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城市——怪谲影行人》大扑棱狗子

14、第十四章 漆黑暗道

　　溟水街老洋房。
　　二楼储藏室还和上次来时一样灰得呛人，三层储物架上的杂物都蒙着厚厚的尘土，也不像是有谁动过的样子。夏韵致走到墙角，看着那张破破烂烂的小木床和上面残破的毛绒玩具，若有所思。
　　池筠菡走过来，伸出手指挑起那些毛绒玩具翻看，嘴里咕哝道：“这堆娃娃里也没有哪个像小红帽啊……”
　　万凛和王隼分别在两边的储物架上摸索一遍，但也是一无所获。万凛灰头土脸地拍打着衣袖上的尘土走过来：“我没发现有什么机关暗门，你们这儿呢，小红帽找着了吗？”
　　“有小狗小熊小猫咪，就是没有小红帽，”池筠菡将手中那一团软绵绵地露着棉絮的小物件放下，向众人提议，“不然上三楼储藏室看看？”
　　“行啊，走吧。”万凛正要转身，看到一旁皱着眉头手托下颌的夏韵致：“你想什么呢？”
　　“你看这些娃娃，都是坏的。”
　　“呃……储藏室里这么多没人要的破烂，有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娃娃也不稀奇吧，”万凛不太懂这几个娃娃有什么研究价值，“既然没有小红帽，咱就上三楼吧。”

　　万凛和王隼两人率先走上楼梯，池筠菡跟在后面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小声问走在最后的夏韵致：
　　“夏姐，你刚刚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夏韵致并没有正面回答，冲她眨眨眼：“小池同学有什么想法？先说来听听。”
　　“啊呀，夏姐你别打趣我……”池筠菡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首先吧，我觉得那张小木床不大对头，它给我一种感觉……怎么说，就是感觉好像有人在储藏室里住过一样……”她想了想，又说，“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你要是不同意就当我胡言乱语吧……”
　　“我觉得不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夏韵致看着池筠菡，“孩子长大了，小时候睡的小床被丢进储藏室是正常的，但什么情况下会把被褥枕头都整整齐齐铺在已经丢弃的小床上呢？”
　　池筠菡眼睛一亮，赞同地点了点头。夏韵致继续分析：“一般来说，家具和被褥床垫会分开保存，我刚才想到了三种情况，可能会像这样连床带床上用品一起放进储藏室：第一种，这家人在拾掇旧物方面不太讲究，小床不用了，被褥也懒得撤，直接搬进储藏室；第二种，睡这个床的孩子或者整个家庭发生了意外变故，主人出于避免睹物思人或其他隐情的考虑，需要尽快将旧物搬离日常起居的地方——简言之就是家里出了事，旧物需要紧急处理；第三种，就是你说的情况，这个小木床并不是当作旧物处理的，而是有人住在储藏室，就睡在这张床上。”
　　“但是从储物架上工具箱、玩具箱和旧报刊分类摆放的情况来看，不太像第一种，”池筠菡顺着夏韵致的思路分析，“所以可能是第二种或者第三种，对吧。”
　　“嗯，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夏韵致问。
　　“还有一点，就是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毛绒玩具，让我觉得十分不舒服，那种破损不像是用旧用破的，反倒像……”
　　池筠菡眉头紧锁着想要组织语言，夏韵致替她说了出来：“反倒像蓄意破坏的？”
　　“嗯……它们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池筠菡好像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眼神渐渐放空，声音也低沉下去“暴力……压抑……歇斯底里……”
　　她口中喃喃地说着，仿佛陷入迷离，身体不由自主地向旁边倒下去。
　　夏韵致吓了一跳，一个箭步跨上台阶将池筠菡接在怀里。

　　池筠菡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醒过来，看到旁边三张关切的面孔，她揉揉脑袋迷迷糊糊坐起来：
　　“这是怎么了啊……”
　　“你刚才晕了，”万凛担忧地问，“哪里不舒服啊？”
　　“好像……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池筠菡懵懵懂懂地四下里看看。
　　“你看到啥了？”看到池筠菡环视四周的举动，万凛有些紧张，“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她边说边伸手去取自己颈间的小贝壳，“这里是真实世界——来来来，我给你投两把……”
　　池筠菡这时已经清醒了大半，笑道：“行啊，来呗，我也想看看万姐怎么现学现卖的。”

