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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阿回脸一皱,怯央央的往客厅走,唉,家庭谴责大会就要开始。
      家庭谴责大会的结果嘛,不用说,最可怜不过森舟家主。
      本来没他什么事,那帖不是他写的老爹也看得出来,错就错在他昨儿个得罪了全家人,以至于森舟二少爷森舟白临阵反水,反将了一军说就是他大爷写的。
      民意如此,老爹也不好追究,只得罚森舟家主禁足一月,谢大小姐禁足三天。
      大小姐震惊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也要禁足。
      谢公眼一眯笑了起来,说:“这叫连诛。”
      结果往日里不念书的大小姐不明白什么叫连诛忙回屋里翻书,等明白过来时,才懂得被耍了。可等大小姐懂得了,事情也已经定局了。滚犊子的连诛啊,连诛的话阿白为什么没有被罚?连诛的话,二叔你也不该出门才对吧……

      日子很悠然,缓缓又过了两日,阿回躲在自家的楼阁上,很文艺的望天。她觉得她有点忧愁,愁什么自己也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归结为少女的幽怨。
      虽说,大小姐也觉得自己往日里的行径比较粗犷,和别家养在深闺的闺秀不太一样,但她打心底里还是认同自己是女娃娃的,所以,她偶尔也会伤春悲秋那么一回。
      今日,她就倚在楼栏处忧愁了起来。这是她被禁足的第三天。
      小麻雀待在一旁很尽心的伺候,但她家小姐还是怏怏不乐。
      小麻雀很担忧,她在想,小姐是不是受着刺激了。往日里,家里的各个主子对小姐都是疼到心坎里去,要什么给什么的,可前几日,家主却不经小姐同意就给小姐带回了一个男子来说亲,再后来老爹更是给小姐来了个禁足……天啊,小姐不会想不开吧。小麻雀这样一想,心里又惴惴不安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就这样,护主的小麻雀僵着身体一动不动的陪在大小姐身边站了三个时辰,走都没敢走开一步。末了大小姐伤完春悲完秋,意犹未尽的回过头,问:“今晚晚饭吃什么?”
      小麻雀哭了。

      大小姐饿了,整个厨房都动了起来。小麻雀跑上跑下的给她家小姐张罗,最后,什么红豆糕,薏米粥,糯米糍,海参汤的端了一桌上来。
      桌子就架在二层阁楼的门前。
      大小姐又欢乐起来,一扫了几分钟前的幽怨。小麻雀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欢欢喜喜的落了桌,正准备吃完继续伤春悲秋时,眼一尖,看到了不远处自家围墙里,晃晃悠悠的爬上来一个人。
      大小姐眯着眼睛,半响,在那人晃晃悠悠的站在墙头上,扯着嗓子大喊“阿回!”的时候认出了他,是冯广才。
      阿广站在墙头上,阿回没有搭理他还猫着腰躲到了桌子底下。阿广又喊了两声,还是没有回音,就以为阿回睡午觉去了,接着看看墙这边的自己家,又看看墙那边的森舟家,都一样高啊,从那边跳下去才会少疼一点啊。他意志摇摆身体也跟着摇摇晃晃起来,像根墙头草。
      阿回躲在桌子下笑了起来,笑阿广蠢。最后玩够了才站起来,挥着手跟阿广吆喝:“嘿,阿广,这儿。”
      最后,阿广眼一闭,跳进了森舟家。
      不少时,阿广就揉着屁股坐进了大小姐下午茶的桌子里,毫不客气的海吃起来。
      阿回打发了小麻雀再去张罗多一点吃的后,也跟着阿广抢起吃食来。
      最后,吃了一半,约莫是饱了,阿广放下筷子,悠长悠长的叹了一口气。大小姐有些惊讶,对这一声叹气十分不解。大小姐思来想去想不大明白,以为是自家玩伴在家里饿着了,来了这儿讨吃的,结果自己做主人的不厚道居然抢客人的东西吃,小玩伴是在责怪自己啊。这样一想,大小姐忐忐忑忑的放了筷子,将吃了一半的薏米粥推到阿广面前,说:“你吃你吃,不够还有。饿了吧,你娘也真是的,不会连吃的都苛刻你吧?”
