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惊喜公司》次隅

10、演员梦（一）

　　清晨，冬日久违的阳光斜斜的落在大地上，暖和了高鸣因为通灵的后遗症而冰冷的身体。随着春节的结束，城市复活了，路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孩童嬉闹着在林荫道上跑过，老人惬意地在公园里散步。

　　呼吸一整个冬天的没有工业污染的空气，甚至能感受到空气里丝丝的甜味。

　　“又是万分平静的一天啊！”高鸣想。

　　高鸣喜欢这种平凡的热闹，胜过好莱坞大片里的惊险，令他着迷的是游走在城市时，随处可闻的带着油烟味儿的市井气息。

　　从医院离开后，高鸣又开始了他在便利店的兼职工作。

　　无故翘班几天，一直找不到顶班的人，便利店的店长对高鸣很恼火，如果不是陈志城从中调解，可能高鸣就已经失去这份工作了。不过高鸣觉得，便利店的这份工作，恐怕他也要做到头了。无限惊喜恐怖公司就像是一个催命符，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被拉进鬼怪空间里去，然后又要翘班几天。

　　便利店的工作是目前高鸣生活费的大头，如果丢掉了这份工作，他一时也想不到从哪里弄到可以付自己房租和生活费的钱。

　　这个时候，他又想到了“国家特殊事务局”，所谓“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被绞死的罪行”。高鸣觉得国家特殊事务局给的工资，已经够买他的命了，但是他可能天生没有当资本家的天赋，并没有冒这个险的胆量。

　　魏锐嘿嘿傻笑刷着手机，和他的那个新女友聊得火热，等结束了和女友的聊天，他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唉，我要是有一份年薪百万的工作就好了。”

　　高鸣知道魏锐，魏锐的性格说得好听叫随遇而安，说得难听就是不思进取，作为N市的土著，魏锐家在市中心有一套老房子，遇上拆迁他分分钟身家千万，所以尽管高鸣一直劝他找份更稳定、收入更高的工作，他依然在便利店里待了下来。用他的话来说，他又不是过不下去了，干嘛要找别的工作受累，便利店夜班的这份工作又清闲又不用动脑子，刚好适合他。

　　“你怎么突然上进起来了？”高鸣问他。

　　魏锐发愁道：“没钱啊！”

　　高鸣有些为他担忧：“你那新女友找你要钱啦？”

　　魏锐忙为女朋友辩解道：“怎么可能！你别瞎猜，她不是那种人！”说着说着，魏锐又红了脸：“我就是想着吧，我家那房子都是几十年前修的了，又破又小，到时候结婚了悠悠住进来，多委屈她啊。”

　　高鸣啧啧称奇：“你前女友和你交往的时候，你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换了个女朋友，你倒立刻变了个人，我可真为你前女友感到伤心。”

　　魏锐冷哼一声说：“她伤心啥？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她天天骂我不知上进，丢了她面子，那我还就偏不如她的意了。”

　　高鸣没告诉魏锐的是，其实前两天，魏锐的前女友蒋佟佟给他打过电话，问魏锐最近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久还不联系她，可见蒋佟佟还以为和以前一样，她和魏锐只是短暂的拌嘴闹分手，没想到魏锐早已交到了新的女朋友。

　　高鸣还能和蒋佟佟怎么说，只能把实情告诉了她。当时蒋佟佟听完，沉默了很久，然后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等到她挂断电话的时候，高鸣隐隐约约从电话那头听到了她抽泣的声音。

　　“魏锐，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还是和蒋佟佟通个电话，把你交了新女朋友的事，告诉她一声吧。”

　　魏锐冷笑一声，说：“分都分了，还联系她干嘛。”

　　“不提她了，扫兴。”魏锐摆摆手道：“咱们还是来聊聊百万年薪吧……高鸣，你觉得我去当演员，有可能吗？”

　　高鸣纳闷，问：“你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了？”

　　魏锐说：“悠悠就在你们学校附近的艺术学院读书嘛，她说她认识一个学长，是个小有名气的青年导演，最近在筹备拍一部电影，正在海选男一号。悠悠觉得我外形合适，可以去试一试。”

　　说起来，魏锐相貌挺周正的，在普通人里绝对能算帅哥，但是当演员，高鸣觉得不太靠谱。

　　高鸣摇摇头说：“我觉得你再考虑考虑吧，一群电影学院的还挤不进娱乐圈呢。”

　　魏锐说：“诶，你这就不知道了吧，那个青年导演是拍艺术片的，他挑人不是看长得好不好看，而是看合不合眼缘，悠悠拿了我的照片给那青年导演看过了，那青年导演当时就说，我和他想象中的男一号一模一样，让我一定要去试镜呢。”

