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伴澄（江橙）》林子没有树

7、初次陪练

　　云深不知处--兰室。
　　众仙门弟子的拜礼刚刚开始。
　　“不可喧哗…”
　　“不可疾行…”
　　“不可……”
　　……
　　蓝氏的某位不名小弟子，衣着整洁、规规矩矩地站在蓝先生的左下首，手里捧着厚厚一卷的蓝氏家规。清朗地声线，在兰室内层层叠叠的回荡，一声声的不可，传到我耳朵里，听得我头大如斗，我很是艰难得勉强咽下涌到嘴边的大哈欠，偷偷瞥向跟我的臭味还算相投的好同桌—-魏无羡同学。
　　果然，魏无羡垂首耷拉着眼皮，一幅百无聊赖的模样，如果不是此刻我们直挺挺地立在这里，我猜，他大约是要睡着了。
　　我：……
　　这种找到同伙的感觉真是让人……太有安全感了！我顿时安心的收回视线，缩手缩脚尽力将自己的身形隐在江厌离身后，眼睛微眯，脑子放空。此刻，我是十分以及万分想立即回到床上再蒙头好好睡上一觉。
　　因着我既不是受过文化熏陶的文人墨客，亦不是土生土长的土著，面对着各大世家送上的，据说全是甚是名贵的所谓拜礼，自是不甚感兴趣，只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在下云梦江氏江澄……”熟悉的、半低半哑的声音，乍然在旁边响起，听得我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当即扭头去看站在兰室中央的江澄。
　　可能现在他还不是日后的江氏家主吧！居然穿的不是剧情中出场时的标配紫衣！我偷偷地瞄了几眼，在心中默默品评。
　　江澄一袭白衣长袍，束腰散摆，身姿挺拔，端端正正立于兰室正中央，举手行礼间衣袂轻扬，样子甚是潇洒！
　　“蓝家主！”
　　只可惜，这一套潇洒的动作还未来得及完成，被门外十分突兀响起的讨人厌的嚣张男声给打断了。
　　这温氏的人果然很是嚣张，温晁带着二十多个人，呼呼啦啦地直接闯进了兰室，中间本就不甚宽阔的过道，瞬间被他们这些人堆地严严实实。
　　本来站在正中央正行礼到一半的江澄，几乎被这些人粗鲁地挤到我们坐位之间的小空隙里。
　　这不是明晃晃地欺负人嘛！我顿时看得心头火起，拳头紧捏。
　　显然有人跟我是相同的感受，本来跟我站在一排的魏无羡更是看不惯，当即上前几步与那温晁面对面对峙，挺身而出，出言讽刺，大咧咧，甚是张扬地要为江澄讨个公道
　　我迈了一半的腿重新缩了回来，安静地呆在原地没动，心中默默给魏无羡加油，还顺便好好反省了一下自己，之前我是不是对魏无羡存了偏见啊？
　　隐隐约约记得，当年自己看这段剧情的同时，甚至还觉得魏无羡他完全一幅不嫌事儿大的模样，略略有点爱出风头。
　　如今，真的身在其中，看到自己在乎，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个阿猫阿狗随意的轻贱，我终于不得不承认，魏无羡脾气大概是比我还要好点，起码他此时没冲上去动手。
　　我略微走了下神，很快，这个短暂地走神便被此起彼伏地剑出鞘的声音给打断了。眼睁睁看着大家都纷纷抽出兵器、隔着咫尺的距离剑指对方，本来略显拥挤的兰室，顿时剑拔弩张，针落可闻。
　　虽然心中明白这一架大概率是打不起来的，只是看了眼立马就要架上脖子，还闪着寒光的锋利剑刃，我仍是不甚放心，下意识挪了挪位置，将十分脆皮的江厌离掩在身后。
　　是的！到了此时，我终于还是没忘记这回到蓝氏听学，虞夫人交代给我的主要任务。
　　然而，紧张的气氛显然并不能持续多久，甚是嚣张的温晁挑起的这声小暴动，很快，被作为东道主的蓝曦晨，挺身而出，以一已之力缴了大家的械，震慑全场而作为落幕。
　　甚是粗暴地推开护在他身前的温氏手下，温晁横眉怒对，往前紧走几步，直冲着蓝曦晨而去，显然十分得不服气。
　　原本立在他身后那位高挑的冷面美人，突然向前跨了几步，刚好停在温晁前行的路上，非常及时的拦下了他。
　　冷面美人的气质清冷，与她身上的红衣倒也相得益彰，一开口声音也是清清冷冷，进退有度，十分有礼，“歧山温氏温情，初到蓝氏听学，有些规矩尚且不知，还请蓝先生与蓝宗主海涵。”
　　恩？恩？温情？江澄的初恋情人？！
　　我本已转开的眼珠瞬间转了回来，重新搁在她身上。
　　好吧，我左看右看，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那张绝色的面容恩……有点冷，一袭红衣倒也削弱了几分身上透出的冷意。
　　显然眼光不错的人，不止我一个。我扭过头来，正好捕捉到江澄看美人看得目不转睛、失了神的模样，眼底有明显的惊艳一闪而过。
　　我：……
　　……
　　夜色渐沉，山风吹过，竹叶飒飒作响。
　　郁郁葱葱地青竹中间，一道削瘦的白色身影上下翻飞，身形腾挪间，一道道凌厉逼人的剑气，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穿过竹子之间的空隙。练了这许久的时间，江澄也未曾在竹子上留下任何划痕。