      阿广摔桌。
      吃完了下午茶,两人又坐在围栏处一起伤春悲秋起来,小麻雀看着心安,觉得有冯少爷在,自家小姐还是会很安全的,于是就跑去泡茶。结果没走两步,听到后头齐刷刷的传来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句。
      “中秋快到了,你家会做月饼吗?”小麻雀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得个四脚朝天,她极幽怨地仰头望天,问自己:你怎么会觉得小姐想不开呢。

      阿广坐在楼栏处,悠长的叹了一口气,又悠长的叹了一口气。
      阿回又不解。接着,阿广更悠长的叹了一口气,阿回终于恍悟了,明白了,话本子里常说一个人有什么不能直言的时候,都会叹上几口气好让别人问你怎么了。阿广一直叹气的原因也许是他想让自己问问他问什么叹气,这是暗示,阿白曾经教过她,这就跟土豆马铃薯的游戏是一样的。于是,大小姐从善如流,问:“阿广,你怎么了?”
      果不其然,阿广一听大小姐这么问,脸上耐不住留露出一抹喜色,可自个儿想想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后,又叹起了气。
      阿广说:“别提了,我都被闷在家里三天了。”
      阿回一听,有些惊喜:“你也被禁足了?”
      阿广:“……”
      阿广觉得自己不能跟着大小姐脱缰的思维走,不然,最后被气得呕血的只能是自己。于是他忽略了大小姐的话,又叹了一口气,说:“你前几天不是被逼着找夫婿了吗?结果我回了家就想跟我娘说说,说你的憋屈样,想让她别老说我没出息,结果她没能明白我的意思……唉~”
      大小姐很认真的听着,想到了阿广的夜叉娘——
      阿广接着说:“结果我娘以为我思春了,把我关家里,给我找姑娘去了!”
      阿回一听,乐了。“这叫恶有恶报不是,让你笑话我。”
      憋了一肚子气的阿广怒了,跳起来就嚎:“还是不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啊!还笑,你明知道我爱阿玳姐啊,还笑,滚犊子的,给想想办法啊。”
      大小姐给唬的一愣一愣的,闷着头就假装想法子。想了许久,大小姐突然抬起头,很认真的发问:“爱?”
      男人爱女人?大小姐表示理解不能。
      阿广冷汗,“就是爱情啊,你还真是那什么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啊,这么简单一个东西都不知道。”
      大小姐不理会他的嘲弄,接着又问:“爱情?什么样才是爱情啊?像我跟阿白?”
      其实也不能怪大小姐,毕竟在过去的十六年里,她除了闯祸就是撒欢儿的闯祸,加之又被家里人看顾得好好的,哪里有什么机会去了解什么情啊爱啊的。
      阿广抓狂:“……大小姐啊你跟阿白是姐弟啊!是家人!这是□□,□□要浸猪笼的!”
      于是,大小姐阿回输入了崭新的人生观:不能和家人谈爱情,因为会□□,得浸猪笼。
      阿广又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就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然后两个人守着一起过日子。”
      阿回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是不太明白。阿广挠挠头,觉得自己也说不清什么是爱情这样深奥的问题,于是说:“唉,反正就是这样了,你就给我想想办法不让我娘给我找什么姑娘就好了。”
      得,这回目的明确了,大小姐懂了。她沉思了一会儿,想到了这么些年来和阿广的相处,阿广对自己的照顾,他会带自己玩,阿回觉得,阿广人真是太好了,好人得有好报啊。于是,大小姐无比大义的说:“你和阿白不是家人。要不,我把阿白借给你,你跟你娘亲说你爱阿白吧。这样你娘就不会给你找姑娘了。”
      阿广:……滚犊子的!

