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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将要上台的【舞者】被精心打扮,几乎透明的白发得到了很好的梳理和养护,被灵巧的手编织成最夺人眼球的样式,娇嫩的唇瓣染上薄薄胭色,星光似的碎片点缀在苍白的面颊上,令她看起来格外耀眼。

      女孩在刺目的灯光中睁开双眼,浅紫色的眸子里溢满泪水。

      那不是懦弱的哭泣。

      惨白色几乎填满了兔的视野,细胞因畏光而叫嚣的痛苦愈演愈烈,但她却依然那样执拗地将眼睛睁至最大,她知道在那个方向,奢靡的黄金看台之上,正坐着这个地下世界的领主。

      看台之上,四只硕大的屏幕从不同角度为观众们呈现赛场上的一切。

      “天哪!多么漂亮的孩子!”

      “能有这种样貌,简直是得了上帝的偏爱!”

      贵宾们在假面后发出惊叹,甚至有些惋惜为何不是自己先一步买走这个女孩。

      “再过个三五年...可惜啊,她可不会再长大了。”假面上画有星条旗的男人叹了口气,但这不妨碍他细细品尝手中淡金色香槟。

      坐在他一旁,戴着半张蜥蜴皮革制成的面具的男人小声嘟哝了句什么,星条旗假面的男人低低一笑,将手中的香槟递给对方。

      “我的确喜欢欣赏那些可爱的孩子,但要说变态,那却只会是对你。”

      蜥蜴面具的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我难不成还应该感到荣幸?”

      “没有什么难不成,你理应感到荣幸。”星条旗假面的男人愉快地看着对方将浅金色的酒液一饮而尽,优雅一笑。

      “毕竟你在遇到我之前可是个下|贱的穷鬼呢,我迷人的市长先生。”

      面对这样与姿态全然不同的恶劣语言,蜥蜴面具的男人像是早已习惯一样,只烦躁地“呸”了声。

      “好了,我们可是出来游玩的,迪亚哥,你喜欢的那辆跑车现在也已经停在荒木庄里了,钥匙现在就在你右边口袋里,所以不要再生闷气了,而且,你不是一直都想见见这个世界的‘你’的子嗣吗。”

      “那是个很不错的男孩,我敢打赌,你一定会喜欢上他的。”男人说道。

      “据说今天的【伴舞者】会是那个【杰森】?”位置稍偏一些的看台上,戴着稻草面具的金发男人向周围询问。

      “第二代而已,那个疯狂的孩子已经死了,他的比赛我可从来不会错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是死在【犬】手里的。”

      “【犬】?”男人显然是这里的新人。

      “那也是个漂亮孩子。”被问到的人舌忝舌忝嘴唇,“但他是个男孩,年纪再小一点儿才更有看头。”

      距离【舞者】上场已经有一会儿了,【伴舞者】却是姗姗来迟,担任裁判的【教养人】在吊足了观众胃口后,终于启动按钮,让遮挡【伴舞者】的铁门缓缓升起。

      灯光逐渐照亮男孩精致的面孔,作为【伴舞者】他自然也是被粉饰了一番,绷带被尽数拆下,那只一直藏在后面的眸子也显露出来,但熟悉的贵客们却很容易就认出他来。

      “怎么是【犬】!?”

      他们发出疑惑地惊呼,这已经是个不能带来惊喜的男孩,即便他在与【杰森】的那场【表演赛】中爆出的大冷门让其中的不少人对他产生了些许兴趣,但在那之后,很少再有孩子在他的手下死去。

      只是一只不懂得撕咬猎物脖颈的家犬罢了。

      贵宾们不满地骚动起来,这也怪不得他们,要知道今天入场券的价格可是往常的三倍,甚至有些略逊一筹的宾客还是高价从有资格的贵宾手中买到的,若是不足够精彩的话,这些大人物可不会买账。

      但这并不是地下世界的管理者们需要担心的。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看台中央,黄金铺就的高台上,由各种名贵宝石镶嵌的宝座在刺目的水晶灯光下熠熠生辉。

      老人沟壑纵横的脸上不带丝毫神情,视线向下倾斜,仿佛在注视一场无所谓的闹剧,然后——嘈杂声突然在某一瞬间戛然而止,仿佛被谁敲下了静止的按键一般,客人们全部收回声音,抱怨的话语全数吞回腹中。

      一切都发生在老人抬起他手掌、张开五指的一刹那。

      发动机的嗡鸣声响起,铁笼四壁在锁链的牵动下开始闭合,舞台即将准备就绪,看客们似乎刚刚回过神来,注意力全都收拢到了他们本应该做的事情上。

      虽然是【表演赛】,但赌局却仍在,只是小钱而已,他们大多想看看能不能猜中每一次偶尔爆出的冷门,毕竟那可也是件足矣炫耀的趣事。

      那么这次的赌局会是怎样呢?

