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我换了新欢》问尘九日

33、第三十三章

　　出租车上，两人一路无话。

　　秦在望坐在后座上，目光平淡地看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而奚杭则坐在副驾驶上，低头在手机搜索栏上敲下了一行字——
　　学生喜欢上老师怎么办？

　　搜索出来的第一条问答题目是：孩子害怕老师不敢上学怎么办？

　　奚杭：……

　　其他相关的问题答案，他逐条认真看了，说的都不错，但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首先，虽然秦在望还是个在读高三学生，但是已经成年了，早就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以他的聪慧和早熟，奚杭没有办法随便敷衍他。
　　其次就是，奚杭自己……也并不是问心无愧。

　　虽然他随时可以辞职，不做他的家教，可是即便摒除了这层关系，他也仍然比他年长了九岁。

　　在他眼里，秦在望不过是一个连大学都还没有上过的小孩，兴许只是一时春心萌动，误入一场少年春情，要是自己也陪他一块糊涂，等往后他见过了世面，大概也只会恨自己。

　　出租车很快在一家餐厅前停下了，两人都没说话，同时打开车门下了车。

　　“欢迎光临金誉满堂，”餐厅门前迎宾小姐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请问二位有预约吗？

　　秦在望上前和她说了几句话，然后另一位男服务员就将他们带到了楼上的一间包厢里。

　　“这里的菜做的挺不错的，”秦在望对奚杭说，“就是名字取的太浮夸，我觉得最好吃的是虾球和大盘鸡，老师一会一定要尝尝。”

　　奚杭：“一定。”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冷了下来。

　　直到服务员替他们打开了包厢的门，唐琼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呀，你俩怎么一起来了？”

　　“路上刚好碰见的。”秦在望说。

　　唐琼笑道：“那还真是有缘——奚老师，您快坐，菜也差不多要上来了。”

　　秦在望眼疾手快地给奚杭拉开了一个座位，看着他坐下了，然后才在他旁边落了坐。

　　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坐在秦修齐身边的秦淮远身上，他皮笑肉不笑地一勾唇角，“小叔，您怎么也来了？”

　　“怎么？”秦淮远笑了笑，“不欢迎我？”

　　“那怎么可能，我只是好奇，叔平时不是大忙人吗？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最近挺闲的，”秦淮远说，“明天就是大年夜了，我辛苦一年了，怎么也得给自己放个寒假吧？再说我侄子这么有出息，期末考进步那么多，我一个做叔叔的，怎么可能不来给你道句贺呢？”

　　秦在望笑了笑。

　　他一边夹菜，一边用余光注意着奚杭。

　　饭桌上，奚杭和秦淮远与秦修齐相谈甚欢，他那带着温和笑意的目光在另三人身上流动，却独独回避了他。

　　唐琼给秦在望夹了一颗虾球，小声询问：“怎么了今天？看起来怎么有点不太高兴？谁又招惹你了？”

　　“没有，”秦在望回答说，“昨晚没休息好，有点困。”

　　“那今晚可早点睡，就剩一学期了，以后别再出去瞎玩了，咱们养精蓄锐，考个好大学才是正经事。”

　　秦在望：“知道了。”

　　唐琼又看了眼坐在他身侧的奚杭，然后笑着对秦在望说：“这回也是多亏了你能遇上奚老师，赶紧给你奚老师敬杯酒。”

　　秦在望终于明目张胆地转头看向了奚杭，而奚杭也回望过来，两人目光相接，眼里都失了往日的坦荡，反而多了几分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

　　“谢谢老师这段时间的……”秦在望笑着举起杯子，然后微微一顿，继续道，“悉心教导。”

　　奚杭与他碰杯，很官方的语气：“不客气，这是我职责所在。”

　　饭局快要结束的时候，唐琼从包里拿出了两个绒布大红包，一份递给了秦在望：“我们小望又长大一岁了，爸爸妈妈祝你新的一年平安健康、金榜题名。”

　　秦在望接过了红包：“谢谢爸妈。”

　　紧接着唐琼又将另一个同样的红包递给了奚杭，她笑了笑：“这份是给老师的，阿姨和你秦叔叔祝你事业顺利，心想事成。”

　　奚杭楞了一下，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这个我不能收，唐太太。”

　　唐琼把红包按在了他手里：“拿着吧，你比小望也大不了多少岁，在我和你秦叔叔这里，你也是小辈，反正里头也没多少钱，就是大过年的，讨个吉利。”

