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传》伊枝夏筱咪

23、第 23 章

　　苏蔚风没有听懂这意味不明的话，只是笑了笑。他看了看地上的雪窝，觉得这无眠的夜晚也不是那样毫无意义，至少他帮副后寻回了重要之物。
　　苏蔚风突然一愣，雪窝，雪窝！他想到自己在书上看到的一件趣事，他脸上爬过一丝狂喜，飞一般的奔向穆雷的寝室，一边大叫着：“王上，王上，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在几乎被守夜的侍卫当成了刺客戳了个对穿以后，穆雷的寝殿点燃了烛火，披衣而起一脸疲惫的穆雷拯救了差点被压到大牢里去的苏蔚风，把苏蔚风带进了自己的寝殿，一边问一脸兴奋的苏蔚风：“你这是怎么了？睡觉魇着了？”
　　苏蔚风也顾不上礼仪了，他笑着说：“王上，我想到小时候我在一本游记上看到过，说是一个南朝人去了很北边的地方游历，他看到一种房子，是在地下面挖出个坑洞来，然后用冰砖在上面垒砌一个圆顶，虽然都是冰雪筑成，却很结实，若是里面铺上一些皮毛，就可以抵抗严寒。我记不清楚这个叫做‘雪窝子’的东西如何做了，但我记得那本游记的名字，我看到那游记不过前年的事情，想来总有人存着！”
　　穆雷听到这话，也是十分高兴，困扰他许久的事情似乎总算有了一些进展，可是让他心间如此温暖的，却是眼前这个小家伙无暇的笑靥。
　　穆雷道：“就是为了这件事，你风风火火的跑来，惊动了这周围所有的守卫？”
　　苏蔚风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辩解道：“王上为此事发愁，我好不容易想到了这名字，自然要早些告诉王上，万一晚些时候忘记了，那王上还要愁眉不展，岂不是更是罪过？”
　　穆雷无奈摇头，这时候才看出了眼前的少年还有几分十几岁少年的孩子气。他忍不住拍拍苏蔚风的头，道：“都是有品级在身的总领，还是这样莽撞。你将名字写下来交给沈斐然，他那里这些偏门的书有很多，想来也不差这一本。现下先去休息吧，你不困倦，其他人也是要睡的。”
　　苏蔚风看看灯火通明的寝殿，也终于觉得自己有些不合时宜，他慌忙行了礼，道：“是我的疏忽，王上明日还有朝会，还是先去休息。我这就回去记下游记的名字，明日去联系沈大人。王上早些安寝，我告退了。”
　　穆雷眼看着苏蔚风转身就走，好像有人在追他一般，忍不住嘴角微扬，心道：果然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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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一段时间，苏蔚风已经颇有总领的威仪，虽然面容看着尚且年幼，做事却很有章法，把穆雷的生活起居安排的清清楚楚，穆雷碰到的一些政务上的问题还能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更是将岁暮节的繁琐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宫内的人都对苏蔚风赞不绝口，听闻此事的王太后更是满意，觉得自己的决定万分正确。
　　岁暮节前几日，苏蔚风更是忙的脚不沾地，连穆雷都没有看到他的影子，直到宴会开始前，苏蔚风才突然出现，接替了几个小内侍的活计，帮穆雷整理礼服和冠冕。
　　穆雷看着苏蔚风头顶小小的发旋，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他试图忽略这种感觉，却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开口打趣道：“苏总领可是忙完了？”
　　苏蔚风手上不停，也没听出穆雷的调侃，开口回答道：“回王上，宴会已经安排好了，沈大人出城迎接鹰王殿下，只是因为路途上遇到了大雪天气，鹰王殿下会直接前往宴会。沈大人说鹰王殿下准备了三件礼物，他也探听到了一些，让王上宽心，沈大人必然会让鹰王殿下尽兴而归。”