      当天阿广走后,大小姐就陷入的长思当中,她突然觉得自己太肤浅了,居然不懂什么是爱情,连阿广都懂了,自己居然不懂,太说不过去了!于是,她觉得自己迫切的需要一次灵魂的升华。
      可是怎么个升华法呢?大小姐还在想。
      连吃饭的时候都在想,结果心不在焉的让夹着的猪蹄筋带着浓浓的酱汁滑溜的滚进了有洁癖的老爹袖口中,老爹啪——的一声当场拧断了手中的筷条,引来了一阵大呼。
      家主有点动容,他觉得二弟肯定很生气,又觉得二弟肯定不会拿阿回来置气,那怎么办呢?他目光在饭桌上溜了一圈,看看越来越像自己弟弟的阿白,再看看自己……
      结果老爹一改温文的表象一个冷眼就横了过来……果然,二弟肯定会拿自己出气的。
      唉,人生变化之大,真是防不胜防啊。

      一顿饭,大小姐都没吃什么东西。作为大小姐未来的管饭人兼弟弟,森舟家的二少爷森舟白觉得自己有绝对的义务喂饱大小姐,于是,又带着卤猪蹄尖直奔大小姐的阁楼去了。
      老爹来来回回洗了三次澡,让自己不再在意猪蹄筋曾在自己袖口里待过时,来到了大小姐住的阁楼,并在房顶上找到了大小姐和二少爷。
      二少爷阿白躺在屋顶上看星星,大小姐阿回则是坐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老爹走近,在姐弟俩中间坐下,阿白回头喊了一句“二叔。”
      老爹点点头,示意了阿回,问,“怎么回事?”
      阿白耸肩:“不知道,问了也不说。”
      于是老爹转头看着阿回,许久,大小姐阿回才幽怨的抬起头来,说:“二叔我在进行灵魂的升华。”
      阿白:“……”阿白听了这话,一个没躺好,差点滚了下去。
      老爹:“……为什么要进行灵魂的升华?”
      阿回:“……不能说,会□□。”
      阿白:“……”
      老爹:“……”
      老爹不再搭理这个话题,从兜里拿出两个油纸包,一个递给阿回,一个递给阿白。“街口老字号的酥油饼。”
      阿回接过,一扫脸上的幽怨,换上了欣喜的表情。
      老爹也笑了,淡淡的。他抬摸了摸阿回的脑袋,又拍了拍阿白的肩膀。像他们小时候一样。
      阿回记得,在她小的时候,大概是七岁。她阿娘去世了,她老爹很伤心,没空搭理她跟阿白,很多事也顾不上她跟阿白。那时就是她二叔跑上跑下的照顾她俩,也常给她俩买酥油饼吃,还告诉他们说阿娘上天去做神仙了之类哄小孩的话。
      那时二叔也常带他们上屋顶看星星,摸她的头,拍阿白的肩膀,生怕他们因为娘亲的去世爹爹的伤感而搞出什么心理扭曲的事情来。
      阿回捧着手里的酥油饼,咬了一口,想到了她二叔这些年来对她的关爱,决定跟二叔坦白。“阿广跟我说,他娘亲给他找了姑娘,可是他又爱阿玳姐,”顿了顿,“什么是爱啊?”
      停了会,阿回又说:“阿广跟我说不能跟家人谈爱情,会□□,要浸猪笼的。”
      阿白:“……”
      老爹:“……”很好,冯家小少爷进入森舟家禁交禁戒线。
      三人沉默了很久,老爹才摸摸大小姐的头,说:“阿回,你才十六,还小,这些事,你不懂。”
      阿白:多少十六岁的少女都做娘了啊。 “是啊,阿回,你还小。”
      阿回:“不是啊,阿广都懂了,他就比我大一岁,我觉得我该懂了,不然会被笑话的。”
      老爹又说:“阿回,你以后不要总是跟冯少爷玩。”
      阿回:“为什么?”
      老爹:“因为他得了天花。”
      阿回:“……”
      阿白:“……”
      繁星如点棋,阿白仰头看了看苍穹,想阿回的少女忧思。他说:“二叔,要不明天去桐城查货款就带上阿回吧,见见世面也是好的,这样就不会被骗了。”
      老爹沉吟了一会儿,答应了。
      森舟家主听闻老爹要带着阿白和阿回去桐城,简直要乐开了花,但是他又不敢当着老爹的面表露出来,只能旁敲侧击的找老爹问话。
      森舟家的早晨席上,森舟一家人坐在吃早餐,心灵手巧的森舟家仆早就整理好了主子出门要带的东西静静地候在一旁。
      家主喝了一口小米粥,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状似无意的问:“二弟啊,你们这一去挺远的吧。年前应该赶不回来了,是吗?”
