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匪》引引

19、爱将于事无补2

　　凑热闹的人都散了，留下付稳一个人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渐渐模糊的一行人，离得太远了，也或许是被泪水掩住了。
　　司令府的守卫估摸着付稳出去的时间，又过了好一阵儿，看热闹的人都一个个的回来了，也不见付稳的踪影。正赶上李一鸣出来问，几个守卫悬着的心才放下，
　　“李长官，少爷清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您去看看吧！“
　　“你们知道少爷去做什么吗？“
　　“不知道，但少爷出来听说城外死人了，连枪也没带就跑出去了“
　　“死人!“几乎和付稳一摸一样的反应，让门口的守卫摸不着头脑。
　　李一命往城外跑着，发生什么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能让付稳这么急切的只会和霍阁有关。
　　出了城，远远的就看见坐在路边的付稳，李一鸣走过去蹲在付稳身边，顺着付稳的目光看过去，是霍阁的方向，李一鸣瞧着身边的人，满身的骄傲全都变成了落寞，骨子里的倔强也像这些血一样淹没进了土地，李一鸣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鸣，我为什么不派人送他呢？我明知道天这么黑，“
　　“哥，这种事情谁也想不到，江湖恩怨我们插不了手的。“
　　“十几刀，十几刀啊，你没看见，那么好的一个人，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有多让人心疼。“
　　“哥……”
　　“一鸣，霍野一定恨死我了吧”
　　“不会的，你是你，军队是军队，恩怨是恩怨，与你无关。”
　　“可我偏是司令的儿子，…….”
　　又一阵茫然的沉默，李一鸣瞥见付稳的眼神，无助彷徨，他想不到什么样的痛苦能让付稳如此，不忍看付稳的悲凉，李一鸣开了口，
　　“哥，你觉得是谁干的“
　　“你也说了，江湖恩怨，“
　　“哥，起来走走，他们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留下吧，“
　　付稳低头想了一会儿，“嗯“
　　不出两人的预料，往林子深处去的地上果然有脚印和血迹，付稳看着脚印的方向，打了个寒颤。
　　“这个方向多半是贺家寨了，“
　　“这个方向还有几个寨子啊，“
　　“不会是别人的，在山上的时候，贺家寨去霍阁送供奉品，分量少了，又挟持了霍阁的三把手，我……打了那个人一枪……所以一鸣，还是怪我。“
　　“哥！单单那一枪，不会引起这么大仇恨的，你别总怪自已了！”
　　李一鸣在身边，付稳的情绪好转了一些，出来的时间长了，两个人回了司令府。
　　霍野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到霍阁的，一路上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惨白的光照透发灰的天，晃着霍野的眼睛，霍野直视着光，却觉得一抹光带着刺一样扎穿胸膛，落在心最脆弱的地方，疼的过分了，唤起霍野残存的一丝理智，不停地盘问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孽，一刀一刀的要还在李鲁身上，”
　　山寨门口，霍野翻身下马，每一步都走的踉踉跄跄，周围的人看着却都不敢上前，这一刻霍野的狼狈在众人面前展现的淋漓尽致，连跌带撞几乎爬着到了议事堂坐下，手抖的怎么都碰不上嘴里叼着的烟，霍野低着头，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鼻涕滴落在地上，烟一根接着一根，还没抽完就被扔在了一边，换下一根，兜里的烟抽没了，霍野微微抬头，看着躺在架子上的李鲁，结结实实的感受到了心如刀绞，霍野侧过头，对着围住议事堂的人，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去给二当家好好洗洗”
　　发着抖的一句话，让整个霍阁陷入了更深的凄凉，此时此刻，任何的喧嚣与明亮都与霍阁无关，霍野下的命令，第一次没有人动，“去吧，让二当家走的体面点儿”
　　一片静默，良久，张成带着人抬走了李鲁。
　　霍野坐在议事堂，盯着越来越暗的天，听着自己心里的声音，“还没罪孽深重就夺我至亲，也该丧尽天良了”
　　“大哥！大哥！”
　　张成身后跟着几个人朝着议事堂跑过来，语气急切，
　　“什么事？”
　　“大哥，从二哥手里找到了这个”
　　张成把手里的红布条递过去，霍野看着，低头想了一会儿，“这个…眼熟啊”