　　魏锐显然很兴奋，对于他来说，演员不仅仅意味着一份可观的报酬，还意味着可以触摸到大部分人无法接触到的，这个职业背后的声色犬马。

　　高鸣看到了魏锐眼中的跃跃欲试，他知道自己的劝告对于魏锐不会起作用了。而且，“悠悠”这么多天来，一直陪魏锐聊天，从一天聊到晚，却一直没有提要钱，也没有要求任何经济上的联系——现在，只是让魏锐去试一下镜，或许真不是骗子？

　　高鸣便说：“你真想，就去试一下呗。但是你自己警醒一下，尤其在金钱方面。”

　　魏锐满不在意地摆摆手说：“知道啦，我又没钱，他们要是真是骗子，也只能后悔来找我！”

　　高鸣没有说话了。

　　过了几天，高鸣看到了兴高采烈的魏锐。

　　如果说之前魏锐身上还有些落寞之气，现在他身上的落寞之气全部一扫而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仰首挺胸，满面的年轻意气。高鸣注意到，之前魏锐来上班，穿得基本上都是优衣库的基本款，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像是从来没梳过。

　　今天不同了，他特意做了个发型，戴上了墨镜，身上穿的不再是优衣库了，而是某些潮牌，脚上一双限量版AJ，也是亮眼的款。

　　高鸣好奇问他：“你怎么了？遇上好事了？”

　　魏锐摘下墨镜，得意洋洋的和高鸣说：“前几天不是跟你说我去试镜吗？过了！合同都签下来了，兄弟，我就快红了！”

　　高鸣还真没料到魏锐还有这出息，他问：“那我看你这样子，片酬没少给吧？”

　　魏锐说：“那倒还没有，副导演说，等电影开拍之后，统一走财务，但是他们说至少给我这个数。”他朝高鸣比了个“1”。

　　高鸣试探性地问：“十万？”

　　魏锐说：“你土包子啊，人拍电影，有钱着呢，怎么可能才给我十万？是一百万！他们说，要不是因为我是新人，一千万也是能给的。”

　　“我现在也是能年入百万的人了。”魏锐脸上乐开了花，又和高鸣说：“兄弟，我这次来，就是想辞掉便利店的工作，要不您跟我一起辞掉吧，我还缺个经纪人，你来当我经纪人，怎么样？到时候我给你这个数！”

　　魏锐朝高鸣比了个“1”。

　　高鸣有些惊了，问：“一百万？”

　　魏锐尴尬一笑说：“十万，先年薪十万啊，不是兄弟我不仗义，等我红了，年薪百万那也是没问题的！”

　　高鸣觉得跟着魏锐干，最大的可能是最后穷得吃不起饭。而且，他也没好意思告诉魏锐，他刚刚才拒绝了一份月薪百万的工作。

　　“你现在就把工作辞掉了，人导演又还没给你钱，你打算怎么过啊？我可知道你没有多少存款的。”

　　“辞掉工作也是必要的投资嘛……导演说虽然我外形很合适，可惜不是科班出身，没有任何表演基础，让我先去学一段时间的表演，我过来把便利店辞掉，就要去学表演了。”

　　“你那剧组找人给你培训了？”

　　魏锐满不在意地说：“导演说了，公司不管报销这钱的，但是为了以后的发展，有些投资总是必要的嘛，我就托我女朋友找了个艺术学院教表演的老师，一对一给我上课。”

　　听到这里，高鸣才意识到，魏锐遇到的，可能真的是个骗局！他马上问：“那你上那个表演课，要花多少钱？”

　　魏锐说：“也不多，一节课两千块。”

　　高鸣倒吸一口冷气：“两千块？一个课时四十五分钟两千块吗？这还不多啊！”

　　魏锐说：“这算啥，我女朋友说那老师可知名了，娱乐圈好多明星都找他指导表演，对那些明星他一节课就收一万呢！”

　　高鸣看魏锐的眼神，真是恨铁不成钢：“你也不看看你工资啥样，还就两千块，你一个月的工资，就不够上他两节课呢！”

　　“再说了，他学费那么贵，你钱从哪儿来啊？”

　　魏锐说：“我把我家的房产证给抵押贷款了。”

　　高鸣听到真是要骂娘：“我去，魏锐你可以啊？你这脑子不会用就捐给人家啊！”

　　魏锐听到这，生气了，他说：“高鸣，你什么意思，你骂我呢？”

　　高鸣白了魏锐一眼，说：“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就是劝你赶快报警吧，不然你家房子没几天就不是你的了。”

　　魏锐是被当演员的前景迷了头，什么也不顾了，他当即就说：“等我当了演员，一切还不好办？到时候我把我家那一大片都给买下来，盖个园林式别墅！”

　　高鸣被魏锐这又傻又贪的模样，气得不想再管这事儿，索性不再和魏锐说话了。但是等魏锐走后，他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又觉得自己不能放着这事儿不管，魏锐傻是傻，但是再傻钱也不该让骗子骗去。最后他实在坐不住了，给警察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