　　我席地坐在青石板路上，单手撑着脑袋，不远不近地看着江澄的身影在林间穿梭。跟魏无羡的剑法一看便知是师出同门，可也看得出来，剑招虽像，剑风却相去甚远，江澄的剑法如他的人一般，多了几分沉稳内敛。
　　只是练了这许久，江澄都不知道累的么！我心中纳闷，被石板地膈地酸麻的屁股动了动，又重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自下了听学，不过刚刚午时，江澄便一直呆在林子里苦练到现在，乐此不疲，仿佛不知疲惫。看江澄马上就要收招，大有再练一遍的架势，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好忙帮他增加点难度吧。
　　随手捡了颗地上装饰花草用的小石头，抛了抛，很是趁手，遂提了气，猛得大喊出声，
　　“看招！”
　　话音未落，骤然甩手将石头当作暗器急射而出。石子化作一道流光，直直冲向江澄后背腰身处的死穴。
　　我出手偷袭的瞬间，江澄的身形正落于半空，恰恰无处着力，他甚是艰难的在空中勉强翻了半个身，才险险避开这要命的暗器，还算安全的落地。
　　而那颗被暂时当作暗器的小石头执着不减，直穿透三根竹子，才堪堪停了下来。
　　林子中飒飒的响动声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愣愣看看镶在第四根青竹中间的石头，江澄怔了一怔，猛得回过头，瞪着眼有些怒道，“你作什么？”
　　他这幅气急的表情，我实在是非常理解！刚才那一瞬间，若不是他反应够快，暗器此时应当是要镶在他的死穴上。
　　“陪你拆招啊！”我笑眯眯地看向他，完全不受他怒气的影响。
　　诚然，像江澄这般的世家子弟，自小学习的剑法皆是名家指导，一板一眼，架势够、气势足，相比实战却少了几分灵活。也并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和实战中锻炼出来的条件反射比，终究是少了几分你死我活的杀气！
　　也不管江澄是什么反映，我自顾地低着头又四处瞅了瞅，重新精心挑了颗小石头拿在手中，冲着他扬了扬手，好心地提示了道，“小心！”
　　扬手的刹那，暗器转瞬便到了他身前，江澄来不及说话，只得先十分狼狈地扭身险险避开穴位，依然被小石子打了个正着。
　　虽说此番，我是专门为了陪他拆招，下手时却也丁点没留情，若是他避让的速度不够迅速，被打中到穴位，少不了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今天整个下午的练习，我也不是白白地只是旁观，他的轻功身法我大概其也摸了个七七八八。此时，我专门挑了他剑法的破绽处，光明正大的偷袭，不过一会功夫，江澄便被折腾地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不知不觉间，我再次看去时，才发现影影绰绰的竹林间只能看得清黑影，天已是黑了个彻底。
　　眼看着马上要到晚饭时间，我拍了拍手心沾上的灰尘，打地上站起身，抖了抖裙摆上的草屑。
　　“怎么不继续？”江澄扶着手边的竹子喘了口气，才抬起头来看我，脸上满是意犹未尽之意。
　　“……饿。”我按了按自己空空的小腹。
　　我猜，我当时的样子大概很是可怜吧！江澄很是好说话，当即便慢吞吞地从竹林中钻出来，一马当先往院中走，我小心跟在后面，放慢再放慢脚步，就怕他一个不小心栽倒。
　　院子离竹林也就几十步远，安安静静的，只屡屡炊烟盘旋在屋顶不散，满满都是烟火气息。这里便是蓝氏分给云梦江氏休整的地方。
　　青石板路歪歪扭扭的通向院子的大门，江澄抱着剑边往院子方向走，边扬着脖子往院子通往外面的路上瞅，嘴里还喃喃地小声抱怨，“魏无羡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还没回来！”
　　我：……
　　我，我能说什么！这甜蜜的负担，请恕我暂时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它！
　　“算了，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说着，江澄脚下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方才的步伐，回头看我时，眼神带了几分小心，像是生怕戳到我的伤心事儿，“久久，我有个问题……”
　　“你问！”我落后半步，紧跟在江澄身后，不等他说完，就直接开口接了话，甚是积极鼓励他。
　　“……恩，我是想问，像方才那般，你使了几分力道？”江澄侧着头瞥了我一眼，很是给面子的继续问道。
　　“唔……五六分吧！”
　　这问题问的，我认真思考了几秒，很是慎重地答道。
　　不过，大概是答案有点出乎江澄的意料，他默了默，脚下又是猛得一停。这次停得甚是突然，也多亏我长年累月地训练，才非常及时的刹了车，没重重的撞到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