      老爹抬眼,看出家主的喜上眉梢,说:“不会,回得来。”
      家主一听,脸就垮了。唉,尽情挥霍的愿望一去不复返了。
      一顿早饭过后,老爹就带着大小姐俩人上来了马车,一路往南方桐城去了。
      这一年秋天,阿回十六岁。许多年后她再回头看,发现这一路南去,她再也回不去当初的无忧,时光逼迫她懂了许多却没有回报给她什么。

      日近傍晚,衡山南面平安小镇平安客栈里,小二哥有气无力的拿着抹布擦桌子,准备擦完桌子后收工。他们这儿是个小镇平常少有人来,客栈生意不怎么好做,平常都是做酒馆饭楼这些吃食生意,而现在傍晚时候各家各户都已经要停灯歇息了,客栈里自然是没有人的。
      小二哥擦完最后一张桌子,正要去关门,突然一阵马车声传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穿着鹅黄衣裳梳着流苏髻的女子走了进来。
      小二哥一看,只觉得眼一晕,脸便红成了火烧样,心想,好漂亮的姑娘啊。
      黄裳的女子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就嚷嚷着饿了饿了,模样煞是可爱。紧接着又走进来一个高一点穿白衣服的俊俏公子哥,和女子差不多大的年纪。小二哥给他们端去茶水,这才发现,这两人居然长得有八分的相似,眉眼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女子多了点娇媚,公子哥则比较俊朗清逸。
      小二哥正看得出神,就听到女子有气无力地说道:“阿白,快点菜,我饿了。”
      白衣的公子哥回道:“二叔还没进来。”
      这两人就是阿回和阿白。
      两人说着话,老爹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伶俐的小厮刚忙上前给阿回坐的那桌的桌椅铺上自带的白布后,老爹才坐下,招呼了小二哥过来。
      小二哥惶惶地走近这个最后进来的带着温文笑意,神祗一样俊美的人,生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的样子。
      老爹抬手敲了敲桌子,说:“给我们备好三个上房,另外借厨房给我们用。”说着,老爹一挥手,小厮上前给了小二哥一块白元宝。“还有就是把我们的马喂好。”
      说完又对着小厮说:“黄钱你跟着去整理好房间,小姐的房间要在中间,另外再给跟来的小厮都准备好食宿。阿七你去厨房弄点吃的出来。”
      老爹一吩咐完,小厮们都各忙各的去了。
      阿回没事做,又饿得发晕,就趴在桌上,一言不发。阿白看不下去,出门上马车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
      阿回趴在桌上,接过油纸包,以为是几天前吃剩的糖果,就对阿白皮笑肉不笑的咧开嘴笑了一下,不甚在意地打开油纸包。结果满满的荷花糕香气漫了出来。
      “啊——”阿回尖叫一声跳了起来,扑到阿白身上,“阿玳姐的荷花糕,阿白你怎么弄来的啊?”
      阿白被勒的有点喘不过气,忙扯她的手:“放手,喘不过气了。”
      阿回松了一点,却还是挂在阿白身上,脸上笑眯眯的,十分餍足。
      阿白:“自然是阿玳姐给的啊。饿得话就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阿回满足的点头,拿起一块就扔进嘴里。
      老爹转头又吩咐:“去叫阿七快点,”又对着阿回说,“吃两块,不许多,待会要吃饭了。”
      阿回吃了两块荷花糕,坐在凳子上等晚饭吃,等了会儿,晚饭没等上来,客栈又进来了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走在后面的男人穿着白裳提着一把剑,英俊的脸上十分阴沉。而前面的女人穿着绣金红褶裙,秀美的脸上还带着泪花,十分哀怯。两人一前一后坐到了离阿回稍远的地方坐下。
      阿回来来回回的偷瞄了那女的几眼,靠到阿白耳边,悄悄地问:“怎么回事啊?那女的哭得真惨。”
      阿白鄙夷阿回偷看的做法,仍旧目不斜视:“……我怎么知道。”
      阿回又说,“诶,你看那男的。怎么这年头你们男人都好穿白衣裳啊?”