　　“大哥明鉴，贺家寨人人身上都会挂这么个布条”
　　“好，很好，该是陪葬品的一个都逃不掉”
　　“大哥，给二哥换好衣服了，您…去看看吗”
　　“嗯”
　　霍野起身走到停放李鲁尸体的偏堂，拽了把椅子坐在李鲁身边，明明英俊的一张脸上，现在却多了刀口，霍野看着看着，低头笑了，
　　“弟…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挂在树上下不来，我那会儿也不高，也不知道找人帮忙，我就在树下看着你哭……”
　　“咱俩养的那只猫，你说到底跑哪去了呢，应该不能活着了吧…”
　　“你小的时候可胖了，爹还说，配得上你的名…”
　　“……”
　　“弟…疼么，你这刀刀都是为了哥挨的啊…”
　　“躺在这儿的怎么就不是我呢…”
　　“弟…你怎么…弟…你走了哥就什么都没了”
　　霍野的声音越来越颤抖，越来越低沉，一连三天，霍野就坐在李鲁身边，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不停地重复着这些话，直到李鲁出殡…
　　李鲁的葬礼办的风光，按照老当家的丧葬规格下了葬，轰动了整个项城。
　　葬礼过后，霍野病了，大病。
　　吃了近十天的药，这十天里，无论多难受，霍野都亲自下床去打扫李鲁的房间，按照他的话，人不在了，总得留点念想……
　　霍野彻底好起来已经离李鲁去世过了半个月，刮了胡子，拾掇拾掇自己，霍野的心结打开了一些……
　　议事堂里，霍野召集了所有的人，“我听说今天贺家寨的二当家娶妻，咱们也去凑凑热闹，霍阁和贺家寨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了结了就没后顾之忧了”
　　“大哥，我们用枪吗”张成问道，
　　“带着总有用”
　　“成儿，贺家寨的后山你知道吧”
　　“知道，大哥”
　　“多带几个身手好的从后山上去，解决了后山的守卫，再埋伏到大堂附近…”
　　“明白，大哥”
　　“其他人，跟着我”
　　“是！大哥！”
　　霍野交代完，亲自检查了每一个人的装备，带人去了贺家寨，如霍野想的，贺家寨大喜的日子，连进寨口的守卫都松懈了，几个人坐在山口，中间摆着酒和几个小菜，划着拳玩的不亦乐乎，霍野带着人都走近了，这几个人才察觉，
　　“诶诶诶，这么多人呢”“这不是霍阁的吗！”
　　“快去，快去告诉大当家！”
　　反应过来的几个人往山上跑，霍野看着仓皇逃窜的背影，眼底尽是不屑，手里的砍刀晃了晃，朝着跑在最后的人扔过去，半个人高的砍刀，直愣愣的砍进背里，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刀跟人一起倒下去，又透过人扎进了地里，几乎把人砍成两截，其余的几个人看着同伴倒下的惨状，早就没了逃跑的力气，双腿发软全都跪在了地上，
　　霍野走过去，从尸体上拔下刀，站在几个人面前，
　　“认识我吗”语气强硬，压迫的几个人呼吸困难，
　　“霍…霍…霍爷”
　　霍野举起刀，在几个人面前晃晃，刀上的血汇聚在刀尖，一滴一滴落下来，把刀扔在几个人面前，霍野又发话，“把刀擦干净”
　　几个人颤颤巍巍的接过刀，用衣襟擦着上面的血，一点儿也不敢怠慢，
　　“霍爷…刀…擦干净了”
　　霍野接过刀，冲着手下“这几个人看好了”
　　“是！大哥”
　　贺家寨不只一个岗哨，但看见霍野处理问题的方式没有一个再敢逃，选了几个人，守卫在前面开路，霍野带着人在后面跟着，贺家寨大喜，整个山寨都弥漫着醉醺醺的味道，山寨里面欢呼声，喝彩声此起彼伏，根本没人注意山寨外的动静，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寨门口。
　　胁迫守卫打开了山寨的大门，霍野就靠着一把刀从山下闯了进来。
　　听见大门打开的动静，贺冲才派人出来看，刚看了一眼就吓得往回跑,
　　“大哥！大哥！霍野…来了”
　　“霍野？！！”
　　桌上的醉意瞬间消失殆尽，看着进来的一伙人，全都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二当家的成亲的大日子，我得跟着庆贺啊！”
　　霍野开口打破了死寂的氛围，但语气里听不出一丝高兴的劲儿，沉着脸，眼神阴郁，到像是索命的阎王。
　　“呦，劳烦霍爷跑一趟了，这种小场面哪能请动您啊！再说，您来就来，动了我的人是什么意思啊！”贺冲脸色泛白，被酒染上的那层红，早就吓得褪去了，嘴上应付着霍野，脚下却在一步步的后退，想去按下主椅上的机关。
　　“呦，大当家的去哪啊？”
　　张成带着人从后堂出来，拦住了贺冲的去路.
　　“你……你们“
　　霍野拖着手里的刀，路过餐桌，停在了躲在二当家的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的新娘旁边，“长得不错，二当家的……你想不想在看一次三年前的场面“
　　“霍野！你!”
