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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闫都这才发现小婴儿的异样,但一切都晚了。

      他心里刀绞一样疼,闫都轻轻的把两个孩子抱起来,仅仅四天的功夫,两个孩子已经轻的几乎感受不到了。

      一滴泪落在大孩子脸上。

      闫都把他们抱到院子里,然后把两个孩子下葬了,其他的尸体也都拖过来,能下葬的下葬,不能下葬的焚烧,他试过了,还是没办法出城。

      城里的土地也不是很宽裕,所以有一些人在下葬以后,其他的人只能焚烧,将骨灰掩埋。

      闫都心里其实很是迷茫,他到了这处这许久,还是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和自己的宿命。

      人生而为什么?他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中望着辽远的天际,在最后一缕青烟魂归天际时感受到了再一次的地崩山摧。

      闫都向城门看去,银城的门开了,援兵到了,但城内——

      无一活口。

      为首的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忙脚乱的指挥着身边的亲信把闫都抓起来,他们的眼中所见的不是满城疮痍,而是他这个背黑锅的“罪魁祸首。”

      他亮出随身佩戴的玉佩,为首的那人连屁滚尿流的翻身下马,跪在地上,“闫将军!!!”

      周围的左右侍从开始时还一脸茫然,看着自己的长官变脸而不知所措,当那声划破天际的闫将军喊出来的时候,周围的人已经跪下来了。

      是闫都,是大邺杀神。

      闫都抓着为首跪倒的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在他的手里发着抖,“闫将军,下官奉旨赈灾,奈何这一路上——”

      他的声音像是在水中拎出来似的,闫都仿佛都感觉到了里面掺杂的水汽,但是其后此人说的话更是让他心惊胆战,“十成九空——”

      “那京畿呢?”闫都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京畿怎么样?”

      “京畿也被牵连——陛下也是感染瘟疫——薨了——”

      闫都退后几步,险些站不稳。

      “陛下薨了?那你奉命而来?奉谁的命?”

      那个人的声音仿佛穿过天际,又像近在咫尺,闫都看着对方的嘴唇蠕动着,发出十分陌生的声音:

      “陛下膝下无子,林丞相过继镇南王世子即位——三日后——新帝登基——”

      闫都未等对方说完,便抢过对方的马翻身而上,向城外奔去,倘若如此,大邺——

      要亡了——

      一路上闫都也是见过了不少景象,都与那日银城官员所述一般无二,十室九空,哀鸿遍野,尸横遍野。

      到处都是惨状,到处都是病患,闫都看的心惊,一路上抓到个人问了日子,却得知是萧和登基三年后。

      他到大荒那日,到现在,不过三月,为何会突然到了三年后?

      这三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瘟疫自古以来都并非新鲜事,为何这次尤其惨烈?

      萧和呢?林嘉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银城离京畿甚远,闫都这一路上快马加鞭,没日没夜的赶路,跑死了三匹马,终于在七天后到了京畿。

      他过了城门,进了城,京畿倒没有想象中的破败,但也甚是萧索,和他记忆里的相差甚远。

      他直奔林府,却被告知林相此时正在御书房处理政事,他又进宫,一路畅通无阻,却也心惊胆战。

      因为,京城里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景象,就算是记忆里家家闭户的日子,也从未如此寥寥。

      到了御书房,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京畿的人几乎都死了个干净。

      闫都进去的时候,林嘉坐在桌案旁,正看着一摞子奏折发呆。

      那些奏折是三天前呈上来的,当时那批臣子一个个还都活蹦乱跳,有指责萧和的,有感叹老天不公的,还有请求祈福的,如今短短三天,奏折都呈上来了,呈奏折的人却都死了个干净。

      林嘉的眼睛里空空的,他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闫都站在大殿的门口,却感觉自己的脚上此时有千钧重。

      “言彰——”闫都还是先出声打破了这寂静,林嘉扭头看他,脸上先是一片茫然,然后他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伤心、还有震惊,他喃喃:

      “瞧我,竟出现了幻觉。”

      闫都再也绷不住心中的情绪,大步走到林嘉面前,伸出手握住他的双肩:“言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嘉仿佛如梦初醒,很久以后突然回神,“你回来了。”是陈述的语气,他看着闫都,突然笑了,笑的嘴角流出血来,“三年了,我们···我都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兀的,林嘉才从自己不自觉的从“我们”到“我”的转换中意识到,原来这三年的时间是如此漫长,又是如此短暂。

      瞬息之间,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

      萧和不在了。

      这个消息再一次的戳着他脆弱的神经,他眼睛里泛着泪,似乎是对着闫都,又似乎是对着空气,疯疯癫癫的样子让闫都心里很难受。

      “瑁珩啊······肃之回来了······”

      林嘉的声音很轻,又很重,轻的是语气极其温柔,重的是感情又极其浓厚。

      林嘉低低的笑了,闫都被他笑的有些毛骨悚然,“言彰,你清醒些!”

      “清醒?”林嘉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我清醒了一辈子!现在他死了,我却还要清醒。”

      林嘉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他死了?他那么好,为什么死的是他?”

      林嘉的声音像是锤子一样重重的锤在闫都心上,他看着对方又哭又笑的模样,心里难受极了,林嘉发泄完了以后把头埋在手中,呜呜的哭了起来。

      “阿珩啊,我的阿珩啊······”

      闫都看着林嘉疯了。

      是真的疯了,当他看着林嘉当着他的面,从御书房的密道里下去,然后进入皇陵把死去了的萧和死死的抱在怀里,吻他那死相发黑,十分狰狞恐怖的尸身的时候,闫都就知道了。

      此前他并不十分确定,如今看着林嘉温柔的表情,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闫都心里难受的发紧,他远远的站在皇陵的入口,却什么都能看见,他看着林嘉疯狂的哭,然后又疯狂的笑,一遍一遍的念着萧和的名字,一声一声的喊着“瑁珩啊,瑁珩啊······”

      他感觉自己也要疯了,他们三个的情谊太深也太重,尤其是林嘉对萧和,更是······

      他有时候也不禁想问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爱,才能让你为另一个人一无所有,然后还心甘情愿的为他谋划···

      怕是难以有答案,但林嘉确实是用行动做了回答。

      说他冷血也好,说他肮脏也好,但他只是爱萧和。

      仅仅是萧和而已。

      闫都看着林嘉把萧和抱在怀里,轻轻的靠着萧和说话,在这好不容易聚集的寂静里,闫都忍不住的开口:

      “瑁珩曾经烧过一幅画——”

      林嘉猛地抬头看他,闫都看着对方重新聚焦的眼睛,慢慢的说道:
      “是一幅画坏了的画,是一个少年身着红衣的背影,”

      “我不仅一次见过他独自一人在夜里对着那幅画吹箫——”

      林嘉接下来他未说的话:“似此清晨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那人的声音仿佛又在他耳边响起,林嘉仿佛听见他又在唤他:“阿璋,阿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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