      当贵宾们各色的眸子在碰触到此时台上的景象时,都不由得紧缩了一下,诡谲莫名的笑意此时正笼罩在【犬】的脸上,狰狞而疯狂的。他打量着面前的猎物,同时也朝看台上望去,所有接触到他鸢色眼睛的人,都无法不从中读出狠绝的杀意。

      “我|去,又是个难搞的小鬼。”稻草面具的男人咋舌。

      铁笼闭合的一瞬,代表开幕的铃声骤然响起。

      贵宾们只见屏幕中【犬】的手中银光一闪,一排精巧的手术刀出现在他的身前,【犬】像是弹奏琴键般灵巧地令它们在自己的指缝间来回穿梭,身形闪动,贵宾们还未来及发出惊叹,他便已然欺近女孩的身前,指尖划出,在对方有所反应之前,直取咽喉!

      兔虽然无法看到【犬】的动作,但她却本能向后跳去,束在胸前的长发被手术刀齐齐斩断,雪白的发丝顿时披散开来,兔以为自己躲过了这一击,正要继续后撤,只觉颈间一热,脚步顿时踉跄向后跌去。

      “这么没意思,不会吧。”有人不解。

      熟客则是一笑:“怎么可能,这可是【杰森】的舞台,刚刚只是划破了她的一点皮肉而已,好戏还在后头呢。”

      这样的对话在看台上并没有持续太久,果然兔很快便站起身来,后跳躲开数步远,而【犬】的脸上则透出饶有兴致的神情。

      “你会没事的,我是说,你会被我,被【杰森】好好料理的,一点儿也不需要担心。”

      兔颤抖了一下,小小的肩膀因为恐惧而紧紧缩起,她的手中没有武器,所以她伸出自己的指甲,它们还不够长,有些在之前的【竞技】中还折断过一两次,折断的部分露出粉红的嫩肉,这些都被其中一个屏幕放映出来,苍白可爱的小脸和残破却依旧动人的身亻本,令他们不禁心生爱怜。

      可比起怜爱,让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在稚嫩的惨|叫声中、在绽放的血|肉之|花中死去,却是他们更加渴望垂涎的事物。

      “演些大家喜欢看的吧!”

      【犬】的舌尖舔过手术刀锋利的刃口,张狂地笑着。

      一场好的表演往往是需要张力的,舒缓优雅的前奏,逐渐急促的过渡,在到达某一临界点时,能够点燃所有观众热情的高潮,以及走向落幕时重又舒缓矜持的过程,每一部分都是必不可少的。

      舞台中央,女孩像只可怜的耗子般被【犬】玩弄着,细小的伤口伴随惨叫接连出现在女孩细嫩的肌肤上,不足以溢出多少污染美感的血渍,整体显得井然有序,仿佛远古祭祀时那些朱砂绘出的精妙图腾。

      杀死猎物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事项,而尽情玩|弄则显得更加重要,在【犬】一只接连一只地挑|断女孩的手筋脚筋后,有不少兴奋的客人甚至从看台上站起,用他们隐藏在面具后的嘴巴,大声呼喊。

      “划她的脸,把她的嘴巴剪开!”

      “快把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挖出来,天哪,我已经等不及那一刻了!”

      “切开她的月匈|口!把她的腿和手臂一只只砍下来!啊!啊!多么动听的尖叫!”

      这些人期盼着男孩的下一刀会落在自己最想看到的地方。

      可【犬】却是在这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抬起头,眼神有一瞬间由疯狂转变成为蔑视和漠然,但那也只有短短的一瞬,几乎没有人能够察觉。

      众人只看到【犬】嘴角的笑容突然变得更加强烈和诡异,下一秒,手术刀刺透了女孩的月匈|膛,在鹿鸣似的一声惨叫过后,倒在地上的女孩失去所有生气,淡紫色的眼中蓄着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再也不会因为疼痛而颤动。

      看台上沉寂了片刻,紧接着无可抑制地骚动起来。

      谁都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他们想过33号的新【杰森】并没有他所形容的那样暴戾残忍,所以他们额外准备了不少【伴舞者】,可【舞者】却只有一位,这是领主定下的规矩,没人能够违逆的规矩。

      33号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几乎不能抬起头来。

      此时他正坐在领主斜后方的木质座椅上,而这块黄金看台的最前方,由黄金与无数种昂贵宝石打造成的奢华宝座上,领主干枯的手指敲打着扶手,发出沉闷而连贯的响声。

      “咚、咚、咚”,冰锥一般敲打在33号的胸口。

      “......领主...大人......”33号吃力地想要辩解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任何语言。

