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传》伊枝夏筱咪

15、第 15 章

　　穆雷和邬鹏离开了耳房，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寝殿，而是站在院中“赏月”。
　　邬鹏看了沉默的穆雷许久，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王上，我记得你说过，我姐姐去后你就不会动心了，你也不喜欢小男孩，可是刚才你……”
　　穆雷没有回话，邬鹏几乎以为穆雷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穆雷突然开口：“。当年岚儿嫁给我，成为翼族的王后，她白日里要有气度和威严，夜里却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觉得心疼极了，我和岚儿说，这一辈子，我必然不让你哭，我会保护你。岚儿当时用漂亮的眼睛看着我，看了好久，然后突然笑了。”
　　邬鹏满脑袋问号，他一向知道姐姐和这位王上姐夫伉俪情深，虽然成亲前互不相识，成亲后却是神仙眷侣一般。但他对姐姐的情史无甚兴趣，也不明白这和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穆雷确实想到那天看到这个孩子躺在床上流泪，想到刚刚看到那双星辰般的眸子，某种除却保护欲之外的情绪，在胸中悄悄升起。这其中的微妙感觉，邬鹏是不会明白的。
　　邬鹏捧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不确定的问：“所以，王上是在说你只喜欢我姐姐？可是我看那孩子又乖又好看，王上身为翼族的主人，完全可以试试。”
　　穆雷也不想纠正邬鹏的错误结论，只是感慨了一句：“我舍不得，他有才学，只为了我这心思，有些可惜。阿爷定下的规矩，我是不敢改的。”
　　邬鹏眼冒金星，这和先王又有什么关系了？为什么和王上聊天就这么困难，他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也不理会邬鹏心中的疑问，穆雷心中有了决定，转身回了寝殿。
　　邬鹏：？？？怎么又走了？

　　苏蔚风搬到了王太后的万寿宫去，王太后慈祥和蔼，她身边的舒嬷嬷也是个温和的人，王太后身边的首领侍从同样是吉祥带出来的四个人之一名叫住雨，与停云不同，住雨不爱说话也不争不抢，月妃虽然偶尔带着二王子来，却不敢在王太后面前放肆，因而苏蔚风的情况倒是好转了许多。
　　王太后免了副后晨昏定省的礼仪，说是翼族不讲究这些虚头巴脑的。吴枝虽然想要做足了礼仪，她身边的刘嬷嬷却让她自恃身份，不可以堕了南朝的威严，这才作罢。苏苏茉儿年纪尚幼，总是想着玩闹，也不来万寿宫。王太后这里常见的人，就是玉妃荷妃，并着大公主穆语和王世子穆诺，还有一位苏蔚风首次见到的人，长公主穆雪。
　　长公主穆雪是穆雷唯一的胞妹，今年正是十八岁最美的年纪，骑射本领让好多男子也汗颜。虽然是丽妃苏苏茉儿的好友，第一次出现时更是穿这一身火红的旗装，但看上去不像是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反而像是个热情爽朗的草原姑娘。穆雪继承了王太后的美貌，拿着马鞭别有一番英姿飒爽，王太后口中嫌弃穆雪不务正业一点没有公主端庄的样子，眼中的喜爱和亲昵却是半分不少。穆雪更是善于彩衣娱亲，说话妙语连珠，让王太后笑口常开。听闻穆雪与那位斐然公子关系不错，所以看着苏蔚风总是笑意盈盈的，十分和气，只是两人不曾说过话。
　　然而平静的日子终不会长久，这日苏蔚风和住雨正陪着穆诺和穆语投壶，玉妃和穆雪在陪着王太后说笑，荷妃在一旁讷讷看着，却听到一个小侍从匆匆进来报道：“启禀王太后，月妃娘娘和二王子来了。”
　　月妃萨拉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太后皱了眉，道：“这是又要给我寻什么麻烦了！”这炎炎夏日，难得寻了几分清净，几个孩子又活泼可爱，王太后可是不想被搅了好心情。
　　穆雪依偎在王太后身边，笑着劝解：“阿娘，许是月妃姐姐想你啦，来看看你。再说，我也好久不见诚儿了，也不知好些了没。”
　　想到二王子，王太后脸色缓了缓，这才道：“舒妹，去将月妃和二王子迎进来，天气炎热，诚儿身子不好，可别是病了。”
　　月妃抱着二王子，身后跟着芳菲和蕙嬷嬷，在舒嬷嬷的带领下进来，先是行了一礼，便哄着气色尚可、只是脸色略有些发白的穆诚与王太后见礼。穆诚自小体弱多病，有些腼腆，但是王太后一向对他极好，因此慢吞吞的行了礼以后，便躲到了王太后身边，不肯说话了。月妃看了这一幕悄然一笑，余光却是看到了领着穆诺走过来的苏蔚风，脸色又是难看了起来。
　　王太后看到自己的亲孙子，到底是开怀许多，只是抱起了穆诚，道：“诚儿走过来累不累？出汗了不曾？阿奶有银耳羹，你喝一些降降暑气？”
　　穆诚拉着王太后手腕上的佛珠，捏来捏去不愿说话。
　　一旁穆雪也逗他：“诚儿，还记不记得姑姑？”
　　穆诚还是低着头不说话，王太后在心底叹了口气。小孩子火气应该壮一些，可是穆诚瘦瘦小小，身子冰凉，想到巫医说这孩子可能会夭折的话，心中有些淡淡的感伤。又想着穆雷实在子嗣单薄，虽然穆诺懂事知礼、穆语乖巧大方，但若是多些孙儿常伴膝下，也是一件美事。王太后的心思竟是在苏蔚风身上转了转，不说话了。
　　月妃还以为穆诚触怒了王太后，忙解释：“母后，诚儿大概是累了，歇一歇就好了。诚儿，告诉阿奶你要不要吃银耳羹？”
　　穆诚默默点点头，沉浸在玩佛珠的游戏里。
　　王太后示意舒妹去取汤羹，把佛珠退下来放在穆诚手里，又开口道：“月妃这是有什么事？这大热的天气专程来我这里，怕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月妃面上一变，正要开口，她身边的蕙姑姑却是暗暗拍了拍她的手，月妃这才道：“主要是诚儿想阿奶了，想带他来看看母后。倒也有一事拿不出主意，想请母后做主。副后刚刚统领后宫宫务，母后的千秋节快到了，我担心副后力有不逮，想帮她一二。副后却觉得我不怀好意，我只怕触怒了副后，若是影响了母后的千秋，那就万万不该了。
　　一旁装作自己不存在的玉妃和荷妃闻言也抬了头，心想这月妃竟敢闹到王太后面前来。
　　王太后脸色沉了下来，正要开口，就听到一个婢女又上前来禀报：“王太后，副后娘娘来了。”
　　王太后冷哼一声，道：“今日来的倒是齐整，早说了我们翼族没有那么多规矩，可以不必来请安，副后成婚后也少有来我这里叨扰，今日怎么也想起来了？来都来了，请进来罢。”连苏蔚风都看出，王太后是动了真怒，现场的人自然也是看出来了。穆雪眼神闪动，没有再劝解，月妃脸上却是闪过一丝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