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之华》江畔树

10、第十章 狡兔三窟

　　第十章狡兔三窟
　　王爷离开之后，亭亭看了很久那片荷花塘。荷的香味儿袅袅地升腾，她也闻得到。王爷让她从偏门进来，就是不让她出去露面的意思。她懂，所以，她安静地站在黑暗里看花。她心里慢慢想，会不会很多年之前，她也有这样的情境，在某个地方，某个夜晚的月色下，静静地看一处风景。
　　只是初一的夜晚真的很黑，只能借助着山庄里的隐约的灯的残光，看一看这个荷塘。这是个不眠夜。
　　他们一堆人在前厅商议，而她，作为整个山庄里后来进入的，又身份不明的存在者，她只能是一个剑客的存在，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不能选择，连询问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下午睡了一觉，她现在异常清醒，比过去在这里的日子都要清醒。之前她也是保持着三分清醒的状态睡觉，因为夏荷好几次的试探，还有一些其它诡异的事件，提醒着亭亭，她是个不被信任的存在。
　　本来想凭着这次机会，哪怕是被牺牲的弃子，她有机会在这里留下一个位置，不再是被人提防的人。既然三少爷的死是假象，那么她的地位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轻轻和衣躺下，晚上一定是有行动的。
　　她听到打更的声音，她听到脱衣服的细细簌簌的声音，她听到打鼾磨牙的声音。她醒着，异常清醒。
　　然后，她跟着一个黑衣人离开了庄子。
　　黑衣人马上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回头问道：“谁？”
　　亭亭听出声音，是庄主本身，也就是宸王爷。她回道：“我，亭亭。”
　　“胡闹。”宸王爷斥责她：“回去好好睡一觉，休息几天，会有任务交给你。你现在跟出来做什么？”
　　亭亭委屈地说：“既然是我办岔了事儿，自然应该由我拨正它。我要跟你一起去。”
　　宸王爷柔声说到：“不关你事，你的事情，你完成了。人不对，不是你能安排的。三少爷的突然失踪，一定背后有一个大的变动，现在的问题，必须阻止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必须找到他。”
　　亭亭还是坚持：“带我一起去。我不想留在朗月山庄。”
　　宸王爷语气冷淡起来，说：“带你不方便，乖，回去，听春儿的安排。”他头也不回地就走了。亭亭还是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宸王爷回头一剑，剑已经抵到了亭亭的咽喉，他严格地再次声明：“回去。”
　　亭亭不退反进，宸王爷迅速收了剑锋，还是留下了一条细细的血口。宸王爷怒道：“你是想找死。”
　　亭亭说到：“不对，我知道，我留在朗月山庄也是死。我只是选择我愿意死在谁手里而已。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收回去就好了。”
　　宸王爷冷着脸：“你说过，我不会杀你，所以你激我。”
　　亭亭说到：“是，所以，我知道留在你身边是最安全的。我喜欢安全的地方。”
　　宸王爷嫌弃地说：“你倒是会挑人。”
　　他前面走，亭亭后面跟着。
　　他们回到了那个石亭，里面居然点着灯，然后，亭亭见到了陈云。
　　陈云看到她，倒是吃了一惊。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亭亭欢乐地笑起来，说：“我叫做亭亭，就刚才有的新名字。”
　　陈云疑惑地问宸王爷：“她怎么可以来这里？”
　　宸王爷无奈指了指那个悬崖，说：“她从上面掉下来，然后就发现了这里。”陈云哈哈大笑，难以置信地问：“你从上面掉下来，没死，真是命大。”
　　亭亭也满意地回答：“我命真的大，我上次，奄奄一息，你们一起救了我。今日刺杀行动，我也全身而退，至于掉落悬崖，我都摔不死，可见我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死。”