      阿白:“……”
      阿回接着说:“诶,不过你穿的比他好看。”然后又讨好的看向老爹,说,“二叔穿起来最好看。”
      一顿饭吃下来,那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阿回时不时的偷瞄过去,却总是在临被发现前一秒被阿白按回脑袋继续吃饭。
      可是阿回真的很好奇,从来没有的好奇。她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就是平时都是傻乐傻乐的,但是一碰到纠结的事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完全纠结进去。就好比现在,一男一女在面前,还这副妆容,光看着就想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晚饭过后,阿回洗完澡,窝在窗口吹凉风。现在已经十月了,白天还是热的,但晚上已经会转凉了,阿回吹了一会儿,觉得凉了,起身关窗户,接着躺在床上想睡觉。
      她还在想饭前遇到的那两个人,不知道那女人怎么样了?为什么要哭?那男的欺负她了吗?嗯……没错了,肯定是那男人欺负女人了,他长了一脸凶恶像,还带了一把剑……
      正想着,突然一声细不可闻的哭泣声传到耳朵里,是那个女人!阿回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听不到什么东西,心里蠢蠢欲动起来。
      她撇开被子,偷偷摸摸站起来,打开门,偷偷摸摸地潜出去,左看右看的确定了那哭声的来源。她猫着步子走过去,还没走几步,就整个人被提了起来,回头一看,是阿白。
      阿白眯着眼睛带她轻声地走近了,靠在门边一条缝上看门内的情况。
      门里,那个红褶裙的女人坐在桌旁一直哭,男人靠在窗前一言不发。
      阿回转头看阿白,用口型问:怎么回事啊?
      阿白回:不知道,大概又是一笔狗血的恩怨情仇吧。
      阿回眼一亮:恩怨情仇?
      屋里的男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往门这边看来,阿白赶忙捂住阿回的嘴巴。阿回只觉得心里嘣嘣嘣地直跳,想,啊,要被发现了!!
      谁知,那男人只是看了一眼,再没有动作,女人还在哭,哭地有些断气。阿回听她哭了许久觉得有些无聊,刚想没话找话说,就听到女人说:“我、我跟刘郎是真心相爱的!“
      她哭得断气,又吼的歇斯底里,男人还是不理会她。
      她又说:“你能不能放了我,我……我不想回去,我、我不想嫁到你们遥城。”
      “阿裴,你放我走吧,刘郎还在等我。”
      阿回一听,觉得热血上头了,果然是男人欺负女人。这样一想,阿回转头刚想跟阿白交流想法时,那男人说话了。
      他说:“笑笑,你真的爱他?他爱你吗?他只是个穷书生,你跟着他肯定是要受苦的,你一个御剑门的小姐,什么都不会,苍生七苦你听都没有听说过几个,你受得了吗?”
      这么长的一段话,从这么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阿回觉得有些违和。她看着男人,又想,应该是女人欺负男人吧,总觉得男人有些难过。
      然而,屋里的女人却不这样想。她一听男人松了口,赶忙说:“我受得了,刘郎、刘郎他肯定是爱我的。”
      女人说的又快又急,先前又哭得断气,一大句话说下来,被自个儿呛得一直咳嗽。
      阿回听到这儿,算是明白了。这叫笑笑的女人大概是个会了情郎想要逃婚的女人,而男人呢,大概就是这女人将要嫁的人,他听了自己的准老婆跟别人跑了,一路追到了这儿,拦截了女人想带回去,所以,女人才会哭的天昏地暗的。
      阿回从门缝了看了一眼那男人,突然同情起他了。
      她回头看阿白,小声的问:“阿白,你看那男人爱那女人吗?”
      阿白点头,阿回若有所思的回头继续往门缝里看。
      门里,女人又在哀求,“阿裴,我不爱你,嫁给你我只能变成人偶,不哭不笑有什么意思,你就让我走吧。你会有更好的女人,我不值得你爱……”
      屋里一片沉默,隐隐地阿回感觉到了男人身上传来哀戚的情绪。阿回不敢动生怕被屋里的人发现,可她又有些冲动,冲动地想冲进去阻止女人,阻止她走,阻止她继续刺伤那个男人。可是她不敢动,阿白也不让她动。
      沉默蔓延了一会儿,男人开了口, 他说:“你走吧。”
      女人一听,忙跳起来,不管不顾的往外冲,连发现阿回两人在偷听都没有理会。
      看着女人欣喜的表情,阿回突然觉得很难过。她对这种陌生的情绪皱了眉头。
      她问:“那个男人为什么要让她走?”
      阿白不明白阿回为什么这样说,回头就看到了阿回近乎严肃的脸:“也许,那个男人比较爱那个女人吧。”
      结果一听,阿回的眉头更拧在一起了。“为什么?爱她的话,不是更要把她留下来的吗?”
