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大鲵不是鱼

17、饭馆 2

　　叹为观止。这是林川见到这间地下室脑海中第一时间冒出了的四个字。
　　实在是叹为观止！
　　林川抱着被褥朝前艰难地移动，在不到五米的距离内分别被一个羽毛球拍、一本五三、一个箱子绊了三次。
　　在最后一次面临着五官砸地的危险时，徐书戎伸出了手扶了他一把，顺带着接过了他怀里的被褥，伸出自己的长腿，在一地的障碍物中精准找到了几个踩点，两步跃到了那张架子床边，先把被褥放在了自己下铺的床上，又两步跃了回来，毫无阻碍。
　　林川：“……少侠好身手。”
　　“过奖，过奖。”徐书戎向他挑了挑眉，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你等下，我先把上铺清一下。”
　　林川抬眼望向了那张有些老旧的架子床。那张床似乎之前就是用来存放杂物的，前头堆放着几摞书和好几叠好卷，另一个羽毛球拍和半桶羽毛球斜插在书之间，一同堆着的还有一堆DVD，几张专辑，一摞漫画，两个篮球，一个钢铁侠模型，甚至还有一个高压锅。
　　林川：“……辛苦了。”
　　林川看着脚下，艰难地往前挪动了一下，蹭到了床边，帮着他把床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往下递。
　　“……这个是什么情况？”林川从床角捏出了一只黑色的和一只绿色的袜子，转头茫然地看向徐书戎。
　　徐书戎似乎这会儿开始有些觉得脸上挂不住了，抢过了袜子丢进了一旁的脏衣桶里，刚想扭头解释，只见林川站在爬梯上，又从两摞书的夹缝里捏出了一件骚粉色的球服，表情像是精神上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
　　徐书戎默默接过这件球服：“……好了，可以了，你下来我自己来搬吧。”
　　林川从架子床的爬梯上默默撤了下来，眼神不聚焦地看着由于潮湿而开始发黄发黑的天花板，强行给自己心理暗示。
　　不要笑，不要笑。
　　徐书戎的动作倒是很快，三下五除二地把床上的东西一股脑地搬下来，乒乒乓乓堆到了墙角，拍了拍手：“好了。”
　　林川看了看他，徐书戎有些莫名其妙：“现在该干嘛？铺床吗？”
　　虽然作为一个强迫症，林川有着一股脑儿的冲动想要帮他捯饬一番墙角那堆东西，但他也心知室友的东西最好都不要乱动，于是转过头去，强烈暗示自己把墙角那一摞东西从自己脑子里剔除，转头专心收拾起自己的床铺。
　　“铺床要帮忙吗？”徐书戎偏过头来问道。
　　“啊？”林川一时没听清楚，转头回来问了一句，应道，“不用不用。”
　　徐书戎以为他在客气，不信地朝上铺望了过去。只见林川一边说着，一边把被套翻了过来，铺在被子上，双手再伸进去，捏住被子离拉链口远的的两个角，站起身猛地一抖，被套一下子服服帖帖套在了被子上。
　　徐书戎张了张口，意识到林川是真的不需要自己的帮忙。于是他也拍了拍手，把刚刚林川送个给他的话一并还了回去：“少侠好身手。”
　　林川只是笑笑。他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这个套法是他从嫂子住的医院里的护士那里学来的。
　　徐书戎眼睛转了转，上前扯了扯林川的裤脚：“一会儿帮我也套一下呗。”说着，只见他捧起自己床上那一窝被絮举到了林川的面前。
　　“……你之前是怎么睡的？”林川盯着那窝被絮，有些地方的棉花已经有些漏了，说不好是时间用久了还是被这人踹的。
　　徐书戎把被子往床上一撂，挠了挠后脑勺：“之前都是我姐搞的，这两天换天正好赶上她不在嘛，我就先这么凑合睡了。”
　　林川叹了口气，接过了徐书戎递上来的被套，三下五除二帮他套好了。
　　“你看这个……先把它翻过来。这不是有四个角嘛，把那两个角上的线绑在被角上……就这么掏着一番……看懂了吗？”
　　徐书戎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
　　林川把套好的被子递了过去，利索地把自己的床铺整理了一番。
　　“啊，对了，”林川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指了指刚刚自己顺手放在徐书戎书桌上的袋子：“那个是岳姐的妹妹送你的。”
　　徐书戎瞥了一眼，顺手把它拿了过来，直接拆开，发现里面是一盒曲奇小饼干。徐书戎直接拆了开来，拿了块放到嘴里嚼了嚼，顺手递给了林川：“来点？”
