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jojo]dio牌守护灵》LLLtoD

22、第二十二章

　　“爸爸。”

　　细微的呼唤自男孩的口中传出，即便在麦克风的扩音下依旧快被淹没在客人们的喧吵声中，可这也并没有什么，它并不需要被所有人都听到，确切地说，他只需要一个人能够听到。

　　那是对这个声音熟悉到几乎将其刻如骨髓的人。

　　老人的指甲抠在宝石掉落留下的空洞中，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说不清是愤怒还是隐忍。

　　没有收到回应，男孩脸上却扬起笑容。

　　“我回来了，爸爸。”

　　像是一个归家的孩子般，轻松地说道。

　　33号愕然地看到领主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可那却也阻止不了大片滑落的泪水，像是压抑到极致后突然的释放一般，老人突然伸出双手，身体颤抖着向着看台的边缘走去。

　　“雨天，雨天……”

　　突兀地，33号的脑海中闪过这样一副画面，家门的玄关处，孩子飞快踢掉鞋子冲进门内，跳起来扑向伸出双臂迎接的男人。

　　【我回来啦！】

　　胡茬和烟草的气味令孩子感到些许不适，却依旧用双手紧紧抱住男人的脖子，感受那里的温暖。

　　那是家、是亲人的温度。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33号突然理解了琲为什么那样想要回到地面上去。

　　大概在这世上，没有一种东西能够替代拥抱时所能感受到的，家人颈间的温暖。

　　老人的脚踏在了看台的边缘，只肖一步便会跟随他刚刚踢落的那枚宝石般，向着深渊笔直坠落。

　　33号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可等他察觉到时，自己的身体已不受控制地冲向老人身边，在老人身体极剧前倾即将向下方跌去之前，用力扯住老人的衣襟，将老人的身体捞了回来。

　　——【规则一】——

　　33号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文字，他无法抗拒它们的力量，他们可以祈祷领主死去，在背地里做些小动作，可却无法违背这个地下世界的规则。

　　【规则一：不可做出任何对领主不利的举动。】

　　相反的，任何被认为是有利于领主的举动都是必须被做到的，作为第一条规则，也是最严苛的一条，被锁定在了所有【教养人】的身上，无法违逆，也根本不可能违逆。

　　这时老人也拾回了一部分理智，他推开呆愣在原地的33号，转身向看台出口奔去，脚步迅疾如风，完全无法看出一丝老迈。

　　“请就站在你刚才的位置。”场上的初流乃却在这时候开口，“我想你即便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你现在的样子，渡边先生。”

　　“……”在听到熟悉名字的一瞬，老人蓦然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望向屏幕中的男孩。

　　“哈哈，也许我这样打招呼实在太唐突了，毕竟这个名讳你可不会想让在座的各位客人们知道，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因为你总有方法让他们闭嘴，不是吗。”

　　“……我当然能够让他们闭嘴，但我更能让你这个猖狂的小子永远闭嘴。”

　　初流乃耸耸肩：“不，你不能。”

　　太宰治故意学着初流乃的样子耸耸肩：“对，你不能，早衰的大叔。”

　　刚刚决定跟随初流乃的兔虽然还不明白这些对话的意思，不过她觉得既然跟随便要一致，所以也耸了耸肩，还摇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然后，刚刚模仿过的两人齐齐看向在场唯一年龄稍大的家伙，想知道他会不会也保持队形整齐。

　　英灵卫宫被两人探寻和期待的目光看得心烦，眯起一只眼睛：“我才不会像你们这些小鬼那么幼稚呢。”他习惯地耸了下肩膀。

　　“唔，他做了呢。”兔小声地说。

　　“嘴里说着幼稚，身|体却意外的诚实呢～”太宰治不厚道地笑了。

　　英灵觉得自己的手痒得厉害，可能需要杀人来解痒。

　　这时他正帮助躺在地下的男孩剥掉表面的那张皮。

　　“谢谢你，如果不把它弄下来，吸收会比较麻烦。”男孩睁着硕大的猫儿眼说。

　　英灵卫宫嗯了声，他看到男孩掌心出现一张嘴，咀嚼吞掉划烂的皮肉，和男孩冷淡的神情相比，显得极为狰狞。

　　“毕竟是你父亲，你真的已经决定好了？”他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男孩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平静地点了点头。

　　“爸爸他，必须死掉了。”

　　他知道他的父亲都做了些什么，在他本以为是噩梦的那些记忆里，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作为天生的【替身使者】，起初他并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替身】，那是个有着一条狭长缝隙的白色圆球，缝隙张开可以看到一只长满牙齿的巨大嘴巴，从他记事起就一直浮在他房间的上空。被牙齿咬住的东西可以分裂出一部分，之后可以与离得最近的同类物体发生融合。

