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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7 ...

  •   室内温度骤升,巨大的探照灯照在人的身上带着滚烫的温度,如死潭的空气没有一丝流动,观众席爆发出来的声音,挤压在这凝滞的空气中。狂呼的人群,肾上腺素涌入空气,能把这个逼仄的空间点燃。

      不远处的铁闸门慢慢地向上拉开,圆弧状的洞口就像是野兽漆黑的瞳孔,铁索在地面摩擦拖动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一瞬间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那是死亡的味道,就像是尸山被拖曳而出。

      地面也跟着随之晃动,一步步脚步踏下,震动得如有山石坠地。

      在这剧烈的晃动中,环绕着擂台的人群不仅没有惊慌的神色,观众席爆发出更加猛烈的欢呼。呐喊声的分贝要盖过地面的晃动声,逐渐地,不知道从哪一边开始,有人呼喊着某个名字,很快越来越多人挥舞着拳头开始附和,最后全场观众整齐划一地高喊着,擂台炸响了雷霆,欢呼着狩猎者的登场。这是一场盛宴。

      “CHOPPER!CHOPPER!CHOPPER!”

      当布满尘埃的爪牙从黑暗中露出,当那个肌肉虬结如山岭的身躯显露出来时,很难把这个东西归类于人类还是喰种。

      他的赤足带着狮子一样的利爪,他的肉/体已经超越了人类的强度,后背被铁索勒出两条皮肉缺失的轨道,但依旧信步前行。他暴/露的皮肤上可以清晰地看见流动的暗色血管,同时身上有无数条如细蛇攀爬的伤口。他一半的身身躯包裹着白色的纱布,猩红的眼里赤/裸/裸的只有杀欲,坦率和不作遮掩。

      CHOPPER是一个战争机器,但也是一个病重的病人,至少他自己深知这一点。只有靠掠夺别人的生命,只有凝视着猎物在他手中挣扎的姿态,才能够让他已经腐烂的灵魂苟且延续。

      他笑着,享受着擂台上直照而下的灯光,人在他耳边的狂呼,他使劲地闻着,这没有血味的空气足以让他窒息,他从内而起的躁动感加剧,从心脏迸发的血液涌上了他的大脑。

      被血雾包裹的双眼只剩下癫狂,或许有一天他会死于这种战前的战栗感,这也是他唯一的死亡方式。

      现在只有一颗浸着新鲜的血液的心脏才能让他得到平静,只有一颗脱离人体依旧能继续跳动的心脏才是他的臣民,只有亲自听见一下一下心脏肌肉鼓动的声音他才能得到救赎。

      当把那新鲜的东西握在手里时,他才感受到彻底的征服的意义……□□?不,他要的是灵魂意义上的胜利,当结束的钟声敲响,猎物向他臣服,所有的人向他欢呼,他才是坐在尸体上的胜者。

      CHOPPPER在充血的眩晕感中被拉长的瞳光,扫视着被光照的白茫茫的台面,只有一个人站立在擂台中央,那人纤细的身材,比火柴还容易掰断。

      一股炽热的怨毒从CHOPPER野兽的心脏流出,他胸腔间燃起的怒火让全身的血管都膨胀,暗色的血管变得鲜红,看上去的纹路就像是流动的岩浆。

      当他见到擂台上那人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暴怒降临在他身上,他是这里的主宰,但此刻他受到了蔑视。为什么要拿这么一个不堪一击的废物带上来!他要的是更加强大的对手,他要挖出的是更加强健的心脏!内心的愤怒在体内横冲直撞,碰撞出铿锵的撞击声。他四周腐烂的味道更加浓郁。

      与愤怒一同升起的还有喰种基因里与生俱来的食欲,食欲让他想要进食,想要把牙齿没入那人的脆弱的脖颈。

      但是这样还不足够,他会把那人的肉从他瘦弱的瘦弱的骨架上一片片撕扯下来,让他的骨架完整地伫立在这里,他的内脏会被碾成碎泥,让他不见天日的心脏彻底暴露在灯光之下,他会保留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会注视着狩猎他的人,会留下最后注视他的恐惧,他的哀求,他的挣扎,他强烈的求生的希望,全都会保留在这双眼睛里。

      只有这样,只有做完这些这些才能使他升腾至沸点的怒火平息。

      CHOPPER跑动起来,整个地面都颤栗,灯光把他陡峭的影子拉长,就像是盘旋在猎物头顶的鹰投来死亡的阴影。

      他的目标依旧一动不动。

      CHOPPER抡起的拳头顺着一声破空的尖啸,打在那个瘦弱的身躯上,拳落下的时候,他想这人的胸骨应该全碎了吧。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力度更大的拳头打下,随着拳头四面八方打击的方向,少年的身体也偏向不同的方向。

      你是哑巴吗?

