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我换了新欢》问尘九日

44、第四十四章

　　盛夏，整个城市被一片灰白色的滚烫烟尘笼罩其中，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像是哪位调皮的孩子对钢琴键下了毒手。

　　商越彬此时刚从公司回来，不过是从停车场到家里的两步路，就已经让他热出了一身汗。

　　公司里的破事和这燥热的天气，都让他烦不胜烦，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然而一走进家门，他的脸色徒然一变，很快就显露出一张温和的笑脸来。

　　他的妻子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而电视里正在放广告，听见他进门的动静，妻子并不动，只不冷不淡地问了一句：“回来了？”

　　“嗯，”商越彬把包挂在衣架上，然后在她身边坐下了，“这几天的气温真是，简直能热死个人。”

　　妻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公司里不是一整天都开着空调吗？有什么可抱怨的？”

　　“苓苓，”他贴上来，然后摇了摇她的手腕，“我就是随口抱怨这么一嘴，还不是想让你心疼心疼我吗？”

　　商越彬已经年过五十，头发一年比一年稀疏，长期的应酬让他多了个难看的啤酒肚，即便他的五官还算端正，眉目间也依稀可见他年轻时候的英俊模样，可是这样放软了声调半撒娇着讲话，还是让人感觉有一些不适。

　　“昨天我回来的时候，你还给我递了杯冰水呢，”商越彬有些委屈，“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孙苓甩开他的手，有些冷漠地开口：“我听说，你这几年老给一个叫商谨凛的小明星投赞助，但那人一直不温不火的，这赞助一看就是桩赔本买卖。”

　　她白了商越彬一眼，然后状似无意地继续说道：“真不知道你犯的什么毛病，还有——这小明星也姓商，该不会是你私生子吧？”

　　商越彬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他强撑镇定：“你又瞎想什么呢？苓苓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你老公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我和谁生私生子去？”

　　紧接着他又笑了笑：“这小孩确实和我有点关系，是我远房表叔他们家孩子，人模样确实长得不错，她让我多照看着点她家孩子，而且这孩子一个人在外头打拼确实也不容易，我就想着帮他一把。”

　　孙苓脸上流露出几分怀疑之色：“真的？”

　　“我怎么会骗你呢？”商越彬说，“你要是不信，我待会就联系我表叔，让他把户口本拍过来给你看。”

　　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在商谨凛才刚出生的时候，就让他在家里那位表叔家落了户。

　　“不是我不信你，”孙苓的态度终于和缓了不少，“只是夫妻之间，心存芥蒂总是不好的——你现在就让他把户口本拍过来我看看。”

　　商越彬笑了笑：“行，我什么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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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在望已经走了快一个礼拜了，奚杭平时天天看见他的时候觉得他有点烦人，但现在冷不丁人走了，他又开始觉得有些孤独。

　　最近几天完成工作后，他总觉得心里闲的慌，于是睡前总会刷刷微博。

　　在热搜榜上冷不丁看见商谨凛的时候，奚杭的心跳稍稍一滞，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进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很多营销号，都在爆料说商谨凛私生活不检点，据说私下里荤素不忌，和圈里很多人都上过床，之前上过的那期综艺里的其他嘉宾，没几个是看得起他的。
　　黑粉还在评论里盖起了高楼，说他演技差，人设假，咖位不大还总爱耍大牌。

　　奚杭略略扫了几眼，然后就关掉了，他对这些已经不感兴趣了，只是有些奇怪，以前这些评论，商谨凛的公司都会第一时间联系公关把这些不好的内容撤下去，但现在居然任由这个热搜挂着半天了，也没动。

　　他退出了微博，又点开了微信。

　　秦在望的消息框被他放在了置顶的位置，最近他的消息简直是从早发到晚，没完没了了。

　　他自从走的那天起，一路上又是给奚杭发照片，又是发消息给他讲自己沿途的所见所闻。

　　大到一片形状像旺仔的云，小到泥土地上，排着队搬运食物的小工蚁，他都要和奚杭分享。

　　这事要是搁在别人身上，奚杭肯定早嫌他烦了，可是放在秦在望身上，他就不觉得了。
　　他觉得这大概是因为秦在望是个很厉害的摄影师的缘故，连这些没什么意义的照片，他也拍的比其他人都有趣得多。

　　奚杭往上翻了翻秦在望的发来的消息：

　　-绿皮火车是挺文艺的，但入了夜也是真的冷。
　　-昨晚有个带孩子的大姐，只给孩子买了卧铺，我不是很困，就把卧铺让给她睡了，我躺在她的位子上看了一晚上的书。
　　-书写的不错，叫《孤独六讲》，老师有空也可以看看。
　　-早上大姐让孩子画了一张画送我，特别可爱。【图片】