　　她盛情难却，奚杭只好接下了红包，虽然她嘴上说是“没多少钱”，但红包落在他手上的时候，奚杭能感觉到那只红包里结结实实的分量。

　　“谢谢唐太太、秦先生。”奚杭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触动，自从爷爷奶奶去世之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收到压岁钱了。

　　这种被人当做小辈看待的感觉，让他莫名有些鼻酸。

　　两夫妻笑了笑，异口同声道：“不客气。”

　　“来，咱们最后再干一杯吧。”唐琼说。

　　五个人陆续端起了杯子，然后包厢里响起了清脆的碰杯声。
　　“小年快乐。”

　　饭局结束的时候，秦淮远忽然走上前，自告奋勇地对奚杭道：“奚老师，我送你回去吧？”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特意点了饮料，没喝酒。

　　奚杭有些犹豫，余光瞥了秦在望一眼：“不用麻烦，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今天是小年，出租车不好找，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刚好送您回去。”

　　此时，落在他们后边的秦在望缓步上前，然后笑道：“不用叔叔操心，我已经让林叔过来了，他会送奚老师回去的，反正叔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送我们回家吧，正好也在我们家里坐坐，挺久没见了。”

　　他这么说了，秦淮远也不能推拒了，哪有不送自家人，反而去送别人的道理。

　　“确实，”秦淮远笑了笑，很虚伪地夸赞道，“在望确实是长大了，考虑事情都比我们这些大人还要周全了。”

　　林叔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奚杭和他们道了个别，然后就坐上了林叔的车。

　　秦淮远人精似的，早就注意到了秦在望刚刚看奚杭的眼神不对，在走去停车区的路上，他在秦在望耳侧低声问：“你和他吵架了？”

　　“关你屁事。”秦在望很不客气地说。

　　他的音量不小，走在他们后头的唐琼听见了，忍不住一皱眉：“小望，和叔叔说话怎么也没大没小的。”

　　“没事，小孩开玩笑，我才不和他计较。”秦淮远笑道。

　　紧接着他又贴到秦在望耳边道：“奚杭今天感觉看起来也不太对，不会是……他知道你的心思了吧？”

　　秦在望冷着脸，没有说话。

　　见他这种反应，秦淮远立刻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他很没正经地推搡了一下他的肩膀，笑得特别开心。

　　秦在望很想给他一脚，但是碍于秦淮远的亲哥还在后头，他还是忍了下来。

　　大概是得知自己的“好”侄子在别人那里吃了瘪，淮远心情大好，一路上哼着欢快的小调，坐在驾驶座后头的秦在望忍不住给他的座椅来了好几脚。

　　秦在望打开奚杭的微信聊天框，正想说些什么，却见顶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反复了好几遍，他才看见奚杭斟词酌句憋出来的一句话：-在望，是不是……老师让你误会了什么？

　　他不自称我，而是自称老师，秦在望知道他是想让自己知道他们只是师生关系。

　　秦在望没回，他就继续说：-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以后考上一个好大学，前途无可限量。

　　没等他继续往下说，秦在望就打断了他：-老师觉得我这样，就是走上了歧途吗？

　　奚杭那边像是犹豫了一会，他在输入框里删删改改，然后才道：-嗯。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努力学习。

　　秦在望垂下眼，车窗外的光影在他的脸上迅速掠过，他的落寞没有被任何人的视线捕捉到。

　　“你也少玩点手机，”坐在他身边的唐琼说，“困了就眯一会，马上就到家了。”

　　秦在望摇了摇头。
　　他继续回复：-可我不觉得这是歧途。

　　奚杭其实也不认同自己的答案，他只是希望秦在望死心。
　　他迟疑了片刻，然后又道：-还有一件事，既然你的真实水平那么高，我想你其实不需要浪费钱去补课，年后我会向你母亲请辞。

　　秦在望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老师这么说，我的心都要下雪了。

　　他这么说，奚杭也不好受，他拉回去看了看自己刚刚发的那句话，总觉得自己哪里说重了。

　　-之前老师说要给我的礼物，现在还作数吗？

　　奚杭：-还作数。

　　“下雪了，奚老师。”驾驶座上的林叔忽然道。

　　奚杭怔楞了半晌，抬头看见了纷纷扬扬的落雪，在风中盘旋着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