　　林川愣了愣，没有接，而是指了指屋外：“这不太好吧？”
　　徐书戎也有些不解：“怎么了？”
　　林川耸了耸肩：“女朋友送你的东西，拿来给别人分享不太好吧？”
　　徐书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八字儿没一撇，她是我妹。”
　　林川垂头整理着枕头：“那你躲什么。”
　　“废话！”徐书戎一听这话还有些来劲儿了，“昨天我回来正好撞上她，她硬是抱着个药箱把我追了大半条街说是要给我包扎！岳姐和我爸都尼玛差点知道了！我要是不跑你就见不到今天的我了！”
　　林川颇为诧异地抬头瞥了他一眼。
　　徐书戎强调：“没有女朋友。我单身好汉一条。”
　　林川觉得有些不对：“你不是和那个万……穿骷髅头的那个小短腿，不是男人之间为了女人大打出手的关系吗？”
　　可是没成想，徐书戎这一瞬间有些哑了声。林川感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闷头道歉道：“抱歉了。”
　　徐书戎摇了摇头，还是没说话，似乎在斟酌措辞。过了好一会儿，林川听到边上的人长叹了一口气：“没什么不能说的，是我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你帮我个忙。”徐书戎对他说。
　　林川抬了抬眼皮，挑了挑眉：“什么？”
　　“这件事，”徐书戎捏了捏眉心，“希望你不要告诉舒颖。不管她怎么问，一定得瞒着她。“
　　虽然在林川看来，徐书戎这个人一个人静静地呆着的时候挺有架子的，但相处起来却能感觉到很猛的虎劲儿。但就眼下他这种一手按眉摆出个王家卫电影的架子，林川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镜头拍下来一定很有味道。
　　“怎么，还是和她有关的？”
　　徐书戎没有立刻回答，林川也没有催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捏了一会儿眉心。
　　过了一会儿，徐书戎把手放下看向他，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万鹏涛之前交过一个的女朋友，怀孕了之后几个月孩子没了，说是被万鹏涛打得意外流产的，就在隔壁街，这两年这个人都疯疯癫癫的。”
　　林川有些震惊：“卧槽？”
　　“不止这一个，还有过几个女孩子，”徐书戎闭上眼睛，轻轻用后脑勺撞了撞墙，“我甚至亲眼看到过，他直接用酒瓶子砸的。那会儿我还在上初中，就在旁边愣着看……挺窝囊的吧？”
　　“也许吧，”林川组织了一下措辞，“大部分人都经常这样吧。有些时候你就看着那人心里就想着啊我要不要帮啊要不要帮啊怎么没有别人出来说句话啊，然后过了一会儿就啥都晚了。”
　　徐书戎仰头苦笑了一下：“也许我只是那会儿没想到他会看上舒颖。”
　　林川瞪了瞪眼，花了些时间消化了这一信息。徐书戎似乎也没在意他是什么反应，双手抱臂，看着地板：“我和舒颖……怎么说呢，从小就认识吧。小时候大家都在一起玩的，太熟了，一直都是兄妹啊，要有感觉早有了，还用等到这时候。她肯定也这样啊。”
　　林川看了看他不知该说什么话。
　　徐书戎这个人有些奇怪，情商怎么忽上忽下的。林川想道。
　　林川沉默了一会儿，只是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那，那姓万的干嘛找你麻烦呢？”
　　徐书戎愣了一下，理所当然地答道：“因为我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啊？”
　　……那他作为你“妹妹”的追求者不应该来讨好你吗？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会显得那么像是个来暗杀情敌的啊喂！
　　徐书戎似乎并没有纠结在这个问题上，继续道：“事情大概嘛是这个样子。所以以后你要是在这条街上看到他，护着舒颖一些，别让他接触到她。”
　　林川点头应下。
　　他没有表露出自己对万鹏涛的什么情绪，似乎昨天那个看到送餐盒被搅和的一团糟的阴沉只是个错觉，似乎让人觉得在他心里，那事儿已经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