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即安》唐门园子

13、第 13 章

　　一壶清茶加几样瓜果点心摆上小桌，李掌柜给斟了杯茶，也不多客套，开门见山就谈起了正事。

　　“秦小哥，我看这豆腐倒是新奇，不知你这边想卖个什么价格？能供多少货出来？”

　　秦渊带着东西过来，明显就是想谈合作的事的，大家也就没必要再就愿不愿意卖豆腐的事上打太极了，直接开始下一步是最好。

　　价格的问题，秦渊也想过。订太高了，不免惹人眼红，太低也对不起自己辛辛苦苦这通忙活，最后决定两文钱一斤。

　　听了这个报价，李掌柜稍有些吃惊，毕竟这比他预想的要低多了，不过很快就掩饰下去，接着问道：“那每天能做出多少来？”

　　这个问题着实让秦渊头疼，他也照实跟李掌柜说了。目前情况就是，豆腐这东西要磨出豆浆来加工，现在他家一没什么劳动力、二没有磨盘和拉磨的毛驴，更甚至豆子都没钱买，还等着新豆子收上来......反正就是一句话，要什么没什么，近期想多供点货是很难。

　　李掌柜听了这话，眼珠转了一圈，笑眯眯给出了个主意：“您看，要不把这做豆腐的方子卖给我，这样能省下不少事来，价格上我也肯定不会亏待了小兄弟你。五十两，你看怎么样？”

　　这价格，要是刚穿过来吃不上饭还被逼着还高/利/债那会秦渊倒是会心动。现在情况没那么难熬了，他当然要想得长远些，这话肯定不会接。

　　见秦渊不说话，就这么似笑非笑看着他。李掌柜知道这事估计是没法谈，立马又绕回了原话题：“那小兄弟你看，这供货的事要怎么解决比较好？”

　　“李掌柜，做豆腐的方子我没办法给您，不过拿豆腐做菜的方子我这倒是有一些。不知您感不感兴趣？”

　　这个倒不是不可以谈。李掌柜端起茶杯细细吹去上面浮沫，轻轻呷了口，示意秦渊继续说。

　　“这豆腐吃的花样挺多，您这边楼里的人一点一点摸索肯定会费时费力。我把做菜的方子卖给您，一两银子一道菜。这样，您省了琢磨菜谱的时间，我有了买豆子、石磨的钱，岂不是皆大欢喜。”

　　说实话，要是这些方子做出来的东西好吃，一两银子一道菜的价格真算不上贵。那些大户人家，哪家不是把自家独有的菜谱捂得死死的，有些说是千金难求都不为过。可对面只是一个十来岁的乡下小子，看着也没见过多少市面的样子，李掌柜还真不觉得他能弄出多好吃的东西来。万一自己出了钱，买了些敷衍人的玩意过去，那岂不是亏大了。

　　掌柜的也不是个扭捏的人，直接把心中顾虑说了：“小兄弟，不是我信不过你，可这个富贵楼也不是我自个儿的产业，要是买到的东西东家不满意，我也担不了这个责任啊。”

　　道理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可道理是死的，人是活的。这秦渊身上颇有些奇异之处，说不得还真有什么做菜的好方子。要是白白把这摆在面前的好机会给浪费了，到时候自己岂不后悔死。一来这李掌柜是真心想让秦渊早点把这豆腐供应上，二来对一两银子一份的菜谱也着实让人心动，他一咬牙：“小兄弟，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担保，先支五两银子给你，你给我五个菜谱，你拿这些钱去把做豆腐需要的东西买了。我看看客人对这些才的评价，等过段时间，咱们再谈谈后面合作的事。”

　　秦渊自然是没什么好考虑的，直接跟李掌柜和朱大厨来了个单独的小厨房，各种食材都给准备上，就开始了现场教学。李掌柜还兼任这富贵楼账房，自是识得几个字的，此时就拿着笔墨在一边记着。来到这个世界，秦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齐全的食材和调味料，心里别提多欢喜了，开开心心就做了豆腐丸子、肉末豆腐、牛肉豆腐羹、脆皮豆腐、鲫鱼豆腐汤这几个菜。做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惋惜这边没有辣椒和花椒，不然他还能做个麻婆豆腐解解馋。