      在场面陷入进一步混乱之前,领主的手臂再一次抬起,枯瘦如藤蔓般的手腕自厚重的衣袖下露出,苍老得不堪一击。

      33号死死盯住那只缓慢抬起的手臂。

      以自己的力量,33号确信自己绝对可以做到在一瞬间杀死这个已经老朽不堪的家伙,捏断他的脖颈绝不比捏死一个禁闭室里奄奄一息的孩子难多少。

      可那却是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

      自己的手连同身体一起战栗着,在任何一次想到去违逆这个老人的时候。

      没人能够或者曾经试图做到明明是那样容易的事,甚至没人能够打破这里的任何一条规则。

      领主的身边从没有跟随保护的仆从,因为那根本就不需要。

      就像跟随那缓缓抬起的手臂而噤声的客人们一样,老人的身上似乎就是有着那么一种令他们不自觉就会臣服的魔力,没有人能够违逆,或者说,没有人想要去违逆。

      ——即便死去。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自赛场中央响起,如此不合时宜地,铁笼遮蔽了人们的视线,但硕大的屏幕却清晰地映出了为这场扫人兴致的比赛施以掌声的家伙。

      老人抬起手臂的动作一滞,33号的视线越过宝座,看到了正在鼓掌的人。

      “……【犬】?”

      他不确定地呢喃出声,因为此时那孩子鸢色的眸子正满含笑意地望向他的方向,没有作为【杰森】时的丝毫疯狂,有的只有将所有人戏弄一番的戏谑。

      老人放下了手臂,手指再次敲击在扶手上,显然他极为不悦,烦躁使它们击打在那些宝石上的力度愈来愈大,愈来愈强烈。

      会场里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人们的目光再一次落到屏幕中【犬】的身上,许多人觉得这会是又一场好戏,也有人怀疑这不过是又一次的戏耍,不过只要足够有趣,他们也可以少抱怨些。

      “何必感到扫兴呢,各位尊贵的客人们,刚刚那只不过是前菜而已,真正值得一见的可还在后头呢。”

      如同最优雅的侍者般,太宰治缓缓抬起未沾一丝鲜血的手,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向赛场的入口。

      那里似乎连通着地下最幽深的地方,被全然的黑暗笼罩着。

      因为已经将通向外界的入口关闭,此时没有【教养人】留在赛场出口的位置,没人知道那里面应当走出的是谁。

      深渊之下,一扇撕裂成两半的铁门敞开着,走廊里惨淡的灯光映身寸进里面,空空如也。

      与此同时,没有人注意到,一只自笼中穿过的飞蛾,朝着入口的方向飞去,隐入了那片黑暗。

      小而轻的脚步声自入口处传来,显然那是属于孩子的脚步声,不过却沉稳而缓慢,不急于出场一般,细小的呼吸声也被那里的麦克风所捕捉,没有以往【舞者】急促紧张的喘息和挣扎的哀叫,反而像是个普通的,将要观看下一场表演的看客。

      “没错,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稚嫩的童音传出的同时,小小的身影也迈出了阴影,湖色的眸子在灯光中眨动两下,带着笑意看向笼中的太宰治。

      下一秒,铁笼的一角布匹般撕裂开来,随后向入口的方向倾倒下去,铁栏与地面碰撞发出的轰鸣声随着麦克风的扩大在赛场中不断回响,令33号不由地捂紧了自己的双耳。

      而紧接着,他的瞳孔因剧烈的震动而猛得一缩,其中一扇屏幕上,一张干净精致的脸庞突兀地出现在他绝不应当出现的地方,因为他应该早就死去了,33号还能够回想起,那是一张已经被【杰森】吃掉的,男孩的面孔。

      而这个男孩此时正踏着倒塌的铁栏,如履平地,迈向看台中央。

      “这可算不上多华丽的出场,”太宰治调侃了一句,“不过时候刚刚好。”

      “是啊,我的父亲也不太喜欢,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多试几次,看看怎样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初流乃倒是对这个问题颇为介意。

      “我说,你们两个小子,这里可不是讨论问题的地方吧,”青年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快点解决这一切吧。”

      众人只见男孩抬起手,触碰了发出声音的位置,随后只见一个男人的身形出现在了赛场上,手中似随意地摆弄着两把短剑,然而紧绷的肌肉和眯起的双眼却隐隐透出杀机。

      灵体化的状态下无法触碰实体,但初流乃施加的隐身状态却可以做到,这本来应当是一种限制,比如无法让狗狗承太郎从禁闭室离开去储物间拿口粮,但应用在英灵卫宫的身上却可以令他成为最可怕的暗杀者。

      至于为什么没有让英灵卫宫直接杀掉罪魁祸首的地下领主,那自然是因为——

      初流乃微笑着,看向黄金宝座的方向。

      ——那可,远远不够。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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