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传》伊枝夏筱咪

24、第 24 章

　　众人定睛向大殿门口看去，苏蔚风依稀用余光看到月妃好似松了一口气，但是又好像悲痛欲绝，但到底是鹰王比较重要，因而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被苏蔚风忽略了。
　　只见一个身高八尺有余、豹头环眼、声若巨雷的锦蓝衣魁梧汉子大笑着走了进来：“哈哈哈哈，王上，数年不见，王叔可是想你的很啊！”
　　穆雷面上笑意不减，苏蔚风却清晰地看到，穆雷握在酒杯上的手紧了紧。鹰王虽然是穆雷的王叔，但是穆雷亲政已经数年，早已习惯了将翼族的一切握在手中，他心中的抱负更是远不止如此，他想要的是南朝。可是鹰王安静了数年，不知道又如何被萨尔哈蛊惑，又或者鹰王从未真正把这个年幼的侄子放在心上，这刚一出现，就摆出了王叔的架子，看来是看不清到底谁才是这翼族的主人。
　　穆雷压下心中诸多念头，只是笑道：“王叔远道而来，还是快快请坐。今日是岁暮节，宫内事务繁杂，孤才未能亲自迎接王叔，但是沈斐然是孤极为看重的臣子，还希望王叔万万不要怪罪孤怠慢了才是。”穆雷本就不是那样讲究虚礼的人，或者说翼族不在乎这些南朝的繁文缛节，可是当这鹰王的面，却是一口一个“孤”。
　　一直陪伴在鹰王身后沉默不语的沈斐然这才得到了众臣的关注，沈斐然安静的微笑站在一旁，对自己父亲和妹妹怨毒愤怒的眼神视而不见。
　　鹰王看穆雷对他颇为尊敬，心底越发觉得萨尔哈给他传来的书信很有道理，这黄口小儿才多大岁数，也就是靠着他那个王嫂耀武扬威，而王太后亚拉那不过一个女人，能成什么大事？这宫中不过外强中干，等他吓吓这小子，再让都城外的一万好儿郎配合萨尔哈这大将军杀进来，这翼族还不是他的？
　　鹰王得意的落座，享受了所有人的注目之后，才朗笑道：“王上，多年不见，你看起来长大啦，王嫂应该很高兴吧，当年那么一点大的孩子，如今都像模像样了！如果南朝都要把小公主送到你身边来，听说南方的姑娘可是香香软软，和我们翼族的女人不太一样，可真是有福气啊！”
　　这言语中的不尊敬逐渐升级，穆雷和王太后还能维持几分笑意，许多大臣表情已经变了，更不必提副后和她身边的两个侍女，就算是男尊女卑的南朝，也没有人敢如此侮辱妃嫔公主，副后还端着几分雍容的仪态，珊瑚整个人脸色铁青，狠狠盯着鹰王，心想这翼族的蛮子们当真是缺乏教养，怪不得只配给南朝上皇称臣。
　　王太后笑容背后的眼神带着几分凉意，她至今仍旧记着当年这个没脑子的蠢物如何逼迫他们母子，如今胆敢回来，肯定是有了别的依仗。她余光瞟了一眼萨尔哈，心中冷笑，这萨尔哈当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谁提拔起来的，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这翼族姓穆而不是姓萨。不过也好，攘外必先安内，穆雷若想要对南朝出手，这些宵小总要先解决了。不过这又管她什么事呢？穆雷大了，这些事情早就可以自己处理了，不比她一个老太婆插手了。
　　果然，穆雷好似没听到鹰王放肆的话语，只是轻描淡写的笑道；“王叔说笑了。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佳节，还是起宴吧！愿巫神保佑未来一年翼族诸事顺利，更庇佑今日众臣共享盛世，孤也安排了些助兴的节目，供众臣佐酒。”
　　穆雷率先端起了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樽重重放在了案上，这不但预示着岁幕宴开始，也是告诉苏蔚风，可以将准备好的东西亮出来了。穆雷之前吩咐了苏蔚风要震慑鹰王，苏蔚风自然听懂了，后面还借用了邬鹏，想来会给他一个惊喜。
　　苏蔚风对邬鹏点了点头，之前就听了全部安排的邬鹏憨厚一笑，有些期待的搓了搓手，然后就转身从侧面的台阶出了大殿，绕到了正面，与之前安排的人会和。
　　“王上，诸位贵人、大人，还请欣赏——刀兵舞。”
　　苏蔚风上前行礼，禀报了自己准备的节目，穆雷冲他微微一笑，他耳朵一红，连忙再次退到了穆雷身后。在场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回味出这“刀兵舞”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听到大殿外传来一声巨响：“哈！”