      阿白一梗,回不上话。
      阿回又说:“那个男人很伤心。”顿了顿,“我感觉地出来,既然那么伤心为什么要让女人走呢?我不明白。”
      阿回:“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不会让她走的,什么啊,什么叫你会有更好的人啊。阿广跟我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既然是两个人,那就把她绑回去啊,反正会爱上啊。”
      阿白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怎么跟阿回说这个男人对女人也是爱情,说这是个奉献式的爱情?是宁愿伤害自己也要对方开心的爱情?是要捅自己两刀来成全对方的爱情?可他一点都不想跟阿回说这样的话,他不想阿回学会这种东西。阿回的话,她不用奉献,她只要会拿取,安安然然地接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开开心心的生活一辈子就好。这个才应该是阿回,他们深爱的阿回。
      许是听了阿回的话,屋里的阿裴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些说不出的东西。
      他的笑让阿回觉得非常不舒服,她觉得结果不应该是这样。她回头看着屋里的人,想跟他说不要这样子,想跟他说她可以再把那个女人抓回来。可是刚想走进去一只手拦住了她。
      老爹的声音从边上传来,“从女鲁莽,还请裴公子不要计较。”
      屋里阿裴不理会,拿起自己的剑,从窗户边飞身而出。
      阿回嘴撇了下来,埋头站在原地。
      阿白站在她边上,伸手抱了抱她,说:“回去睡觉吧。”
      阿回:“睡不着了。”
      阿白又抱了抱她,“这是个戏剧,看过就算了。你以前看花木兰还不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阿回说:“这不一样。”
      老爹:“一样的。”
      阿回嘟了嘟嘴,蹭到老爹身边,老爹抱起她,像小时候一样。“二叔,我觉得很难过。”
      十六岁的阿回很娇小,像平常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一样。她没有阿白长得高,老爹抱着她倒也没有多大的违和感。
      老爹抱着她,宠溺地拍拍她的背,“回去吃两个荷花糕,甜一下就会好了。”
      阿回点点头,老爹抱着她往屋里走,回到屋里把她到床上,阿白给她拧了毛巾擦脸。
      三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了一路的阿回突然断言说:“那个男人肯定不是真的喜欢那个女人。他这种不是阿广跟我说的爱情。”
      老爹沉吟了一会儿,说:“你说得对,所以这不是爱情。”
      阿白没说话,只是笑着点头。他知道他二叔的心思,他和他一样都不想阿回懂什么该死的奉献,谁敢让阿回为他奉献牺牲啊,他森舟白第一个不答应。
      从小到大,在他们家里,阿回就是被护的好好的,这无关什么,无关家室才貌品德,只因为她是他姐姐,是森舟家的人。他们有深沉的血液羁绊,无论到哪儿,在什么时刻,他们都会站在她身边。
      阿回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躺回床上,睡觉去了。
      一夜无话,再醒来,阿白发现不对劲了。
      阿回没有起床。起初他只是以为阿回昨晚睡得晚今早有些赖床,谁知道等了大半个时辰阿回还是没有起床,阿白才发现不对劲了。
      阿回昨晚吹了凉风,病了,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等再清醒过来她已经躺在马车里不知道摇摇晃晃的不知道走了几天了。
      本来,阿回病了是不应该赶路的,应该请了大夫来看。可是生来就娇贵,这一病又来势汹汹的,根本没个兆头阿回就病得不省人事了,大夫一个个来了都说要停下来好好休养一二个月,老爹哪能忍受阿回病那么久,所以大夫看的药方都不能入老爹的眼,最后无奈之下就只能挑一个最顺眼的方子一路给阿回调养着,同时又风风火火的去找老爹看得顺眼的大夫。
      不知过了几日,阿回口干醒了过来。阿白在一边忙递上水,又吩咐勒停了马车,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阿回看着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太难受。”说着咳了起来。老爹掀帘进了马车,也问阿回怎么样了。
      阿回又摇摇头,说:“想喝水。”
      老爹说:“马上就到遥城了,到了二叔给你找最好的大夫。”说着又心疼的摸摸她的头。
      阿回又躺下,接着睡,昏睡中的她不太能感知外界的事,只知道二叔和阿白一直在照看她。
      一直都是这样,从小到大他们就一直都是这样,什么事都要护着她,把她当成世间珍宝一样疼爱着。阿回觉得,她真真真是太幸运了才能遇到这样好的家人,她想,这辈子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会好好的陪在他们身边,不,下辈子也要陪在他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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