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整个青春等你》叶0梦

29、第 29 章

　　我紧盯路面，车子稳稳地滑过一个又一个弯道，灯光直直照射百米外，前方出现一块从山体滑落的巨石，正正挡在路中央，葛岩却没有转换方向，直直地冲过去。
　　“啊——”
　　我禁不住尖叫，同时捂住了双眼。
　　就在快要撞上巨石，车子却转换了方向，擦着巨石而过。
　　“砰！咔嚓——呲——”
　　车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碰撞声，接着是铁块摩擦地面的声音，我猛然回头，那辆白色轿车侧翻，在悬崖边晃了晃，滚下了山崖！
　　我吓得无法呼吸，如同光从噩梦中惊醒，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在巨石出现的时候葛岩就设计好了，所以才直直冲向那块巨石又突然转变方向，让那辆白色轿车撞上去。
　　我看向葛岩，他依然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坠入山崖的不是一辆车，而是一块石头。
　　沉默了几分钟，我才慢慢从惊吓中恢复了些，颤抖着从兜里掏出手机，想要报警，葛岩看出了我的意图，抢走了我电话。
　　“车里面的人也许还活着！”
　　“不可能！”
　　听到葛岩坚决的反驳，雾霾聚拢在心头。
　　从济南回到北京，葛岩开的很快，一路上都沉默着。回了他公寓，我坐在客厅，他回卧室玩游戏。
　　劫后余生，我的脑中却始终挥之不去白色轿车坠入山崖的景象，那里面的人如何了？又想到那些人曾扬言要往我脸上泼硫酸，他们似豺狼虎豹、毒如蛇蝎，竟然担心起蒋云的安危，他的处境与虎穴无异，生难死易！
　　“因为她漂亮，因为她性感，因为他有个有钱的老爸，追到她我就不必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了，现在多好，我是年轻富有的商界精英，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爸死了，我们家的房子也卖了，现在就剩下我和我妈，所以我得有钱呀，你说是不是？你看看你能给我什么？爱情只是穷人的奢侈品！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谁愿意离开自己爱的人？谁愿意出卖自己？我不需要累赘！所以拜托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蒋云的话犹如在耳，萦绕不散。
　　“你找的男人很不靠谱，甘愿牺牲你换代理懂事的位置，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哼！说的一点没错！”
　　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说的难听，却入木三分，一针见血，一个已经放弃你的人何必再为他担心，他富可敌国，或是沦落乞丐，甚至生死，都与你无关！
　　北京，深夜！
　　“咔嚓——”公寓的门开了，空荡的空间一目了然，一架三角式钢琴和一套组合音响。
　　柔和的壁灯灯光在浅灰色羊绒地毯上铺散开来，映射出漂亮的光圈，精致的蕾丝边窗帘后面是巨大的观景台，透过设置巧妙的观景台，远处璀璨的灯光尽收眼底。
　　脚下传来柔软的触感，我才意识到这并不是葛岩的公寓，切确来说并不是他住所。
　　这，是哪里？葛岩的又一神秘地，天哪，他到底是什么人？越来越神秘！
　　我的衣袖被退去半截，一条拇指长的猩红伤痕横卧在如雪肌肤上，也许是只顾逃跑，连何时受的伤都毫不知情！然而葛岩却看在眼里，这个高大的总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居然如此心细！我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竟然觉得他的脸变得亲切，很温暖。
　　想起几天内的遭遇，心中一阵酸楚，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我疑惑地看向葛岩，他放了CD，席地而坐，一首小提琴曲如同坠落凡间的天使，盘旋而来，然而却悲伤得让无法人听下去。
　　我的心愈来愈沉重，终于无法忍受，想要重新换CD，一张照片滑了出来，一架钢琴前站了一男一女。
　　“这是——Elaine！”
　　Elaine是世界顶级钢琴师，无数人追捧的偶像，有人为了见他一面不惜抛掷百万，然而他的照片却在葛岩的手里，CD上还有他的亲笔签名！我舍不得放下CD，想到陈琳看到，一定会三夜无眠，那会是怎样的梦幻！
　　“她——你的——妈妈！”
　　Elaine身旁一抹亮丽的深红占据着，身着低胸礼服的女子笑靥如花，深棕色的眸子与葛岩的如此相似，那是他妈妈！