　　照片上是一个扎着两只辫子的小女孩，冲着镜头笑出了牙花，她的手里还抓着一张充满童真的画，画上是一片用油画棒涂出来的大海，海上是一轮金红的太阳。

　　-她说自己没见过真的大海，是在妈妈的手机上看见的，她又问我大海是什么样的，我和她说，就和你见到过的草原一样。

　　一望无际的草原是一片绿色的汪洋，波涛汹涌的大海是一片蓝色的草原，一样辽阔，也一样美。

　　奚杭每次一看见他的消息，脸上总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笑意来。

　　坐在他隔壁的数学老师王明兴则一脸颓丧：“昨天不是才上过班吗？今天怎么还要上？”

　　“还好只剩一周就结束了，”王明兴叹了口气，然后偏头看奚杭的反应，他有些惊讶，随即很快就露出了一张八卦的脸来，“哎哎，小奚老师，最近心情很好嘛，怎么老盯着手机傻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凑到奚杭耳边，揶揄一笑：“是你对象啊？”

　　“不是他。”奚杭否认道。

　　“哎哎哎，”王明兴笑得意味深长，“反正总是我们这些可怜单身汉不懂的快乐呗。”

　　这天傍晚，奚杭刚下班，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了头顶商被一整片瑰丽晚霞铺满的天空。

　　他下意识拿起手机，找了个角度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了秦在望。
　　-今天的晚霞。

　　秦在望大概是在忙什么，并没有立即回复。

　　很快，奚杭就收到了他发来的一个视频，他忙带上耳机，然后点开了那个视频。

　　镜头很稳，镜头里的天很蓝，湖泊也很蓝，无遮无拦的阳光铺就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
　　“奚杭，”他听见了镜头后秦在望的声音，“这里很美吧？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美，就总想起你。”

　　他笑了笑：“你肯定要笑话我，说我装文艺，其实我知道为什么，但是就是非要说‘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刚刚那句话才显得比较通顺。”

　　“路上我走过了很多地方，拍了很多照片，我想了很多，也思考了很多东西，其中大部分都和你有关，”秦在望顿了顿，然后又道，“我还想了很多和你告白的话，想到的那一刻觉得特浪漫，自己都快要被自己感动哭了，但后来冷静下来，就觉得又矫情又傻逼，给我尴尬得脚趾头都麻了。”

　　奚杭忍不住笑了几声。

　　“有的时候觉得我要是会写诗就好了，想给你写很多很多的情诗，要用一堆那种我写完自己都不敢看第二遍的酸话，反正就是想恶心恶心你。”

　　“我之前有试着写了两句，但是写在纸上的东西，我总是忍不住用委婉的话来表达，加了很多漂亮的修辞，努力让它看上去像是一首漂亮的诗，但是诗写完了，我忽然觉得它好像除了漂亮，其实一无是处。”

　　“我觉得你应该也不喜欢这些漂亮却委婉的诗句。”他的镜头忽然一转，镜头对向了他自己。

　　金色的阳光斜斜地穿过了他浓密的眼睫，在他的眼下落下了斑驳的影，强光让他的瞳色看起来比往常更浅了，他整个人像是被渡上了一层金边。

　　他的发丝被风带动着飞舞，身后是在风中翻卷着的五色经幡和被风抚起波光的湖面，而秦在望的眼里也是一片波光粼粼的金色。

　　秦在望看着镜头笑了笑，眼睛弯曲的弧度让奚杭的心忍不住颤了颤，鼻尖竟然隐约有些发酸。

　　“奚杭，”他看见他开口，眼里赤|裸裸的，写满了诚实，“我爱你，特别爱你。”

　　“用诗句表达不出来我有多爱你，我想不如打个比方吧，我刚刚才想到的……”秦在望说，“我就像是……你的另一只阿黄，就算你不小心把我弄丢了，我也会自己跑回来找你的。”

　　发完那个视频之后，他又发了个文字消息：-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然后秦在望坐在一块石头上，一遍又一遍地刷着屏幕上和奚杭的聊天框。

　　忽然间，他看到手机上跳出了一个来电提醒，是奚杭打给他的。

　　秦在望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手指已经先一步点了接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原空气稀薄的缘故，他的心跳的飞快，甚至感觉有些喘不上来气。

　　“奚杭……”一开口，他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不争气地哑了，“晚霞很漂亮。”
　　他没头没尾地说。

　　“我也觉得漂亮，”电话那端的奚杭笑了笑，“还有，我的答案是，我也爱你。”

　　电话里他显得从容不迫，但现实中他的脸和耳廓已经红透了，心脏跳动的频率，奇迹般地与远在千里之外的秦在望重合了。

　　而他们脸上的笑容，和今天A市的晚霞一样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