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竹马奋斗史》浮云有意

9、第九章 女学

　　今时是晚间，明日便是三月初三入学之日，年锦将府中四个小姑娘叫来朝华院主房的小隔间。其实这几天都是入学报道的日子，只是年锦把日子定在了明天。
　　此处虽是小隔间，却被称为‘小憩间’，年锦素日里读书理账，与叶沉聊天等便在此处。
　　年锦坐于榻上，叶锐之坐在旁边。榻下还设了四把小椅，四个小姑娘分别坐好。发出烛光的烛台在四面八方，甚至还有一两颗夜明珠，把屋子照耀得亮了许多。
　　“今晚叫你们来，便是要说一说这琅西女学。”年锦饮一口茶，见小姑娘们神色好奇，接着道，
　　“一是女学日期作五学二休，平日里要居于女学，也可以回家，但很麻烦。因为女学在城郊，且离京城的承泽伯府还是有些远的。二是入了学，便要择科分流。择科只是一件小事，到时学监会和你们详说。分流并不是按学科分，而是七人一组一院，每一组配一学监，这学监来历什么人都有，就是我十七八岁时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学监。学监负责监督和看顾，也可以向她询问课业。你们在选科之后要报备学监，女学再进行课程分配，每人课程不尽相同，一月换一次，根据月测验的成绩来换。但每五天也有一次小测验，课程五天一轮回。也就是说，一周一考一轮回。”
　　叶锦思听着这些，觉得不愧是古代贵族教育，如此精细，而且有些地方听起来和大学挺像，更甚至还有‘周’的说法，据说琅西女学是女学极为特别的一个，特别就特别在琅西女学规章制度与其他女学大为不同，而且创办人为已经逝世的太后娘娘，后来掌管女学的是先皇后淑德卿氏，现在虽然是太妃掌学，但先生的任命可是朝廷下发，也就是说这是一所官办女学，而非私塾了。
　　兴许已逝的太后娘娘也是穿越的，否则如何解释这种种制度。
　　叶锦思定了定心神，继续听下去。
　　“明日我和你们二伯父会带你们去，给你们指引。锦嫣，你的考试如何了”
　　前面提过叶锦嫣十二岁，在梁州女学读过一年，需要重新考试来判定年等。
　　叶锦嫣面露难堪，“今日未时女学的人来了信，说是入学丁等二级。”
　　其实梁州并没有什么好女学，叶锦嫣能在大雍数一数二的琅西女学拿到丁等二级已是非常不错，但叶锦嫣心高气傲，本以为自己能拿到丙等的，却离丙等一步之遥。
　　丁等二级也是丁等，便还算作和叶锦思等人一个年等。
　　话音落，年锦欣喜，“锦嫣真不错，”又似是看出叶锦嫣的失落，“不必妄自菲薄,已是佳绩。”
　　叶锦嫣听进去了，神色温和许多。
　　第二日，叶锦思刚到辰时便起了床，就在持云轩里用过早膳，然后到了朝华院。
　　朝华院庭院。
　　年锦轻轻开口：“昨日忘了知会你们，此去进学，只能带一名侍婢，趁着还有点时间赶紧选好，然后便要出发。”
　　闻言，叶锦思没有太多纠结，就选了青簪，她和青簪无形之中更为亲近。
　　青钗垂下眼眸，神色晦暗不明。
　　选好了就去府门上了马车，向城郊的琅西女学而去。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到了正地儿。
　　此处群山环绕，在山脚处便要下马车。
　　面前是两条林间大道，郁郁葱葱的树木把道路掩映在其中。
　　叶锦思有点想骂娘，没人告诉她琅西女学居然是在山里面。
　　人还是很多的，少年们俱是走往南一点的那道，女孩子们则是走北边。
　　叶锦思拉了拉叶沉的衣袖，“为什么不能坐马车到大门口啊？”
　　叶沉宠溺的揉了揉叶锦思的头，“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下来走走也好。”
　　这简直令人无法反驳，叶锦思只得乖乖地走上北道。
　　叶锦媛靠过来，“锦思，你身上的衣服真好看，我还没穿过这种料子呢。”