　　葛岩闭上眼聆听美妙的音乐，根本不在乎我的惊讶，他的平静让我有些微的失望，我甚至怀疑自己太过肤浅，在那种如梦的情景中，我该完全沉浸。
　　CD里飘出一曲动听钢琴曲，正是Elaine的成名曲《雨夜》。
　　我有找了几张CD，如出一辙，都是世界顶级音乐家的曲子和亲笔签名，都有一张合照，上面的女子美丽动人，尊贵优雅。
　　“咦——”
　　又是一张CD，双人合照被一条漂浮着红色枫叶的小河取代，CD里不是曲子，而是潺潺的流水声，源于大自然纯天然的声音。
　　“这是什么？”
　　背靠着我席地而坐的葛岩像是回忆起什么，许久才淡淡说：“河流。”
　　“河流？这是水的声音！！”
　　潺潺流水声，纯美动听，那一定是世界最纯净、最美妙的音乐了，胜过最华美的交响乐，安抚着浮躁不安的心。
　　之后又放了两张CD,分别是雨声和风声，风的CD上也有字。
　　“这个签名，我不认识……谁呢？”
　　“那不是人名，是一个地名，萨彦岭。”
　　葛岩嘴里缓缓吐出三个字，意味深长，像是讲述一个悲伤的故事！萨彦岭，到底什么地方？那绝对是我第一次听说。
　　“萨彦岭？我从来没听说过。”
　　“是俄罗斯的一座山，我喜欢那里的杜鹃花。”
　　“原来这上面写的是俄文！俄文好奇怪……杜鹃花？你到过那里？”
　　葛岩没有回答，闭着眼，俊逸的脸上有难得一见的欣慰，杜鹃花是他的美好记忆？
　　“俄罗斯维度很高，我以为那里是皑皑白雪呢，居然还有杜鹃花，那一定很美了，这风声来自萨彦岭吧，有杜鹃花的萨彦岭，她一定也很喜欢萨彦岭的杜鹃，就像你一样。”
　　“是啊，这是萨彦岭的风声，她收集世界最昂贵的音响，就为了听这些，可笑吗？”
　　葛岩有些悲伤地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才注意到，连接音响的线都是透明的，里面的金丝线清晰可见，镀金的箱壳泛着幽光，一定价值不菲！难怪连细微的风声都能捕捉到。
　　CD戛然而止，偌大的房间里一片死寂。
　　葛岩迈向光影里的三角架钢琴，拉开琴盖，修长的手指触动了黑白琴键。
　　霎时间，空灵唯美的乐曲响彻在我耳边，那音乐，似乎不是用手而是用心弹下去的，一个个音符从他手上跃过，来来回回的乐章，褪去咋听的空灵，柔如冬日阳光，盈盈亮亮，温暖平静。
　　他挺拔的后背落在光晕下，犹如希腊的雕塑，黑白键上跳跃的手指显得狂野不拘，层次分明的茶褐色头发顶上居然还映着一圈儿很漂亮的亮光，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被柔和的灯光打散，一切如同在梦里，真是让人心动啊。
　　同样的曲子又重复着……我随着曲子轻声哼唱起来。
　　“怎么了？”
　　美妙的曲子戛然而止，一切从梦境回到现实，如同宿醉后突然清醒，难道是我的歌声打破了这一切吗？
　　葛岩身子僵硬，如大海深邃的棕色瞳孔里发出讶异，他难以相信地看着我，显露出欣喜的样子，甚至带了感动，闪闪发亮的眸子一晃，似乎有晶莹剔透的东西，泪光！他一定想起了什么。
　　“天籁一样的声音。”
　　“是啊，天籁一样的声音，没想到你妈妈把这首曲子改编的这样绝妙……我想……”
　　“我说的是你的歌声。”
　　葛岩打断我的话，用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告诉我，我的歌声如天籁！比那首曲子还要美妙！听到那样的赞美，还难以相信。
　　“这不是赞美，是事实。”
　　波澜不惊的语调，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戏谑。
　　“很多年前也听过如天籁的歌声，不过她死了，这是第二次听到，会不会也永远留在我心里了呢，溜走的鱼总是最香的，谢了的花总是最美的，逝去的恋人总是最善解人意的，我始终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
　　“阿岩——”
　　第一次见到葛岩，他那双历尽沧桑的双眼吸引了我，对他越了解，越觉得他所有的事都充满了悲伤，即使是甜美的回忆也总要被打上忧伤的烙印，一副年轻充满活力的躯体里，竟然是死气沉沉，甚至开始腐朽的灵魂，年仅不过二十多却像走了半个世纪，早已垂垂老矣。在那样梦幻美妙的景里，他苍凉忧伤的话语将我狠狠甩回现实，他谈及死去的妈妈，所有安慰他的话语显得多余，只能轻轻叫他一声“阿岩——”，因为实在不想再听那种过于悲伤的话。
　　葛岩重复着同一首曲子，我跟着轻声哼唱，努力想让歌声欢快，却让两人都感到疲惫，最终只能作罢。
　　葛岩合上琴盖，从音响旁摸出遥控，对着空空的墙壁按了一下。
　　冷冷的墙壁即刻亮了起来，瞬间变成了超级电视屏幕！
　　我难以相信，讶异地看着葛岩，他却懒懒地坐到我身边，握着遥控按来按去，频繁地换台，从娱乐，体育，电视剧都被他无情跳过，最后干脆把遥控甩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