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厕纸成精以后》牧孟

7、皇上把自己拿去钓鬼了

　　若是来二两鸿春楼的招牌美酒玉露春，这顿晚饭也算是酒足饭饱，想起袁禛界洞房时喝醉的样子，为了待会儿不要一个人把他给背回去，林禾放弃了拉着袁禛界喝酒的想法。无酒相伴，这晚饭一会儿便吃好了。

　　刚才听罢书的林禾沉到故事里去，难免感伤，回想起自己对袁禛界的臆测，总觉得良心有愧，便主动结了账。算是给袁禛界道了个歉。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眼望去整条霄云大街上都挂着白灯笼，烛火在灯笼上跳着暖黄色的剪影，各家茶楼在青石板上放下一个斜斜长长的剪影，食客畅言高谈的声音混着妓子的调笑声从这一幢幢的小楼中纠缠到这夜色中来。

　　林禾和袁禛界朝河边走去，一路上的每个街口都烧着几堆给亡人的新衣。未亡人坐在火堆旁絮絮叨叨说些鸡零狗碎的事。本来只女人在哭，男人在劝，到后来两人都抱头痛哭起来。

　　林禾有些不忍，垂着眸子只让袁禛界带着自己朝前走。

　　终于是传来了热闹的声音，前面的夜市人流涌动，卖面具的，卖糖人的，卖机巧小物的，演杂耍的，应有尽有。林禾瞧着都很是新鲜，走走停停的看了很久，周围人声鼎沸，还有偷偷溜出来的小孩子，炫耀着自己的新衣。

　　不对，这衣服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林禾回想着他在什么时候看过这身衣服，目光不由得在这个孩子身上停留了很久，然后他疑惑的发现：这孩子居然没有影子，怎么做到的？

　　林禾看看自己脚下的影子，又看看过往人群的脚下，怎么就自己有影子？他有些气不过，转头去看袁禛界的脚下——

　　？？？？闪耀源帝怎么也没有影子？就本座有吗？！

　　他们肯定是有什么法门没有告诉本座！自己偷偷玩不带本座，闪耀源帝你良心不会痛吗？！

　　“陛下，为什么你没有影子？”

　　袁禛界：“微生宸，你太得寸进尺了！”

　　林禾：

　　本座怎么又过分了？不过是问你怎样才会没有影子而已，有什么好发火的啊？！

　　不对，微生宸是谁？

　　“微生宸是谁？”

　　袁禛界：“你许诺过我，要替我一剑挑了这河山。”

　　林禾：？？？？？？？？？

　　震惊！源帝原来是个有癔症的吗？

　　真可怜，本座之前还嫌他呆，原来根本就是一傻子。

　　　 “陛下啊，你带药了没？”

　　袁禛界：“微生宸，你太得寸进尺了！”

　　林禾：“不是，我没骂你是傻子，你本来就是傻子的，你要吃药！”

　　袁禛界：“你许诺过我，要替我一剑挑了这河山”

　　　林禾：…………

　　只会说这两句？

　　得，我不说了，您自个儿说吧

　　林禾无奈牵起袁禛界的手，这会儿袁禛界是个傻子，万一走丢了，源国可就没皇帝了。

　　他能怎么办，这人是个傻子啊！

　　林禾本打算带着袁禛界找个茶摊坐下，等他缓会儿，看能不能变回去再做打算。

　　谁料此时天空闪过一道蓝色的惊雷——

　　林禾的晋升天劫来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本座带着个傻子的时候来！

　　还没来得及把源帝推开，天雷就直直的劈向了二人——

　　遭了！闪耀源帝要变成闪电源帝了！

　　………………………

　　林禾非常出息的马上晕了过去，他前两次也都是这么晕过去的，很熟练了。

　　鸿春楼里账房李文廉到现在脚都还有些软，拿着刚刚那个自称是张公公的太监给的赏银，还没换缓过来刚刚杀气腾腾冲进来的那人就是当今圣上的事实。

　　他本来是去后厨找王二蛋取了糕点打算回家陪老婆孩子守门，结果一出后厨就遇到了杀气腾腾的源帝——

　　“今天客人里可有一位红衣男子，八尺高，肤白，丹凤眼？”

　　李文廉定睛一看，这不是中午天字号房的客人么？

　　瞧这架势怕是丢了极其重要的物件。

　　“这位爷可是说中午和你一起来的客人？”

　　这位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仿佛谁要是在他头上放一个带火星的木条，就能变成熊熊大火。

　　“你说，朕今天中午来过？”

　　朕？这人是皇上！！

　　李文廉赶忙跪下，不停的往地上磕头：“草民不知天子驾到，言语恐失，万望赎罪！”

　　源帝很是不耐烦他这一套，他现在只关心他的师尊去哪里了。

　　今天中午一眨眼林禾就不在了，他找遍了整个市集都没有找到林禾在哪里。他让张润枫回去拿令牌去叫御林军一起找还是没有找到。

　　他害怕又和六年前一样，师尊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整个世界好像从来没有微生宸这个人，所有人都不记得他了，只有他，只他一人记得……

　　袁禛界翻遍了京城，把每一个去过集市的人都召来问了一遍，终于有个小贩说看到师尊朝鸿春楼这边走来。

　　袁禛界听到李文廉的话后，袁禛界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太好了，师尊只是青天白日的撞鬼了而已。