      CHOPPER的眼里闪烁一条红光,宛如蛇吐出的蛇信子,闪烁着暴力与肉/体冲撞在一起的兴奋。“快发出哀鸣,因为疼痛的尖叫,因为痛苦的求饶,快喊出来!”

      钢铁般的拳击顺带着拳风把金木的脸打偏。

      挥舞的手掌从金木头顶上合二为一,像是抡起巨锤把从空中垂下,对着金木的脑袋。

      这一击并没有打中,直接落在地上,被坚硬的岩石铺成的地面碎成石花。

      CHOPPER眼中带着玩味地看着躲开这一击的人,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只有拳击留下的清淤,还有数不清的伤痕遍布他的身体上。尽管那人倔强地站立着,但在猎人的眼中,是已经被解剖的羔羊。

      他本应该下一刻就会倒地,就像一种揉碎的废纸,或者因为内脏大出血而死亡,但是CHOPPER不会让游戏轻易的结束,他造成的伤口都离致命处还有一点点的距离,会让猎物感到疼痛,痛感会腐蚀着他的身体,但依旧会让他长时间地苟延残喘,这时属于CHOPPER狩猎的艺术。

      游戏过早地结束就不好玩了。

      金木麻木的表情让CHOPPER感觉不到快意,那张脸上应该更加扭曲,更加无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并不是由他造成的绝望,他的痛苦,一定是应该他这个猎人造成,而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忽然从心底传来的颤栗让CHOPPER微微一顿,就在这一刻,他有种不受控制的冲动,他的牙齿迫不及待地想要没入眼前这人的皮肤,把他的肉撕扯下来。

      进食!进食!进食!扩展的食欲差点连同他的战意也吞噬。

      CHOPPER眼中的猩红鲜艳得像是要滴下血珠。

      很多时候他无法压抑这种欲望,喰种的基因已经刻入了他的灵魂。酣畅淋漓的胜利也无法阻挡这种源自灵魂的进食的渴望。他握着猎物的心脏,就像战神一样睥睨着败者的尸体,他沐浴着一场无法言说的快/感,但是满地的鲜肉飘来的味道会让他忘记自己狩猎的姿态,甚至卑微地像个野兽一样撕咬着肉块。

      不,他是hunter,不管是人类还是喰种,他都是猎人,人类也好,喰种也好,他是猎人,他用欲望狩猎,而不是被欲望控制!

      长长的尾巴从CHOPPER的脊椎骨伸出来,粗糙的鳞片带着粘液滴落地面,腐蚀出坑坑洼洼。

      笨重的尾赫拖曳在地面,他的红光如阴鸷下盘旋的狼烟,他仿佛已经看到他的赫子贯穿那个纤细的躯体的一刻,然后他会按照计划,把那人的肉一片片划下来,他想要的恐惧,会在这个即将破败的躯体中尖叫而出,那将是多么令人愉悦的声音。

      剥落他的皮肉,擂台之上投落的灯光,都能把他没有任何遮挡的骨头灼伤,他赫子穿过的轨道离猎物的心脏每次都精确地保持着与圆周率媲美的数值。

      CHOPPER认为这是一种杰作。

      展览厅里,佐藤点燃了第二根雪茄,悠悠地朝坐在身旁的涧源亮说:“又得弄坏你的玩具了,对涧源家主多有得罪,要不这样,这场过后,你可以随便从我的藏品里挑一两个,就当是补偿了。”雪茄在隐现的火花中燃至末端,灰烬从空中落下来。

      涧源亮沉默不语。

      尾赫尖蜿蜒而上,CHOOPERD的脊背,上身,仿佛是一片横据的山岭。没有任何声音,尾赫无声地滑过空气,就像气/枪射/出的子弹,快而无影地朝金木的胸口刺去。

      那尖端离胸口还有1厘米之距时像是被钉子钉在空气中,静止住。

      忽然出现的鳞赫穿过了尾赫肥厚的部位,就像是从中间插入的利刃,整根尾赫一半停在空中,一半跌落地面。

      白发的人抬头,CHOPPER只看到唯一一只赫眼。

      擂台周围忽然安静了一秒钟,随之爆发出比之前更嘹亮的吼叫。

      “CHOPPER!杀了他!”