　　直接一队十排十队的百人方阵、穿着翼族打造的最新的精铁铠甲、手持上好的长枪、列着整齐的队伍从外面走了进来，然后在大殿正中站定，军容整齐、手中的长枪尖部闪烁着寒光。在场所有人看着这军阵，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鹰王更是皱紧了眉头，他忍不住看看对面同样惊愕的萨尔哈，心中惊疑不定，开始怀疑这是否是鸿门宴，穆雷打算背上弑杀亲叔的罪名，把自己诛杀在此处。
　　就在这一片安静中，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鼓点，兵士再次大喝一声：“哈！”同时手中长枪木柄在地上狠狠一顿。一些胆子小的大人被这一声吓得差点掉到椅子下面去，还好身边还有一个可是搀扶他的夫人。
　　邬鹏突然手持长枪从外面翻身进来，落在了众兵士之前，然后随着鼓点，邬鹏和兵士手中长枪仿佛融为一体，整齐的做出各种复杂的动作，竟然还有一些韵律的美感，仿佛将刀兵之气融入了舞蹈。
　　最后一个动作是所有人齐齐飞身而起，跳起来之后将长枪打在地上，身子也随之一个旋转再次落在地上，长枪向半空中刺出，最后一个整齐的“哈”和鼓点一起没有了声息。
　　仔细看去，就发现这些长枪不像之前都固定的方向，所有长枪都仿佛指向了鹰王的方向，凝练的杀气仿佛让鹰王皮肤隐隐作痛。
　　鹰王吞了吞口水，然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这些兵士又整齐划一的退了出去，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王上，我族兵士如此英勇，是翼族的福气啊！能有幸欣赏这样壮观的场景，今日这宴会实在是妙的很，老臣倒是想知道，是哪位英雄少年想出了这样的节目，妙哉妙哉！”
　　第一个开口的是老狐狸大司马苏必律，大司马一派的人纷纷恭贺，穆雷笑着瞥了苏蔚风一眼，这想来又是这小家伙从什么杂书上看到的，要知道南朝也没有这样的刀兵舞，说要震慑鹰王，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当然功劳是不敢给苏蔚风的，苏蔚风来历不好明说，为了避免树大招风，还是给了默默无闻的沈斐然：“这自然是萨尔哈的爱子沈斐然的主意，也只有爱卿才能教出这样出色的儿女吧！”
　　本来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的萨尔哈还想数落两句，听到这句话，只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鹰王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刚刚回神，这个憨子却是不会掩饰的，他身为王叔，更是不必克制自己，他冷哼一声：“这满殿都是贵重的人，这样危险的节目，当真是胡闹！王上，你也太没轻重了，让一个小孩子这样胡闹，可不是我翼族的风范。”
　　萨尔哈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要不是鹰王身份贵重，他才不想拉拢这蠢物，萨昆就算不识时务，也是他的亲儿子。
　　穆雷笑意不减，萨尔哈的神色全部落入他的眼中，他也不信这两个刚愎自负的人真的能成为毫无干戈的好伙伴，他只是道：“王叔说得有理，是孤和小萨大人考虑不周了，惊吓了王叔，还请王叔恕罪。”
　　鹰王和萨尔哈的神色渐渐走向了两个极端，穆雷也乐得看着两人内讧，不再言语。
　　鹰王似乎也觉得刚才的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不像一个英明神武的王叔，他清清嗓子，道：“王侄尚且年轻，有时候做事失了分寸也是难免的，只可惜你的大臣们都只会拍马屁，不敢指出你的错误。南朝不是有一句话，叫什么多听就明白了，不多听就前途黑暗？你自小喜欢这些南朝的酸文，这道理我也就不多说了。多年不见，这次来看你和王嫂，我也是备下了几件礼物，王侄也欣赏欣赏啊，哈哈哈！”
　　穆雷眉头一挑，他准备了一个节目立威，鹰王又怎么可能没有点准备？他放在鹰王身边的探子注意到了鹰王的兵马调动，而鹰王准备的这些小东西，有许多是萨尔哈出的鬼蜮伎俩，他并不十分清楚。不过沈斐然既然让苏蔚风递了话，想来这两人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