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的网（旧2）》迩旬

31、第三十根蛛丝

　　“……今天晚上好像特别暗，”青年皱眉嘟囔着，打开窗户探头出去，往天上看，“连颗星星都没有。”

　　“哥们，嘿——哥们！”安保室里的另一个青年不耐地嚷嚷起来，“你能把窗户关上吗？没有星星并不会影响室外的高温，热风全灌进来了！”

　　年轻的保安只得把脑袋缩回来，重新关上窗户，他看着同伴将腿架在桌面上，整个人半瘫在靠椅上玩手机的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由得皱起了眉：“你也太不警惕了，万一再来一个绿魔又偷了什么重要的实验品，我们这工作就真的保不住了。”

　　另一个人还是不以为意：“这里是纽约，哥们，没哥谭那么多疯子，三天两头地跟市长过不去——再说了，如果真来一个绿魔，就凭我俩能拦得住他？还不如指望老板的高科技防盗设施，或者你也可以向蜘蛛祈祷？”
　　对方眼里闪过的轻蔑瞬间激怒了他，他将双腿放下来，冷冷地嘲讽道，“你就算再尽职，老板也不会把你提拔到办公室里去。”同伴没理他，他又骂骂咧咧地继续玩手机，“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这年头小偷的装备可比我们看门的好多了，要入侵也是从楼外割了玻璃直接进，谁还走正门啊——”

　　砰地一声，同伴一头栽倒在地，保安心里一慌，还没来得及细想，眼前的景象已经逐渐模糊了，他也脑袋一歪，昏迷在座位上。

　　爱丽丝从窗外蹿出半张脸来，确认两人都已失去意识：“不好意思啦，”她轻声说，手掌一扫刷开了门禁，仿佛被邀请来做客的人一样从容，还不忘将门轻轻归位，“我都是走正门的。”

　　她瞄了两眼监控摄像头的位置，挨着墙挪到死角，调出掌上电脑的光屏，飞快黑进整栋楼的摄像头，将所有监控画面都定格在一切正常的一分钟前。

　　爱丽丝循着电脑上的三维结构图，轻车熟路地来到电梯前，电梯就停在第一层，一按键便打开了门，她从腰包里掏出一枚小钮扣，走进电梯，在奥斯本大厦的人工智能开口之前，将钮扣贴在它的面板上。

　　随着嗞嗞的电流声，人工合成的女性影像扭曲了一瞬，又重归平静，爱丽丝定定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它依然友好温婉地微笑着。

　　“……哇哦，”小屏幕中的金发女性终于动了，很新奇似的不停眨着眼睛，“这可真有意思，你能为我也做一个虚拟影像吗？艾俪？”

　　爱丽丝这才松了口气，好笑地瞥它一眼：“回去再说吧。”

　　奥斯本大厦有独立的信息网，以保护内部的数据不被入侵或泄露，因此，卡伦无法像在外面一样通过互联网直接与她联系，但通过她的钮扣，卡伦能暂时进入到奥斯本的内部网，并替代他们的人工智能进行活动。

　　卡伦学着原本的人工智能的语气扮演起了电梯小姐：“请问你要去到哪一层？”

　　爱丽丝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卡伦也不气馁，自行帮她选中了第七十层。

　　电梯缓缓上升，爱丽丝靠在扶手栏杆上，根据卡伦的描述，在掌上电脑的三维地图上标注共生体的所在区域。

　　就像康纳斯博士领导的跨物种部门一样，第七十层也有一个专属的命名，“新物种部门”，这一层的科研人员主要研究的便是各类外星物种，而存放着共生体的实验室，叫做“未来生命研究所”。

　　卡伦在小屏上将各类绝密视频飞快地播放给她看。

　　犀牛人、电光人、沙人、水人、熔融人，甚至底片先生，都是从奥氏集团的实验室里诞生的，秃鹫的飞行服和毒蝎的战斗服也是这里制造的，再加上蜥蜴人与章鱼博士这两位曾在这里工作的科学家，纽约市内几乎所有能叫得上名字的超级反派，都与奥斯本有关。

　　这比她所知道的还要夸张。爱丽丝咬了咬唇：“卡伦，你能将这些视频拷贝出来吗？”

　　“不行，”卡伦遗憾地说，“这里的信息网络是封闭的，我需要储存的工具。”

　　爱丽丝啧了一声：“算了，下次还有机会……”她还没说完，卡伦忽然关闭了视频，让电梯小姐微笑的脸重新出现了小屏幕上。

　　“有人在五十一层按下了电梯，”卡伦的声音有些急促，“你还有四十秒准备。”

　　爱丽丝愣了一秒，反应极快地将脸上夸张的军用护脸面罩摘下来，又从腰包中掏出一个普通医用口罩戴上，这样至少看起来不那么像个潜入者了。

　　在电梯门打开之前，爱丽丝奋力将面罩塞进包里，单手扶着栏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一个年轻的黑发女性等在电梯口，她穿着全套的黑色职业西服，脚踩的高跟鞋也是黑色的，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并且性感。她似乎也对这么晚了还会遇到其他人而感到惊讶，但只顿了一瞬，便朝爱丽丝露出一个微笑，点头示意后，走进电梯。

　　看清来人的脸后，爱丽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很快她控制住眼神，也对她回以一个点头：“嗨，菲丽西亚，这么晚你还在加班啊？”

　　菲丽西亚·哈代，在爱丽丝的认知里，她是大盗“灵猫”的女儿，父亲在监狱中离世后，她追随父亲的步伐，自称“黑猫”，成为一名盗贼。

　　但在这里，她只是诺曼·奥斯本的一名执行助理。

　　没想到对方会准确无误地叫出自己的名字，菲丽西亚的目光犹疑地落在爱丽丝被口罩挡住了大半的脸上：“晚上好，你怎么也还没回家？”