　　万凛按照昨天夏韵致教的方法，投了三次骰子，三次的点数都与池筠菡心中所想不同，万凛拍拍她的肩：
　　“怎么样，现在相信我是真实的了吧。”
　　池筠菡把脸一扬：“我早就知道这里是真实世界啦，我只不过想帮你再练练怎么投骰子而已。”
　　“刚才怎么会忽然昏倒？”夏韵致想起刚才池筠菡在楼梯上一头栽倒的样子，还是心有余悸。
　　“一开始还好好的……”池筠菡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从储藏室出来之后有点头晕，站在楼梯上和你说话的时候，眼前就一黑……”她挤出一个宽慰的笑，“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昨天太累了吧……对了，万姐，你们去三楼看了吗？小红帽找着了吗？”
　　“倒是在三楼找到个戴红帽子的陶瓷小丑，不过还没来得及细看，”万凛回答，“我一回头发现你俩没跟上来，正准备下去找你们，忽然就听到夏韵致叫我们赶快下楼。”
　　“不然你们先回去吧，手机我自己来找就好了。”王隼抱歉地说，“这些天你们实在辛苦，甲方也不能这么折腾人。”
　　池筠菡笑着说：“不用，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一起上楼看看吧。”

　　三楼储藏室只有一张老旧的实木写字台和两台用铁链锁封起来的大衣柜，相比起二楼的那间来说，陈设要更简单一些。这里也没有窗户，符合季灼描述的小黑屋。
　　夏韵致和池筠菡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亮，端详着老旧写字台上戴红帽子的小丑陶瓷摆件。
　　“这……这是小红帽？”池筠菡用手电照着小丑诡异的笑脸，感觉脊背一阵发毛。
　　“季老师说，小红帽指了路，会不会是它的手指的方向？”王隼看着小丑两只在脸前张开的手，“如果是手指路的话，只能是指向天花板了。”
　　众人仰着头把天花板照了一圈，没有找到有类似暗门密道的地方。
　　“小路在月亮里……”夏韵致回想起季灼的话，开始在储藏室里找能让人联想起月亮的东西，扫视了一圈后，她的目光锁定在两台衣柜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用铁链锁着？”
　　两台衣柜被铁链穿过柜门把手一圈圈缠绕着，看起来像恐怖片里封印了恶魔的法器。
　　“不知道，怪瘆人的……”万凛用手电晃了晃铁锁，“不过，既然链锁没打开，季老板肯定不是从这里出去的。”
　　“你们快看地上！”池筠菡招呼大家，“这边地上有痕迹，可能门在柜子后面。”
　　众人连忙用手电照射地面，果然在右侧衣柜附近有半圆弧的拖动痕迹。
　　万凛和王隼上前推拉摆弄一阵，但衣柜好像焊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万凛搔搔头：“是不是得念个咒语摆个阵啥的……”说着，她马步一扎，双手在身前挥舞着，比划了一个结印，然后双手向前一推，丹田发力，怒喝一声：
　　“开！”
　　随着沉闷的摩擦声，衣柜竟然真的在众人眼前缓缓旋开，万凛保持着马步的姿势惊呆在原地，两秒后她发出一声惊呼：“啊！我原来是有法力的！”
　　“什么法力？”
　　背后传来夏韵致平静的声音，万凛忙回头看，发现夏韵致正站在身后的写字台旁，手扶在红帽子小丑的头上，那个小丑的头原来才是暗门机关！夏韵致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还处在错愕中的万凛：
　　“您该不会真以为您用法力转了那个衣柜吧……”
　　“啊……当然不会！我开个玩笑！”

　　衣柜转开后，墙上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这应该就是通往森林公园的暗道了。
　　王隼看了看三人：“要进去看看吗？”
　　“走呗，来都来了。”万凛还没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过来，一闪身先踏进了通道中。踏进去的一瞬间，恍惚中感觉好像有谁在拉扯她的右臂，她连忙转头，但右边只是泥墙，并没有谁在拉她。她回过头看看，身后的三人也正用询问的目光诧异地看着她。应该是自己又神经过敏了吧，她这样想着，大踏步走进了通道里，身后其他人紧跟其后走了进去。
　　这过道修得只有一人宽，高度不超过两米，非常狭窄，四壁都是平整的水泥。万凛摸索着向前走了一会儿，忽然看到前方地上好像有一个手机，她快步上前拾起：
　　“小王，快看看这是季老板的手机吗？”
　　夏韵致和池筠菡侧过身子，好让王隼能接过手机，王隼拿到手机后立刻确认：“是！这就是季老师的手机！”他试图开机找找线索，但是手机电量已经耗尽，没办法开机，他看向三人，“你们有谁带着充电宝吗？”
　　三人都摇摇头表示没有充电设备。
　　“那咱还往前走吗？”万凛问，“前面应该能通向森林公园。”
　　“手机都已经找到了，就不往前走了吧，”王隼考虑了一下，说，“我们先出去给季老师的手机充电，如果手机里还有其他关于这条暗道或者森林公园的线索，到时候我们再进来查看也不晚。”
　　夏韵致和池筠菡点头同意，万凛本来也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拍拍手道：
　　“行！那咱掉头回去！”