　　在旁边闻着味，李掌柜就能肯定自己这次买卖没做亏，等真尝上了，更是喜不自胜。

　　“这滋味真不错。前几天听说翠锦轩请了个江南的名厨过来，我还担心咱们楼里的生意要受影响，现在看来，哈哈哈，该担心的是他们！”

　　说着，他一把握住秦渊的手殷切道：“小兄弟，我这楼里暂时没那么多银子周转，等过些天，这生意做起来有了成绩了，我去跟东家那边多支些银子过来，到时候咱们再谈谈后面的合作。一两银子一份菜谱，我信得过小兄弟你的为人，你可决不能食言啊。”

　　生意谈成，钱也拿到手了，秦渊也好说话，承诺了这两天便会送货过来，被掌柜欢欢喜喜地送出了富贵楼。

　　镇里西市就有卖毛驴的地方，秦渊并不会不会挑牲口，对比了半天价格和品相，最后还是凭眼缘挑了个看着壮实的。这东西金贵，说了半天价格，也没给降多少，最后以二两七钱的价格成交了，卖家再送副辔头。这下手里的钱瞬间少了一半多，着实让人心疼。相较而言，石磨就便宜多了。前两天来问价格的时候他还啧啧感慨自己买不起，今天居然就能毫无波澜地交钱取货了，也是没有想到。石磨实在是太重，不好带回去，秦渊又跑了趟富贵楼借了个小板车才拖走。这么两件东西买下来花了不少时间，再不回去就要赶不上午饭了，秦渊匆忙又买了些黄豆，牵着毛驴就回了家。

　　早上出门时，秦渊就带了几文钱加一篮子豆腐走，才过去半日，如今牵回个毛驴，买了磨盘和豆子，怀里还揣了一两多钱的银子，着实是收获颇丰。

　　已是饭点，以往这个点秦渊早该回来了，秦老太太不放心，特地让阿香这丫头去问了赶车的秦发，得知秦渊没有跟车回来后，心里正发慌，就见着秦渊带着这么一大堆东西回来了。要不是知道自家孙儿身子弱，她还以为这孩子在路上打劫了哪个富户。

　　“孩子，你说，你告诉祖母，这些都是怎么回事？”此时饭也不急着吃了，她得先问个清楚，不然可真一点都不踏实。

　　秦渊解释了半天，才让老太太勉强相信这些都是自家孙儿正大光明赚来的。

　　“祖母，这是剩下的钱子，您收好。咱们这两天去把之前家里欠的债都给还了，之前您说家里欠了一千七百多文钱，这些应该够了。”他知道秦老太太天天为这些欠下的钱发愁，舍不得吃、舍不得用，总想着早日把这些债都给还了，如今也总算能让她宽心些。为了能让老太太能把外债一次性还了，他可花了不少时间跟卖牲口的人讲价，感觉嘴皮都被磨薄了一层。

　　老太太摩挲着手里的一锭碎银，抹了把鼻子，眼睛有点泛红。“没那么多。前段时间用卖黄鳝的钱还了些，还剩一千四百六十四文，我都记着。”

　　她静默许久，勉强笑了下，又数了数旁边零散的一小堆铜钱，嗓音沙哑道：“你祖父死前，总惦记着家里借了那么多钱还不上，担心自己累着一家子以后都过不好。最后那段时间天天睡不着觉，说自己不想治了，后来药也不肯喝......”说着说着，渐渐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秦渊在旁边默默陪她坐着，拍拍她的后背。老太太平日看着精神，走路都生风，真揽进怀里，才发觉手底下全是骨头，整个人单薄得跟纸片差不多。

　　“您看这不是好了吗？咱们现在把钱还上了，家里还买了毛驴磨豆腐，以后每天都能有进项，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我知道，我知道，咱家肯定会越过越好。”说罢，一抹眼泪。“我去把这事跟你们祖父说说。”红着眼眶就要往外走。

　　老太太刚哭了一场，虽算是喜极而泣，可也极耗费气力，连扶着板凳站起来的动作都有些颤巍巍的。秦渊和李氏哪敢就这样让她跑野地坟岗去，忙拦着让吃完饭补补气力再去，可老太太一向是不听劝的，最后没办法，让阿娟扶着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