　　依着师尊以前每年拿他钓鬼的执着，应该是他的鬼气太重，引了鬼来。

　　不过往次都是师尊把鬼溜着玩，这回变成了师尊被鬼溜着玩儿了。

　　害，天道好轮回。

　　朕不也是从师尊失忆之后，就变成了师尊他爹吗。

　　中元节夕阳薄暮之时，鬼门大开，众鬼回阳。阴气旺盛之地会有鬼市召开。彼时众鬼可在鬼市阴阳灶领取阳世亲人烧来的物什，孤魂野鬼也可以领到阳世烧给他们的路祭。

　　中元节鬼市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活人可以进入鬼市。

　　活人若想进去鬼市需得让领路人找领路鬼引路，找鬼引路就叫做“钓鬼”。

　　领路人，必得是七月半出生的人，此时生人阴气最重，可在中元节这一日瞒住地府狱门的筛查，可带两名活人跟着众鬼进出阴阳两界。“钓鬼”者，需寻一处乱葬岗，着寿衣，覆寿履，簪白花，祭鬼神。

　　若随便一个活人走在大街上都能走到鬼堆里去，不得吓得立地成鬼？

　　袁禛界不得不拿出师尊以前给他亲手缝制的“钓鬼三件套”去乱葬岗钓鬼。

　　袁禛界第一次被林禾匡去钓鬼是在他十二岁的时候，那时师妹六岁，刚刚开始学用剑。

　　那时师尊用他亲手做的寿衣当生辰礼物，说是中元节穿上对他修为大有裨益。

　　其实寿衣不过是一些普通的棉娟，不可能有这般神奇功效，稍动脑子就能明白。

　　偏偏他就信了。

　　袁禛界用内力点燃纸钱，黄色稻纸顿燃起一半幽蓝一半赤金的火焰。袁禛界是七月半午时出生，天生就有极阴和极阳两气，按理来说这种命数是短命之相，偏偏他又修至大乘期，距飞升仅一步之遥。他的玄冥赤金火可谓是整个穹雪大陆独一份的。

　　玄冥赤金火，顾名思义，是玄冥阴火和赤金阳火混合异火。浓郁的灵气和阴气不仅吸引来了附近的鬼魂，还吸引了附近的一些灵物。

　　袁禛界随便抓了团鬼火：

　　“师爷有令，汝为吾领路之人。”

　　“小鬼……不……姓南…名……无渡……要……谨……奉………啊……师爷……命……啊！！”

　　南无渡：为什么这个契约是强制性的啊！！！

　　南无渡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她闻着香味过来看看没想着居然被领路人抓住了。她明明刚刚逃出鬼城啊！回去肯定要被姐姐骂得想投胎。一想到待会儿姐姐拿着她的四刃铜锏由天而降，南无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袁禛界看着面前的鬼火逐渐化成了人形。 怎么是一个瞎小孩儿？人在和鬼签订领路契约之前无法看破鬼的真身，只能看到一团象征性的鬼火。一般来说，鬼火颜色越浅。

　　起先袁禛界看这团鬼火几近透明，应当是个熟悉此地鬼市的厉害角色，逮来带路找人最合适不过。

　　这小孩梳了个看不出性别的双髻，瞪着一双白瞳哭得甚为伤心。哭什么？被朕抓住是他的荣幸。这个契约至少能让他多个七八十载的功德。

　　南无渡： “你抓我干嘛！我好不容易跑出来的！”戴韦婧嘟着没有一丝血色的嘴，脸蛋倒是圆嘟嘟的，同样也是异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袁禛界：聒噪，带路

　　这鬼看着是个小孩，就他鬼火的纯粹程度来看，再怎么也是个百八十年的老妖精了。还卖萌，呵呵。口区。

　　袁禛界直接祭出大悲咒，“南无阿弥陀佛，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南无渡：“呵呵，聒噪”

　　袁禛界：大悲咒居然对这小孩无用？

　　唔，本来不想用暴力来着。

　　袁禛界于虚空一握，青霜剑应召而来，寂灭天雷缭绕剑身，发出“呲呲”的电流声。

　　袁禛界本就生了副天生带笑的面容，不笑时嘴角也是上翘着两分温润笑意。这会儿他真笑盈盈的注视着面前这不听话的小孩儿时，南无渡只觉得袁禛界可怖：

　　“寂灭天雷？！这是青霜剑？！！你是人皇袁禛界？！”

　　南无渡本来以为自己是个刺头，没想到自己在对方眼里顶多是根棒槌。

　　“陛下，这边请”

　　花有百样红，鬼与狗相同。

　　舔狗，真好啊。

　　姐姐再也不用担心我投胎了。

　　袁禛界本以为自己找林禾有得他找，没想到刚进去鬼市他就知道林禾在哪里了——

　　林禾的渡劫天雷在鬼市中心安了个通天大雷柱，要有多瞩目就有多瞩目。连此地的阴阳灶主使钺都惊动了，枉林禾千瞒万瞒，这下子在鬼市的人都知道这世上还有个妖怪了——

　　妖族以情入道，所唤雷劫自然是情雷劫，所有挨着的人都会被唤起过往回忆；若只渡劫之人一人被劈中还好，可这一广场的鬼都被劈中了，那场面可真的是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