　　菲丽西亚显然是不记得面前的人是谁，但爱丽丝将她的名字脱口而出，让她下意识把这个人划分为有过交集的同事里了。

　　爱丽丝掩在口罩下的嘴角翘了翘，继续用熟络的语气与她交谈：“走之前突然想起实验报告的一个数据填错了，趁着还没忘记，赶紧跑回来改。”

　　菲丽西亚对电梯小姐报了自己要去的楼层，回头冲她笑了笑：“我也是差点把明天的会议忘记了，”她靠到爱丽丝身边来，隔了一段不算近，但也说不上远的距离，“如果让哈里少爷的第一次亮相出了问题，我这个月就算白忙活了。”
　　她的个子本来就很高，又踩了一双五公分的高跟鞋，看着爱丽丝的时候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俯视，“博士们应该很严苛吧？”她垂下的目光中带着隐隐的探究。

　　果然还是怀疑了。爱丽丝在心底叹了口气，黑猫精通杂技与体操，也拥有丰富的徒手格斗经验，目前看来这个世界的黑猫还没有出现，她不知道面前的菲丽西亚是不是也掌握这些技能。

　　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爱丽丝也不想冒险与她搏斗，更不想被她发现端倪，报警或者报告给奥斯本。

　　“康纳斯博士非常友善，”爱丽丝假装忍不住地咳嗽了两声，“……抱歉，我感冒好几天了，博士一开始坚持让我回家休息，但我实在不好意思把所有任务都推给格温。”她望向菲丽西亚的眼睛，无奈地耸了下肩膀，“结果回来第一天就忘东忘西的，差点给格温添了大|麻烦。”

　　能将细节和人名说得如此具体，菲丽西亚眼中的戒备基本消失干净了：“能在康纳斯博士手下实习确实挺幸运的，”她略垂下头，凑到爱丽丝耳边，就像所有分享八卦的同事一样，压低了声音，“像斯迈思博士……他和他儿子不知道逼走多少实习生了。”

　　爱丽丝配合地吃惊了一下。斯迈思……这个名字倒是有点耳熟。

　　菲丽西亚还想继续聊下去，电梯却再次停了下来。

　　不是吧……爱丽丝心里很绝望。你们奥斯本的员工都这么敬业的吗？凌晨两三点还坚守工作岗位？？

　　这次进来的竟然又是个熟面孔——爱丽丝上回开放日进来侦查的时候，推着一车实验器材撞上了她，还对全体参观人员开了个嘲讽的那个男的，她还记得他的名字，“阿里斯特”，当时格温也不是很待见他。

　　菲丽西亚的笑容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耷拉了下来，她勉强维持住了礼貌：“斯迈思先生，实习生的小实验室夜间禁止使用。”

　　阿里斯特·斯迈思。
　　草，她想起来了，他的父亲斯宾塞·斯迈思，那个制作了一系列蜘蛛杀手机器人的疯狂科学家，父子俩都对杀死蜘蛛侠有着莫名的执念，斯宾塞因长时间暴露在放射性化学物质中去世后，阿里斯特甚至还改造了自己的身体，成为人形兵器终极蜘蛛杀手。

　　在爱丽丝的记忆里，阿里斯特很久之前就被蜘蛛侠击败，关进了监狱，她都要忘记这张讨人厌的脸了。

　　听见菲丽西亚毫不客气的质问，阿里斯特黑着脸走进来，对电梯小姐粗暴地吐出一个数字，转过身来，戏谑地打量着菲丽西亚的脸：“噢，菲丽西亚，”他不怀好意地笑着，舔了舔唇，“你要向你的哈里小少爷告我吗？”
　　面对她眼中仿佛实质化的怒火，他笑得更加放肆了：“别以为自己在哈里身边工作，就能对我指手画脚的，你不过就是个小助理，我父亲的发明为奥斯本赚了多少钱？他才不会在意这点电费。”他露骨的视线在菲丽西亚胸前流连，说出的话愈发不堪入耳，“如果你再努力一点，爬上那位奥斯本先生的床，或许还能在这个公司里说上几句话——”

　　突如其来的猛击迫使他剩下的话戛然而止，他差点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言语无法形容的剧痛从胯|下传来，阿里斯特立刻将身子蜷缩起来，站立不住地靠着电梯门滑倒下去，痛得差点当场晕厥。

　　“你……你……”他痛到说不出话来，震怒地望着那个始终沉默地待在电梯一角，完全被他忽视了的娇小身影。

　　菲丽西亚愣愣地目睹了安静站在自己身边、比她矮一大截的女孩突然发难，奋起一脚精准地踹在阿里斯特裆部的全过程，被这意想不到的突发情况惊呆了。

　　阿里斯特半天没法爬起来，这个不起眼的小个子女孩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力气比牛还大，这一脚踹上来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辆摩托车迎面撞上了。

　　“我真为你母亲感到惋惜，”女孩的半张脸还被医用口罩遮着，仅露在外面的一双大眼睛亮着慑人的光，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遇人不淑碰上了你父亲，才生出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她往前踏了一步，阿里斯特感觉她好像还想往他身上再踩一脚，挣扎地往后退了退。

　　电梯门在此时恰到好处地打开，阿里斯特一个不稳躺倒在地上，手脚并用地退出电梯。他甚至怀疑她随时都可能掏出一把刀来，冲上来就地抹了他脖子，但她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停在原地，冷冷地望着电梯门缓慢关闭。

　　电梯重新上升。

　　爱丽丝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身后菲丽西亚注视着自己的复杂目光，内心的小人已经在崩溃地抱头翻滚尖叫了，现在就很想把自己锤一顿。

　　——说好的偷偷潜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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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2020.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