　　叶锦思一脸莫名其妙，“这衣服就是普通的衫裙啊，你若喜欢这种缎子，让娘亲给你裁一身便是。”天地可鉴，叶锦思就穿了件荷粉色的丝绸春裙，并没有什么可说道之处。
　　叶锦媛也是世家大族养起来的娇小姐，这种丝绸缎子怎么可能没穿过，她只是想找个话题接近叶锦思而已，不料这话题没选好。
　　“那进学之后我们一定可以在一处吧，锦媛初来京城，还望锦思姐姐多照拂照拂。”叶锦媛又道。
　　其实这话没什么问题，只是叶锦思有些烦她，一本正经地拆台。
　　“这可不一定，分流大概是随机的，你我不见得。”
　　叶锦媛脸色讪讪，叶锦思只盼旁边这人安静点。
　　走了一阵，便有个人朝叶锦思走来。
　　那人先向叶沉年锦打过招呼，便走到叶锦思身边，拂了拂叶锦思垂在鬓边的碎发。这人穿着碧绿衫裙，脸庞清秀，正是林曲妤。林曲妤身后还跟着一位侍婢，林夫人和一位男子，想必是林曲妤的父母了。
　　叶锦思惊喜不已，先给林曲妤介绍了三个梁州小姐妹，才挽了林曲妤。
　　林曲妤笑眯眯地开口，她心情很好，“我俩一定可以被分在一处的。”
　　“怎地这般笃定？”
　　“仗势欺人呀。”
　　一旁听见两人对话的叶锦媛：“......”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了大门口。
　　门上书四个大字，飘逸潇洒，“琅西学塾”。
　　进了门，便有几位嬷嬷打扮的妇人来接引。
　　叶锦思几人分别报了名字，其中一位嬷嬷便翻开手里的名册，给她们念分流结果。
　　“叶锦嫣，谨行舍繁雅院，叶锦思，林曲妤，谨行舍覃歌院，叶锦苏，叶锦媛，谨行舍信妍院。”
　　话音落，几位嬷嬷就分别带领几人往宿舍去。
　　还没起步，又来了几个小厮，接过了行李。
　　叶沉等人便要打道回府了，当然晚间还要来接。
　　走了一阵，便看见了覃歌院，这院子竟是临水的，清风流水，小桥楼阁，端的是风流雅致。
　　进院，已有几位在了。行李都还放在院中，倒没人有先要去占房间的架势。
　　叶锦思看见了熟人。户部尚书府的两姐妹，赵未柳赵未熙。
　　两个小姑娘也看见了叶锦思，赵未柳面露惊喜，“锦思，我们还真有缘。”她浅浅地笑，一身梨花白的襦裙，温温软软，活像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这也太可爱了吧，叶锦思内心腹诽。
　　另外两位也过来打招呼。
　　一个是礼部尚书的女儿陆宜，一个是镇守边疆的端定将军之女元裴依。
　　元裴依是胡人血脉，改了汉姓。
　　这时有一个女子走进院子，双十年华，姿容平常，气度清然。
　　女子点了人数，蹙眉，但还是开口道：“到了六位，还差一人。好了，先不说这个。我是你们第一个学年的学监，种种事务由我安排。我姓陈，唤陈学监即可。”态度严肃，毫无废话。
　　话音刚落，最后一人姗姗来迟，是一个着青色长裙的小姑娘，面容倨傲。
　　“你来迟了，报名字。”陈学监眼中闪过几分不悦。
　　“扶颖。”青裙小姑娘并未为自己的迟到感到抱歉，像是习以为常。
　　陈学监又让剩下六个人报名字，没对扶颖迟到表现出什么，然后便让自行分配厢房。
　　“自己找厢房，然后整理准备一下，两刻钟后，我要训话。”
　　七人一哄而散，忙去找厢房，又让丫鬟整理东西。
　　两刻钟后，院子的小花厅。
　　陈学监看着面前的七个人，淡淡道：“这里不是自家府中，性子都收敛点。我接下来给你们介绍科目，自己记住了，记不住就让丫鬟写下来，根据这些来选修自己感兴趣的小科，务必和家中长辈商量。相信一些粗略的规章你们也清楚了，但是，还有很多东西你们还不知道，每人领一本学规册子自己了解。册子中的礼则篇抄一遍，两天后来的时候交。”
　　小姑娘们被这气势给吓到了，唯唯诺诺地应了。叶锦思倒没被吓到，只是想到要抄书就有些泄气了。林曲妤自小是严格教养的，抄过的书比礼则篇多多了。
