消极的念头赶走。本来他如今这条命就是捡回来了，若不是穆雷、若不是翼族，哪里有今日的他？如今还能有一个正当的身份，可以陪着穆雷，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福分。
　　虽然这么劝说了自己，苏蔚风心底却难免还是有一丝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