　　她接着说：“等有一天我知道我自己是谁了，我就知道我要做的重要事情是什么了。现在，我所做的就是，努力不死，直到知道自己是谁。”她看一眼宸王爷和陈云，接着说：“朗月山庄已经不安全了，春儿怕是这次行动没有请示你们吧。”
　　宸王爷和陈云对视一下，问她：“你怎么看出来的？”
　　亭亭说：“我被安排刺杀三少爷的时候，就知道了。我打听过了，你是让她好好照顾我，她却安排我去送死。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一条心的了。”
　　陈云笑了，说到：“有点道理，但是盘查清湖别院的确是王爷安排的，派了哪些人手，当然也是春儿安排就好。她也算不得不是一条心，顶多算是有点私心罢了。”
　　亭亭明白了，看样子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背后往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很难说一件事情，是什么定义。
　　他们三个人在阁楼里商量了很久，于是各自都出发了。
　　亭亭自然是跟着宸王爷，她们一路上居然雇佣了一辆马车，两个人，一个当作主子，一个扮作丫鬟，就像是普通人走亲戚一般进了湖州城。他们推算这里的钱庄应该是三少爷的一个据点。两个人住进了钱庄对面的悦来客栈，找了一间临街的大客房，安顿了下来。
　　客房的桌子上居然有笔墨纸砚，亭亭也不回避，就坐下来，慢慢地开始练字，她写道：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
　　愚者爱惜费，但为后世嗤。
　　仙人王子乔，难可与等期。
　　宸王爷倒是吃了一惊，他知道她会武功，但是不知道她原来不仅识字，还写了一手端正的字。宸王爷迅速地回想，近期，哪家有大小姐失踪之类的，但是都没有听说。眼前的这个亭亭，记忆到底恢复了几成。她究竟是谁，如果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自己，那么她知道也该守拙一些，不要让人看出了底细才好。但是亭亭好像是故意的，把自己会的都显示出来，可见，她是真的很想知道，别人从她知道的这些个东西里觉察出她是谁来。
　　然而，依然没有头绪。
　　他们简单梳洗，就都各自歇下了。
　　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应该是个小姐级别的人物，虽然她在朗月山庄里已经是学了一些基础的女仆工作，她还是不怎么熟悉，也不太会照顾别人。可见，之前，她应该是由他人来照料的那类人。
　　第二日，王爷还在客栈里住着，亭亭倒是去大街上逛了起来。宸王爷对待下人大方得很，她拿着许多银子，买了一堆当地事物，兴冲冲地回到客栈，但是她写的字不见了，王爷也不见了。
　　然后，她等了一会儿，听到王爷已经慢慢地进了房间了。她马上走过去，跟王爷说：“晚上，鱼摊，一起去。”
　　王爷也笑了：“看样子，你不仅买了东西，也观察了人呀。”
　　晚上，他们在鱼摊做第三份夜宵生意的时候，进入了鱼摊。鱼摊里果然有人，那个钱庄的婢女每日来逛的鱼摊，里面果然是有人物。但是不是男人，是个女人，是个成熟风韵的女人。
　　杏眼，桃花妆，胸脯圆满成熟，看着宸王爷吃吃地笑：“这么个英俊男人，大晚上的来找我，叫人怎么站得住？”
　　话音未落，眼见就要粘到宸王爷身上来了。亭亭把剑指向了她的挺挺的胸，这个女人居然不躲，却扭了一下腰，衣服直接划开了一道痕，露出了浑圆的紧实的白嫩胸脯来。
　　真是没眼看。
　　亭亭脸刷得就红透了。
　　王爷倒是镇定，直接搂住了她的腰，邪魅地问：“我感兴趣的是，你男人在哪里？”那个女人笑得更是□□：“欸，说什么臭男人的事情，直接办我们的事情就好了。”
　　王爷手一松，她就跌在地上。亭亭这才看清楚，她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握着一柄短刀，刀刃上发着隐隐的蓝光，原来已经淬了毒。如果不是王爷早有准备，并且点了她的穴道，只怕这刀已经在王爷的身上了。
　　亭亭倒吸一口冷气。
　　她深知，刚才她只知道尴尬嫌恶，却不知死亡已经靠近。她还是太缺少经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