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疯了的五伯》土豆皮儿

7、第七章

　　第二天，我起床后，准备出门，发现卧室门被从外面锁上了，我叫了几声没人回应，小床上的弟弟倒是突然探出头来“哥，别吵了，困死了，让不让人睡个好觉”
　　门窗都被反锁上了，我突然感觉父母真的是很幼稚，这种农村的房子那里管得住成年人。
　　我又叫了几声无人应答，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
　　对面的我妈听到巨响跑了出来“你真的不嫌，丢人现眼吗啊？你知不知道村里人都怎么说你。之前你小没人和你说你五伯和二伯那点儿破事儿，现在我就和你讲道讲道。
　　当年，你二奶奶生了六个儿子，第六个出生后没多久你二奶奶就走了，孩子小也没保住。那会儿你五伯才两岁，家里没大人带他，都劝你二爷爷把他过继出去，最起码还能活。没想到你二伯不同意，说他养，那会儿二伯十五岁，已经开始干活了，还天天背一孩子。
　　家里没吃的，谁家有奶你二伯就去求人家喂口孩子，他喝过人奶、羊奶、牛奶听说还喝过猪奶、狗奶。二伯为了喂他还去偷，一把米，一勺糖，不多，大家知道也可怜他，不和他较真儿。但也有缺德的人打孩子，因为这个你二伯没少挨揍，不管怎样你五伯活下来了。
　　你二爷爷没让你二伯上学，你二伯他啥也没说，不让五伯读书，你二伯却死活不干，自己去各个亲戚家借钱，你爷爷心疼孩子，而且没多少钱，就给交了第一年的学费，后来五伯上学了争气学习好，你二爷爷感觉有面子了，才同意他上学。你二伯对五伯掏心掏肺，但你五伯哎～就看他二哥宠他，得寸进尺，你二伯真是护他一辈子，他倒是毁了你二伯一辈子。” 我妈妈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措辞，也像是在回忆。
　　“你二伯长得精神，还聪明，到了成家的年纪，说媒的人不少。但你二伯给女方先提一个条件，婚后得供养五弟直至上大学为止，同意的女的，他见，不同意的就算了。你二爷爷听了气坏了，狠揍了你二伯一顿，他有主意，谁都知道，打了也不改口。
　　谁家姑娘那么傻，凭什么来了就养你弟弟呀，因为这个条件，你二伯迟迟没有娶妻。不过你二伯运气还不错，五伯上初中时，她们新来了一个实习老师，因你二伯常去接送五伯，一来二去的女方就心动了。当时学校的校长给做媒，你二爷爷高兴坏了，认为自己这个儿子终于有着落了。谁成想你那五伯，受不了他二哥对别人好。他当时也年轻，不懂事儿，他凭借自己的好相貌好，勾引他哥。”
　　我闷哼“不可能。”
　　我妈瞪了我一眼说“怎么不可能，女老师亲眼看见的，本来聘礼都准备好了。她说她看到你五伯挂在二伯身上哭哭啼啼，还亲你二伯。
　　我突然心烦意乱，为了给五伯辩白，生硬的来了一句：“亲一下，也不能代表啥。”
　　“还不能代表啥？他们都脱裤子了，他们是那种关系。算妈求你了，别去找你五伯。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今天都和你说了，成吗？妈不在乎钱，妈在乎你名声。”
　　那天我在床上躺了一天，内心很是煎熬。原来二伯和五伯是爱人的关系，他们是“同性恋”，我理当能想到的，他们彼此的眼神，他们彼此的界限绝对不仅是兄弟。在这之前“同性恋”这个词几乎从没有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即使出现也是在某本名著的某个遥远的国家，几乎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我很难想象二伯和五伯会像夫妻一样睡觉，我不知道我自己在纠结什么也不知道在苦恼什么，只是思绪胡乱的飘忽不定。迷迷糊糊的睡了醒醒了睡。
　　那天我听了妈妈的话，哪也没去。而这次听妈妈的话，却成了我终身憾事。
　　直到次日早上，得到五伯自杀的消息。
　　没有想到五伯就这样去了。我追悔莫及，恨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带他去医院？而当我们在收拾杂物时见五伯在纸上胡乱写的几个秀气的字时，我知道这世上已无人能留住五伯了。纸条上写着：“之前，我说好要给你守孝三年，可我真的等不了了。太想你”。
　　在看到纸条的一瞬间我竟然不在纠结，也没有了心死的悲伤。“爱”本身没有对错，我们芸芸大众有什么资格去质疑或者批判一对用生命去爱着彼此的人呢？或许二伯和五伯才是世上最幸福的吧！他们找到了那个能为你一生不娶的人，也找到了那个甘愿为你殉情的人，这种感情不是每一人都能企及的吧。
　　据说每个村都有一个疯子，而这个疯子便是当地的守护神。别的疯子我不知道是否守护了村子，但我知道我的疯子五伯，一直在守护的是二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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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
预告：
遗物中那本五伯的日记，让我再次认识了两位伯伯。
等有时间了，会编写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