　　不过在将两只玩具小熊弄坏后，他就再也没有探索过这个替身，甚至，在看到那只长出四只眼睛的小熊时，他莫名害怕起这个能力。

　　另一只小熊的脸上，完全失去了曾经有过两只眼睛的痕迹。

　　事情的开端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个雨夜，父母亲的晚安吻后，他抱着小熊准备进入梦乡，可却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不能入睡，大概是睡前玩得有些兴奋了，又或者是雷雨声太过吵闹，总之，在他听到门口发出开锁声和父母离去时的脚步声时，他依旧没能入睡。

　　他抱着小熊走出了卧室，敲了敲父母的房门，没有人回应，又望向玄关，果然，父母的拖鞋就放在玄关处，门口的雨伞少了两把，显然是两人出门去了。

　　可是已经这么晚了，又下着这样大的雨，他们究竟去哪里，要去做什么呢？

　　独自面对黑暗又空旷的房间，对于任何一个他那个年纪的孩子来说，都绝不是件容易事，他将怀中的小熊又抱紧了几分。看向禁闭的房门，他想到如果现在跑出门去追的话，或许能够追上爸爸妈妈的脚步，让他们带他一起去，他一定会听话的，一定不会带来麻烦。

　　那个一直悬浮在他房间上空的白球仿佛听到了他的想法，飘回他的身边，张开嘴，咬住他的手，用力将他向前拖出了几步。

　　他吃痛，甩开了那个圆球，圆球骨碌碌滚回到了他的卧室里，他抬起手，并没有被咬伤的痕迹，而当他回头看去的时候，却是看到了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谁！？】

　　他惊呼出声，下意识去抱怀里的小熊，却发现自己的怀里空空如也，再看那个与他长得一样的男孩，正抱着自己那只小熊。

　　【把它还给我！】

　　他伸手去抢，手指穿过了小熊，却没有碰到它，而当他的手划过男孩手臂的一刹那，他感到一阵拉力将他向前拽了一把，再回过神时，他已经把小熊紧紧抱在怀里，那个男孩也消失不见了。

　　白球飘回了他的一侧，似乎是炫耀似的在半空划了个圈。而他也很快理解了刚刚发生的事，伸出手，接住了向他面前飘来的白球。

　　【带我去见爸爸妈妈吧。】

　　白球回应了他的愿望，他再一次离开自己的身体，穿过禁闭的房门向外飘去。城市的灯光在夜雨中依旧明亮，并没有飞出太远，他便在一辆汽车上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坐在驾驶座上，身旁坐着的是一名老者，他从未见过，但却莫明有些熟悉，母亲正与他说着话，眉头微微蹙起。

　　【他是谁？爸爸去哪里了？】

　　他趴在车窗上，老人的目光突然扫来，他缩了缩脖子，老人并没有发现他，于是他大着胆子将头伸进了车子里面，发现依旧没有人注意到他，便开心地坐到了里面。

　　【……一定要继续这样下去吗。】他听到母亲说。

　　老人的视线落到车前的摆饰上，那里有着一张合照，是幸福的三口之家，母亲、父亲还有男孩自己。

　　【地下世界不能没有领主，如果那些大人物知道领主已经死了，肯定会查到我们头上。】老人又宽慰母亲，【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没事的，之前那些年就一直没有事，现在我们又有了这样的力量，更不会发生什么控制不了的事情的。】

　　母亲依旧是担忧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也许我们可以逃得远远的，到他们全都找不到的地方，让雨天可以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快快乐乐的长大，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些藏在这个城市底下的肮脏。】

　　两人沉默了许久，美好的想象戳破了总会引人不快，即便两个人的心中都有叹息声，但如果对方听不到，那他（她）便可能还沉浸在那个被编织的美梦里。

　　雨下得更加大了，每一次打落在挡风玻璃上，都仿佛要将其敲碎一般。

　　【我们离开那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雨天啊。】老人的目光穿过雨幕，似乎看到了许多年前的情景，【你还记得那天我向你保证过的事吗。】

　　【我一定会让你和我们的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母亲终于露出一丝轻松地神色，轻笑着说：【我也说了，不只是你一个人，是我们，我们一起。】

　　就如最初的那个雨天里一样，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男孩在后座看到了一切，他也明白了那个老人并非其他人，而是自己的父亲。他不明白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父亲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但他却由衷感到了温暖。