　　霍野冲着气急败坏的人扯开了嘴角，语气平缓“别动怒，开个玩笑”
　　霍野走到霍家寨的主椅坐下，右手握着刀，左手摩挲着椅子上的龙头，
　　“把人带到堂前来，”
　　贺冲被张成控制着，其他人都不敢乱动，只能听着霍野的差遣。
　　“你们二当家的成婚，霍阁给二当家的发丧，真是十里不同天啊！“
　　“贺冲，我弟弟是怎么死的，你最了解吧！
　　“霍爷，这您可误会了，我们哪敢碰您弟弟啊！”
　　“贺冲，你们身上系得红布条，就没人少一块儿吗？“
　　“况且这周围，能和霍阁相提并论的山寨除了这儿还有哪？我和你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你告诉我还能有谁！“
　　“你弟弟不是被司令府抓去了吗？说不定是军队的人杀了扔到城外的呢！”
　　“你无心杀他，又何必打听他去哪，被谁抓了呢！”
　　贺冲一时语塞，不能开口，空耗着霍野的耐心，
　　“带几个人过来，”霍野命令道，
　　霍野用刀架在被带过来的人的肩膀上，逼视着贺冲，
　　“我问你一遍，你若不承认，我就杀一个，”
　　贺冲不语，霍野冷笑一声，不带一丝犹豫，一到直直的劈了下去，血溅了半墙，二当家的新娘被吓的跪坐在地上，眼神涣散……
　　“是不是你”霍野阴彻彻的声音又在堂内响起，听得人毛骨悚然，
　　提起带血的刀，旁边的人当即身首异处，头滚的老远，霍野一脸的云淡风轻，动作行云流水，握着刀的人仿佛不是他，看着这个场面，贺家寨的人全都傻了眼，江湖上的人都传闻霍野有多狠，时至今日总算见到了，在他眼里杀人如割草，甚至还能从他神情里看到满足，
　　“是我……是我带人………杀的”
　　“这才对嘛，承认了就好”
　　“带着你的人跪到我面前，磕头！”
　　“磕头”两个字，霍野咬的很重，对于贺冲的地位，给人低头是再难堪不过的事，贺冲又怎么会轻易就范，
　　“你看你，总逼我，做事儿一点儿都不痛快，你不跪，没事儿~ 总会有办法的，来，把二当家的带过来“
　　霍野手下一百多人，贺家寨只有几十个，控制起来游刃有余，几个人把贺二当家带到了霍野面前，
　　“这是你弟吧，你怎么砍的我弟，我当着你的面砍回去，嗯？“
　　“哥，救我，哥!!!”没命的喊声充斥的贺冲的耳朵，心立刻软了下来，
　　“我跪，我跪，你放过他”
　　“兄弟情深，真好”阴冷的声音，依旧骇人，
　　贺家寨的人齐齐跪下，朝霍野磕着头，
　　“这第一拜，拜的是霍阁二当家，拜他在天之灵，送他走好；第二拜，拜的是我，我得让你们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是什么下场；第三拜，拜的是霍阁，我今天用霍阁的规矩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磕完头了，你们还有什么用呢，啊~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打算用整个贺家寨做我弟的陪葬品”
　　话落，整个山寨一片哀嚎，求饶声，哭喊声听的霍野心烦，
　　霍野起身，身旁依然是那把沾满血的刀，走到人堆里，看着一张张惊恐错愕，痛苦不堪的脸，没有一丝感情，眼神是让人彻骨的冷漠，“你们太吵了“
　　抬起刀，只走了几趟，几十条人命全都被了结，连刚过门的新娘也躺在了刀下，霍野对这些人，皆一视同仁，一刀封喉，
　　几分钟，山寨安静了，弥漫着血腥的死寂……
　　贺冲亲眼看着自已的手下倒在身后，顷刻遍地尸首，刚刚还热闹的家毁于一旦，鲜血躺满了山寨的土地。
　　“嗯……安静”
　　不用说贺家寨，连霍阁的人都看得心悸，眼前的霍野和死神没有区别……
　　“就剩你俩了，我得让你看着你弟是怎么死的”，
　　霍野心里的恨和对李鲁的愧疚全都发泄了出来，一刀一刀，血喷透了上衣，溅在脸上，霍野全然不顾，直到把人要剁碎了，才放下刀，
　　贺冲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的后悔，恐惧全都变成了泪，夺眶而出，
　　霍野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转头冲着贺冲，“你放心，你会死的体面，“
　　手起刀落，依旧是一刀封喉，再无贺家寨……
　　“回家！“
　　霍野在山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血腥气，纸钱味……
　　“弟，……哥给你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