　　回程路上，万凛走在最后，目光不自觉落在前面夏韵致的背影上，闷青色的过肩卷发在手电的照射下闪烁着柔润的光泽，弹韧的发丝随着她的步伐有节奏地轻轻甩动，硬质牛仔衬衫显出利落的肩背线条……走着走着，眼前摇曳着的背影开始模糊重影，万凛揉揉眼睛，再向前看，前面却已经没有人。
　　“喂！夏韵致！”万凛喊道，心中奇怪怎么揉揉眼睛的功夫，人就走不见了。
　　无人应答。
　　万凛四下里照去，想看看会不会是有什么坑啊洞啊之类的，三人一脚踏空掉进去了，或者过道墙上有没有其他的岔路和门，让那三人走进了岔路……然而，一圈圈检查下来，前后只有无边无际的灰色泥墙，没有坑，也没有岔路。万凛把手机举高，极目远眺，但是手机手电筒的照射范围十分有限，再往前，就只能看到无尽的黑暗。
　　“算了……我还是自己先出去等他们吧……”万凛自言自语，正要迈步，忽然身子一顿，伸出的脚停在空中，此时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已经分不清来回的方向了。

　　“欸？万姐呢？”池筠菡和王隼抱着一堆消防防毒面具回到三楼储藏室，发现夏韵致正在研究桌上的小丑摆件，而万凛却不知去向。
　　“不是在那边研究衣柜呢嘛……”话音未落，回头看到衣柜附近没了万凛的身影，夏韵致登时愣在原地。

　　十五分钟前。
　　只见万凛马步一扎，双手在身前挥舞着，比划了一个结印，然后双手向前一推，丹田发力，怒喝一声：
　　“开！”
　　随着沉闷的摩擦声，衣柜竟然真的在众人眼前缓缓旋开，万凛保持着马步的姿势惊呆在原地，两秒后她发出一声惊呼：“啊！我原来是有法力的！”
　　“什么法力？”
　　背后传来夏韵致平静的声音，万凛忙回头看，发现夏韵致正站在身后的写字台旁，手扶在红帽子小丑的头上，那个小丑的头原来才是暗门机关！夏韵致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还处在错愕中的万凛：
　　“您该不会真以为您用法力转了那个衣柜吧……”
　　“啊……当然不会！我开个玩笑！”
　　衣柜转开后，墙上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这应该就是通往森林公园的过道了。
　　王隼看了看三人：“要进去看看吗？”
　　“走呗，来都来了。”万凛还没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过来，一闪身就要踏进通道内。
　　“等等！”池筠菡一把拉住她的右臂，“我感觉不对！”
　　万凛愣愣地看着洞口，没有说话。
　　夏韵致看向池筠菡：“怎么了吗？”
　　“万一有毒呢，异烟肼！”池筠菡有些紧张地说，“季老板不就是因为摄入一些神经毒素变成了现在这样，但我们还不能确定他是在什么地方摄入了这些物质，也不能确定这些物质是什么形态，对吧，万一……”
　　“万一这条暗道里有异烟肼成分，我们吸进去就会跟季先生一样中毒，你是这个意思吗？”夏韵致立刻理解了池筠菡的担忧，她看看那条漆黑的暗道，“你的担心很有道理，我们应该做好准备再进去。”
　　“我知道哪里有消防防毒面具，小池，可以和我去一下一楼吗？”王隼道，“万姐和夏姐就在这里先等一下。”
　　“好，我跟你一起去拿。”池筠菡冲王隼点点头，又转过脸对夏韵致和万凛说，“你们稍等一下哦。”
　　“好，”夏韵致安顿一句“天色暗了，上下楼梯注意安全”之后，转脸就看到身旁的万凛依然站在洞口向里面望，于是笑道：“你别站在那儿自己瞎琢磨了，等下进去看看不就都清楚了，站久了小心中毒。”她边说边走向写字台，开始研究那个小丑的摆件。
　　小丑那强硬拉扯出来的笑容使得脸部看起来极其扭曲，让人很不舒服，夏韵致皱了皱眉，将手电往下照了照，看到了几个老式的抽屉，她试着去拉抽屉上的拉环，但是抽屉嵌得死死的，一点都动不了。几个抽屉挨个试了一遍，没有一个能拉开，她有些泄气，目光又回到那个小丑的脸上。这时只听得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池筠菡惊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欸？万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