　　母亲将车开到了一处郊外的木屋前，父亲走下车，推门进入了里面一个房间内，拉开地上一道木门，沿着阶梯向下走去。男孩跟了上去，狭窄的楼梯很长很长，向下通向一处空旷的像是老式车站的地方，轨道上只停着一节车厢，父亲登上车厢，摁动车厢前部的按钮，车便载着父亲向着黑暗的前方驶去。

　　【爸爸，那前面有什么啊？】他指着黑暗尽头的一点点微弱的光明，抬头问父亲。

　　父亲听不到他的话，疲惫地闭起双眼。

　　男孩趴在窗口，憧憬着父亲将要带他看到的景色，却注意到一些灰黑色的阴影投身寸在车厢的左右，逐渐越聚越多，细碎的悲鸣从他们的口中传出。

　　逐渐地，男孩从那些颤抖的轮廓中看出他们是比他稍大一些的孩子。

　　如果换作其他什么人看到这副情景，一定会恐惧到连站立都难以做到，可奇怪的是，男孩并没有感到一丝害怕，反而是一股莫名悲伤的情绪占据了他小小的心脏，随着那一声声的呜咽，随着他们挥动着的一只只小手。

　　车逐渐停稳，父亲理了理衣襟离开座位，男孩擦了擦将要溢出的眼泪，快步跟上父亲，他以为父亲能带他离开这些孩子的包围，可等他离开车厢才发觉，进入车厢的黑影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更多的黑影占据了整个地下站台，他们围住父亲，却无法碰到分毫。

　　可男孩仍是害怕父亲受到伤害，上前想去拉开黑影们，可他却忘了自己替身的另一半的技能，等他回神时，他已经与那些黑影融为一体。

　　当然，融合的也包括那些黑影们的记忆。

　　涌入的痛苦记忆令他的身体撕裂般地疼痛，他挣扎着抬起一只手臂——姑且称之为手臂，如今它的上面已经出现了数只孩子的小手，全都残破不堪，其中一些甚至缺少了一些甚至全部的手指——向着他的父亲，他最敬爱的人。

　　他的脸上，无数张长满利齿的小口挤开皮|肉，大声嘶吼。

　　【好疼！我的身|体好疼！好疼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死掉的人是我！？】

　　【我还想见爸爸妈妈！我不想死！】

　　【我想回去！谁都好求求你们！我想回家！】

　　那些记忆中老朽模样的父亲是杀孽的元凶，最为可恨令人不齿的混|蛋。

　　【……救救我…爸爸……】

　　父亲没有停下脚步，他不曾也不可能察觉到，自己一直悉心保护的孩子，和那些因为保护而杀死的那些孩子们，在他最想要隐藏的地方，逐渐融合成为了一体。

　　男孩的意识逐渐被孩子们的怨恨所吞噬，像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朦胧中他看到了地底深处金色的光芒，那光芒温暖明亮，令他本能地想要靠得近一些。

　　那是一把金色的箭，他拖着庞大的身躯想要将这把箭融合进入体内，可在身体碰触到箭的时候，碰到的部分便化作一滩水流淌下来，很快又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于是他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一次又一次的，经常有人将新的水泥块送到箭的周围，更多的黑影从它们里面爬出，与他融为一体。

　　不知过去多少时日，一个戴着纹有【18】图案帽子的男人出现在了他面前，他似乎对流淌出的水非常好奇，拿出一只瓶子接了一些带走。

　　他本能地跟随他失去的部分离开了最底层，男人很快对它失去了兴趣，随手丢在一边，过了一会儿，一个推着许多水瓶的男孩看到了他，把他拾起来带到一个房间里，看样子是把他看做了一瓶只喝掉一小半的水。

　　再然后发生的事，便是一个孩子喝下了那瓶水，他便追逐水流，进|入了那个孩子的身|体。

　　那是个奄奄一息的孩子，疼痛和对死亡的恐惧令他心中的恨意达到了一个足矣称得上恐怖的地步，而那些被融合的黑影，此时也因为得到了□□而拥有了宣泄口，疯狂地躁动起来。

　　噩梦里，长满手脚和嘴巴的怪物吃掉了很多和他差不多高的孩子，咀嚼声令他在梦魇中捂紧双耳。

　　咔嚓咔嚓，融入手掌的嘴巴吞掉血|肉连同灵魂。

　　咔嚓咔嚓，更多地黑影挤进这个小小的身体，将他的意识越挤越远。

　　等到18号再次来到房间里时，剩下的只有那个本该只剩一口气的孩子，那孩子仰起沾满鲜血的面孔，脸上是极尽扭曲的笑容。

　　【还是很饿啊，我还想要更多哦，叔叔～】

　　【你会照顾好我的，就像你照顾这些可能下一秒就会死掉的小鬼们那样，啊不，他们已经全～都死掉了呢嘿嘿。】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