      CHOPPER由心底升腾起颤栗,他腐朽的皮肉在兴奋的刺激下止不住抽搐。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想要把面前的人碾碎,狩猎的欲望在这一刻,短暂的一刻,压住了食欲,长久的胜利让他食之无味,这一刻唤醒了他许久未有过的征服欲。

      他要把眼前这个高傲的人碾压如尘埃。这种自以为是的人的败北会让他更加满足。

      静止的尾赫猛地继续向前突刺,中间插着的鳞赫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向前运动而继续保持着把它谷底,尾部的肌肉组织因此从中间被割除一大截,血液横流,但被操控的尾赫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停止。

      CHOPPER仿佛没有痛感地继续朝金木突刺,在即将刺穿金木胸口的时候被他从后背伸展过来鳞赫快速弹开,虽然偏离了胸口的轨道,但尾赫的尖端刺贯穿了金木的左肩。

      刺伤和毒液的腐蚀一同钻入金木的肩膀。但金木麻木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尾赫刺穿后又带着血肉拔出,血肉被尖端的毒液腐蚀得变成黑色的一团,血肉像是掉漆的墙壁一层层脱落在地面上。

      CHOPPER嗅了嗅空气中腐肉的味道,一脸陶醉,他庞大的身躯轻盈地跃起,甩出的尾赫这次刺向的是金木的腹部。

      一根根鳞赫随之而上,双方的赫子在空气中闪烁着冷光和火花。

      “哀嚎吧!小鬼!让我更加享受这一刻。”在如蛇影闪烁的赫子下,CHOPPER满眼疯狂地怒吼着。

      金木机械地用赫子回应对方的攻击着,一切的是肌肉的条件反应,挥舞的赫子仿佛在由一台极其操控。

      自从成为喰种以来,无数次的战斗像是刺青,刻入了他肌肉记忆中,如何使用鳞赫突击,如何保护致命的部位,身体条件性就能做出回应,疼痛早已习以为常,此刻他竟然没有任何感觉,或许是因为感官承受的东西太多,就像是失灵的开关一样,疼痛的信号传递中断了。或许是被身体的保护机制暂时屏蔽了。

      金木他知道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做,他还可以继续战斗,只是现在他有点累了。想短暂地休息一下。只是片刻……金木想,如果他死了,刺钻着他神经的声音,就能停止。

      “金木。”

      “金木啊。”

      “我的孩子。”

      柔软的手抚摸住他的脸庞,和记忆中一样冰冷。

      金木颓然地看着眼前面容被泪水弄得支离破碎的女人。

      “妈妈。”

      女人没有神采的眼睛注视着他,瘦弱如骨肉的双手搂住他的身体。

      耳边滑过一声脆弱的叹息:“谁能拯救我们?”

      “快倒下!快倒下!快倒下!”CHOPPER兴奋地摇晃着尾赫。

      快要完成了!他的杰作!他的艺术品!

      CHOPPER神情癫狂地看着眼前被他的赫子割得全身是伤,以及手臂已经被毒液腐蚀出几个洞的人,还差最后一步!还差最后一步!最后一步!把那人站立的信念彻底摧毁。

      CHOPPER张开双臂,最开始的暴怒已经变成他心脏处澎湃的暗涌,这个人出乎意料地能够成为他合格的猎物。战意从他的每一个细胞涌现出来。

      然而到此为止,他的狩猎将会伴随着一方的悲鸣落下帷幕。

      高悬于颅顶的尾赫像是一只肥大的虫蛹,从赫包里分泌出腐朽的液体,刹那间黑色的毛毛细雨从天滑落,那些是高浓度的毒液,像是黑夜坍缩的一角向金木笼罩下来。

      毛毛下雨落下之际,毒液触碰到金木的身躯,□□立刻也随化成一滩毒水,伤口处升腾起白色的烟雾,在烟雾缭绕中,他的血肉会被这场毒雨腐蚀,他的白骨会在皮肉消失后显露,等白骨也被腐蚀掉,他的心脏会暴露灯光之下。

      要不——现在就把它挖出来,万一心脏也被毒液腐蚀掉就没有意义。

      CHOPPER的利爪径直挖向金木的胸口,也不管这场毒雨会不会把自己波及,就算波及到也没关系,他也只是一具腐朽的皮肉而已,他真正强大的是他作为猎人的灵魂,让他能碾压所有的弱者。

      狂色如同漫天的黑雨在CHOPPER的眼中凝成了旋涡。

      空气中出现了一闪而逝的停滞。

      CHOPPER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眼中的血色还没散去,他的胳膊同时喷洒出血色的水泽。

      一个黑影从他的身上飞出落在不远处的地上,是他的一只手臂。

      一条长长的蜈蚣缠绕在CHOPPER的身躯上。

      面前腐蚀的白雾渐渐消散,被鸟喙般的面罩遮住脸的人顶着破碎的身体慢慢走出来,猩红的幽光从他黑洞般的眼眶里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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