　　一共有书，乐，礼，武，数，技，中馈八门，八门之下又有细分。
　　其实真正要择小科就是技和乐一门。
　　因为技，说的是技能，例如舞蹈，丹青，棋术，医术之类。
　　乐，就是选修乐器。
　　接下来，陈学监带着七人在学塾里走了走，认了认。
　　逛完了，陈学监回了先生宿舍那边，让七个人自行安排，等到晚间申时三刻家里就会来人接了。
　　叶锦思和林曲妤打算去清欢路和冼墨路那边看看。
　　因为这里有两座学塾，崇明男学和琅西女学，人多了，自然就会有路，清欢路，就是平日用饭的地方，也有各种吃食。冼墨路，自然指笔墨一类。
　　结果两个人和顾林轩相遇在清欢路一个糖人摊子前。
　　彼时顾林轩身边还有一个少年。
　　顾林轩先给这对兄妹介绍叶锦思和林曲妤，然后才给叶锦思和林曲妤介绍，“这是我新认识的，我隔壁房的谢长行。良国公府二少爷。”
　　谢长行淡淡问候几句，便没了下文。
　　逛了逛，又见了个人儿，和一少女对峙在一家书铺前，一脸倨傲，身边跟着个丫鬟的，可不就是扶颖么。
　　她像是在与人争执，叶锦思起了看热闹的心思，走上前去，顾林轩心领神会给了她一把瓜子。这货竟然随身带瓜子吗
　　一个老板娘打扮的妇人手上拿着一件文玩，被扶颖和另一个女孩夹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一脸为难。
　　叶锦思睁大了眼睛，满目惊讶之色，那不是叶锦嫣吗。林曲妤也瞧见了，脸色变了几许。
　　扶颖朝叶锦嫣瞪过去，“我先看上，你不要争了，总归不会是你的。”此话一出，扶颖在叶锦思心中本就不高的好感度彻底没了，啧啧啧，这话也太得罪人了。
　　叶锦嫣冷笑，“凭什么？你不过先看见而已，又没要拿，我怎么就不能买了？”
　　两人争执不下，叶锦嫣眼看就要落败。
　　扶颖脸色阴沉，“老板娘，我是墨阳县主，你且给我罢。”
　　叶锦嫣闻言一惊，却仍然硬气道：“那我不要了，你拿就拿吧。总是你仗势欺人得来的！”话音落，叶锦嫣转身带着丫鬟走了，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强撑着若无其事。叶锦思看在眼里，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却见扶颖僵住了，默了半晌，气愤道：“我不要了，走罢！”旁边的侍婢像是早已习惯了，跟着扶颖走了。
　　这一场闹剧，最后谁也没讨得好。
　　叶锦思叹了口气，走进书铺，跟老板娘拿了一个文玩，不是被争夺的那个，而是另一个相似的。
　　顾林轩调笑一句，“你总是这样，做好事不留名啊？”
　　闻言，叶锦思身形一顿，“算不上，不过随手之劳而已，好歹是我堂姐。”
　　顾林轩忽地凑得叶锦思旁边，离得颇近，“今晚上，找你哦。洗干净等我。”说话间的热息喷洒在叶锦思耳边，最后一句更是压低声音。
　　叶锦思反觉惊异，顾林轩今天吃错药了，居然敢调戏她，明明是纯情小少年的人设，不过叶锦思挑了挑眉，轻轻触了一下顾林轩的手，不经意之间还摩挲了几下，“好啊，奴家恭候官人儿。”声音轻佻，引人遐想。
　　顾林轩没再说话，脸霎时嫣红，连带着整个脖颈都红了，慌乱地退后几步。
　　旁人不明就里，叶锦思得意笑笑。
　　申时三刻，各家长辈都来接人了。
　　叶锦思与林曲妤分别，顾林轩早走了，叶家四个姑娘都一起走了。
　　马车上，叶锦嫣神色怅惘，叶锦思早借机坐在她身边，悄悄拿出那文玩，递与叶锦嫣。再未多言一句。
　　叶锦嫣登时错愕，见那文玩样式仿佛与自己看上的那块一样，神色一变，仔细看看，却只是款式相似而已，心中好像被一根刺扎了一样，泛起酸酸痒痒的疼，像是禁不住疼，眼泪在眼眶打转，到底还是没流泪。偏头瞥了一眼叶锦思，小姑娘皮肤白皙，五官玲珑，看起来乖乖巧巧。心绪万千，难以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