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即安》唐门园子

32、第 32 章

　　这几天天气不错，阳光很好。家里屋檐下挂着的腌肉、腌鱼被太阳一烤，一点点渗出油脂，散发着阵阵咸香味。秦渊今早起得晚，老太太看他昨天挑了那么多趟水，又赶了好些活，实在辛苦，就没让家里其他人吵他，给他在灶上留了饭温着。等他起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有些刺眼了。他微眯着眼，从屋檐下取下条风干的腌草鱼，剁了一半下来放温水里泡着，又泡了半碗黄豆，这才打着哈欠去洗漱了。早上吃的是稀饭，里面混着扯成一块块的擀面皮，配菜是咸菜，另外还给他装了半碗昨天从猪骨头上扯下来的碎肉。秦渊喝着稀饭，就着咸菜和碎肉吃了两大碗才停下筷子。他如今还在长个子，胃里空得厉害，每天吃饭恨不得能把碗都吞下去。

　　猪肉泡了一夜，又换了几次清水，秦渊翻看了下，已经泡得挺干净了。不过他还是烧了锅开水，把猪头肉连同洗好的下水一起放进去煮个几分钟又捞出来洗一遍。幸好家里的铁锅比较大，不然这么些东西还真不好一起煮进去。等到真正开始卤的时候，秦渊先卤了一截大肠试试。这地方调料实在有限，以前他常见的花椒、茴香、桂皮什么的都没有，自己现在手里也就姜、蒜、盐、糖、酱油这些东西，还有一小包从李掌柜那里弄来的陈皮，他也没什么信心一定能做好，索性先卤了点大肠先试试，这东西便宜，做坏了也不怎么心疼。不成功的话，大不了把其他东西腌起来慢慢吃。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不到半个时辰，浓郁的肉香就飘满了整个院子。卤肉的香味极具冲击力，鼻子刚嗅到，肚子里的馋虫马上就被勾得蠢蠢欲动。还好秦渊早上吃了半碗肉，不然他都要忍不住切块豆腐拌点卤汁先解解馋了。他倒是忍住了，可煤球显然没他这么好的自制力，急地围着厨房门口转来转去直叫唤。可它被教了规矩不能进厨房，这时候哪怕涎水留了老长，只能干着急。见秦渊出来了，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眼巴巴看着秦渊，讨好地不住作揖。

　　秦渊心里好笑，隔空拿着筷子在它脑袋上点了点，佯装生气的样子板着脸凶道：“前几天教了你那么多遍作揖都学不会，现在做起来倒是麻利，急也没用，不许进来！”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不住感慨自己真是太有厨艺天赋了，不愧是居家好男人，也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谁。

　　家里人可不知道秦渊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什么，闻到味道，挺好奇他又捣鼓出什么好吃的来了。这个闻着实在太香，做活的间隙，她们时不时也要过来看看。这味道散得极远，不止秦家几个人人能闻到，旁边几户人家也被勾得不行，大人还好些，一些年纪小的孩子却是忍不住的，循着味道巴巴地就过来了。等秦渊把卤猪肠捞出来，院门口已经围了七八个小孩，也不敢进来，跟煤球似地眼巴巴往厨房里瞧着，怎么也舍不得走。

　　这几个孩子一个个面黄肌肉的，秦渊也不忍心赶他们走，把卤猪肠晾了一小会，切成一个个两只宽的小块，先让家里人每人尝了一块，又装出些到盘子里，端着来到院门口。

　　“都过来吧，咱们一人分一块尝尝。”

　　那几个小孩差不多都七八岁大，已经懂些事了。原本见秦渊出来，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散开来走远了些，听到这话，左右看了看同伴，又看秦渊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这才犹犹豫豫地凑了过去。现在他们不止能闻到味道，还见着了实物，油汪汪冒着热气，泛着亮油油的酱色，看着便很好吃的样子，让人不住咽口水。

　　秦渊看着面前乖乖站着也不说话的几个孩子，笑眯眯拿着筷子，从最边上的孩子一个个喂起。

　　“这是什么？这是卤猪肠，好吃的。”

　　“不能用手拿，直接张嘴我喂给你。”

　　.........

　　没一会，每个孩子嘴里就都被塞了一块，大多数都放在嘴里含着，也舍不得嚼了咽下去。秦渊摆摆手，又给他们看了看空空的盘子，开口道：“没了，都散了吧。”说着拿了盘子就要走。

　　旁边等了半天的煤球见等了半天也没轮到自己，这下彻底不干了，悲愤地呜咽一声，扒住秦渊的小腿怎么也不肯撒手。秦渊的情商还没低到当着这群孩子面给煤球喂卤肠的地步，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一捞，夹着它的肚子进屋了。

　　那几个孩子意外分到了吃的，已经挺满足了，也不贪心，心满意足地走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剩下来的东西做起来就简单了很多。赶在中午吃饭前，一锅卤味就都卤好了。其他的先放盆里晾着，他先把猪尾巴捡了出来，拿刀切成两半，给两个小姑娘一人分了一半，让她们躲到到门后那边吃。这地方不知道从哪传来的说法，说是小孩子躲到门后吃猪尾巴可以治磨牙。这种说法怎么听都像是唬人的，不过秦渊也不怎么在意，反正猪尾巴还挺好吃的，不管能不能治磨牙，吃点总没坏处。

　　午饭秦渊还特地切了点卤肉装盘，让家里人先过过瘾。他在卤的时候特意多放了点盐，空口吃着有些咸，配上米饭倒是正好。中午切的是靠近猪后颈部分的肉，肥多瘦少，不过这时候是没人嫌肥腻的，一个个都满意得不行。阿香吃完舔了舔嘴唇，还一脸期待地问能不能用剩下的卤汁再卤点其他东西。

　　当然可以，家里的鸡蛋、豆干都能拿来卤。要不是怕过年的时候餐桌上太多单一，卤些鸡鸭也是可以的。不过秦渊也没工夫一直弄这个，讲了点要注意的事项，让阿香和阿娟两个人慢慢摸索着自己弄，别浪费东西就行，他下午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不过这个下午他显然是不能安心做事了。

　　有了上午开的头，下午秦家的院门口总时不时过来几个几个小孩子，他们大多不说话，就不住往院子里张望着，偶尔有几个胆大的，看见秦渊过来就眼巴巴问一句：“哥哥，你家在做什么吃的啊？”

　　秦渊看着情形哪有不明白的，估计是上午那几个孩子吃着了好吃的，忍不住在其他人面前炫耀了几句，一些心思活络的小孩子觉得这里能讨到吃的，眼巴巴都过来试试运气。秦渊也不恼，这些孩子平时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家里做的这些卤味，对他们的吸引力自然挺大。不过他也不想做得太大眼，没有再切肉过来分，去厨房捞了点阿娟两人卤的豆干切成块，一个个给这些孩子分了。心里告诉自己，就当今天是过万圣节，拿些吃的打发上门的小孩。不过他记性和眼神都不错，要是看到重复过来讨要的小孩就笑笑直接略过，好在这种耍小聪明的孩子不多，这么一两次过去，就没人这么做了。豆干都是家里自己做的，用的卤汁是早上卤肉剩下来的，也花不了几个钱。

　　秦老太太自从家里日子过好了，对秦渊这种时不时“浪费”东西的行为就不说什么了，有时候见秦洪家孩子可怜，她自己还主动贴些东西过去。这时候见秦渊站在门口分东西虽然心里还是不舍得，可还是当作没看见，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倒是家里两个小姑娘见自己做的东西这么受欢迎，心里还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