　　沈斐然虽然是萨尔哈的儿子，却因为政见和抱负，一直与萨尔哈和萨拉不和。沈斐然不想和自己的父亲公然发生冲突，故而虽然有品级，却没有实际的官位，这次萨尔哈私下联系了鹰王邀请鹰王进京，终于让沈斐然与其父亲决裂，他甚至从萨尔哈府上搬了出来。穆雷本不想在这种时候给沈斐然安排官职，离间父子之情，沈斐然却再三请命，穆雷只好将接待鹰王的事宜交给沈斐然负责。
　　不得不说，沈斐然的品性是让穆雷极为放心的，穆雷也没有继续插手岁幕宴的事情，反而让沈斐然和苏蔚风全权负责了。
　　穆雷穿戴整齐，便带着苏蔚风来到了日常举行朝会的大殿，一天之间，大殿已经完全变了样。翼族崇尚巫神，敬畏上天，所以与喜欢金红二色的南族不同，翼族的传统服饰一直是蓝色和白色为主，而最为尊贵的属于巫神的黑色，更是少数时候才能使用。如今的大殿立柱都包裹了蓝色的布匹，上面点缀白色的纹饰，从高到低逐级排下的座椅，也都是用黑色为底，蓝色点缀。
　　穆雷在众臣朝贺中进入大殿落座，吉祥在后面安排，邬鹏和苏蔚风一左一右跟在穆雷身边。王太后的座位在他左下方，副后的座位在他右下方，后面依次是穆雪、穆诺和穆语和四妃。翼族不讲究男女分席而食，所以妃嫔也和众臣一同饮宴，众臣更是带来了自己的夫人共享盛世。众臣右边第一位是萨尔哈，左边第一位是空缺的，显然是留给了鹰王，第二位则是苏苏茉儿的父亲大司命。大巫一般是不会出席这样的场合的，鹰王虽然是王室但毕竟是臣子，但是到底算文官武官，还没有定论，此时看起来，倒像是大司命苏必律主动退让，看着萨尔哈放肆的笑容，也知道今晚他怕是很得意。
　　穆雷环视周围，知道这宴席只怕要等鹰王来了，才好开席，明明已经得了沈斐然的信儿，说鹰王早已经入城，如今姗姗来迟，只怕是要摆王叔的谱儿，又或者萨尔哈提了什么建议，看来是应该敲打敲打了。穆雷面上却不动声色，转头问坐在穆诺身旁的月妃：“诚儿怎么没来？”
　　月妃神色间忧虑重重，脸色也看着不是很好，就算用脂粉装饰了，在白色的翼族服饰的衬托下还是显得有些难看。月妃强笑一下，道：“这几天天凉了，诚儿不太舒服，蕙姑姑陪她在宫中歇着。正想和王上禀报，我还是有些担心诚儿，想要回去陪他。”
　　穆雷皱眉，今日这事儿本就是萨尔哈联系鹰王弄出来的，若是放萨拉离开，就算萨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可萨尔哈眼看着他女儿离开宴席，指不定要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穆诚出生时伤了底子，之前御医已经回禀，冬天怕是不好熬，穆雷还专门去请教了大巫，却也没有办法，就算穆雷心中忧虑，却也不能在这种时候让月妃回去。
　　穆雷还没有说话，王太后已经淡淡笑道：“诚儿一向身子不好，我与王上都是知道的，也知晓你作为母妃担心。只是这样的时候，你要是回去了，下面的卿家还以为我们欺负了你呢！诚儿是翼族的二王子，是我的亲孙儿，我也是担心的，更要尽尽心……舒妹，你去看看，给诚儿准备些好吃的，这过节的好日子，可怜他一个小人家在宫中，大概是无聊的紧了。你跟他说，王阿奶过一会儿就去看他。”
　　月妃低头，她的手忍不住互相攥在了一起，想来是这唯一的儿子让她担忧的紧了。
　　这事儿本该和副后无关，可是王太后话里却是有话，穆诚是翼族的二王子，照顾未成年的王子本就是副后的职责，毕竟副后统领后宫。虽然不知道王太后是不是有这一层意思，副后却不能不表现。副后身边的刘嬷嬷拽了一下副后的衣袖，副后也回过味儿来，连忙道：“哪敢劳烦母后身边的人，二王子这几日身子不好，臣妾心中也是担忧的很，二王子也叫臣妾一声母后，不如让刘嬷嬷去看看，陪着二王子玩耍一会儿解解闷儿。舒嬷嬷是母后身边用惯了的人，还是舒嬷嬷知道怎样哄您开心呢，万万不敢因此扰了母后的兴致。一会儿宴席结束，臣妾再陪着您一起去看二王子。”
　　穆雷和王太后沉默不语，看来是允了这件事，刘嬷嬷给珊瑚使了个眼色，毕竟刚才王太后提到了舒嬷嬷，副后也只能派她这个管事嬷嬷去。只希望珊瑚机警些，别让副后惹出什么乱子。
　　这小插曲刚刚结束，就听到外面传报：“鹰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