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惊鸿入梦来》南墙上的小金鱼

8、絮飘人疏远

　　“肖瑜啊，以后别躲着为师了”
　　肖瑜抬眸，下意识道“我没有…”
　　他的师尊瘪着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肖瑜，活像只毛茸茸的憨厚大狗。肖瑜这念头一从脑袋里冒出来，脸上忽然就止不住笑意。
　　安泽云见状也笑了，笑得两眼弯弯，像是夜空的盈盈弯月，散发着淡淡的光。
　　他们回到知画阁时，彭帆木苏都围了上来，脸上都是关切之色。细细询问一番后，他们放下心来。而木苏灵光一现：“肖瑜这肩膀受伤了，也不好做事啊，若是又带动了伤口，可会发炎的。”
　　肖瑜忽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我来，”安泽云马上回道，“我搬去肖瑜的洞府，照料他生活起居。”
　　肖瑜要疯。他的心狂跳，反驳道：“不用的，我能够照顾好自己的，这伤也不重。”
　　然而安泽云选择性耳聋，拢过肖瑜就走：“你受伤也有我一份责任，是为师没看好你。不用推辞，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呢，哎呀，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就是因为你来才有事啊啊啊啊…
　　安泽云上前推开肖瑜洞府的木门，白靴踏在脚下门槛上，回过头来。
　　“要是你介意别人的异样眼光，为师可以提早起来回房的”身前安泽云微微低下头，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嘴角带着包容的笑。肖瑜心跳忽然就停了一拍。师尊这样为他着想，而他却还如此扭捏，实在是说不过去。于是他神色一松，眉眼里也带上了温柔。
　　“无妨。”
　　安泽云先行进门，在肖瑜看不见的一瞬，他的师尊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唉，果然还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小狐狸还是太单纯呐。
　　此时洞府里的活水温泉已经蒸腾起一团团的水雾，安泽云若有所思，对肖瑜说：“你先去沐浴，为师先坐着看看书。”
　　肖瑜不疑有他，从箱子里整理出一套月白色宽松长袍，一边走向温泉，一遍取下头上发冠放在一旁的案台上。他拉过屏风，解开衣袍，缓步踏入温泉，尽量不让水沾到伤口。
　　进入水中，被温暖包围。肖瑜全身心都放松了。他微微阖上眼，享受着难得的惬意。但之后他觉得他放松早了，身后的屏风被拖动的声音让肖瑜心里咯噔一下。他僵硬的转身，入眼都是师尊脱去外衣，只着亵裤的画面，耳边还有他的心嘭嘭跳动着的声音。偏偏那安泽云悠闲自得的很，丝毫没有觉得尴尬。
　　肖瑜猛地回过身，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开口嗓音都是喑哑的：“师尊…怎么下来了。”
　　身后那人窸窸窣窣，想来已经把亵裤也一并脱去了。“为师来帮你擦洗。”安泽云入水，手里攥着面巾，一点点小心的擦拭着肖瑜的身体。
　　他的发丝垂下来，粘附在肖瑜手臂，手指无意的碰到肖瑜的皮肉，一下一下，温度化作了电流，沿着肖瑜全身走了一趟。肖瑜屏息，把手搭在台子上，背对着安泽云，他闭上眼睛，脑中却回忆起了那天夜里他与师尊二人的疯狂。师尊的嘴唇很软，却极具侵略性……肖瑜一惊，可是已经晚了，血流源源不断地往下走去，水下光景一览无余。
　　肖瑜咬着下唇，羞耻之感不断撕咬着他的心，呼吸愈加急促，皮肤也开始越来越显得赤红。
　　“怎么了？”身后的安泽云体贴的温声问道。
　　肖瑜身体一颤，“没事，有些热罢了。”
　　“还好吧，没有很热啊。”安泽云有些奇怪的说着，想和肖瑜面对面说话。于是他挪身，想换个位置。可肖瑜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把身子往边上迅速挪去，甚至还带动了伤口，让那绷带又渗出血来。
　　安泽云蹙起眉头，拉过肖瑜完好的左手，着急的询问，“你到底怎……”
　　他看到肖瑜目光闪烁，微张着嘴，脸上流下了一条一又条汗迹。他目力很好，即使那一瞬肖瑜又转过身，他也还是看到了水下炙热的光景。
　　安泽云垂眸，什么也没说，他就那样站在那，肖瑜却觉得身后的人沉默的如此漫长。他的心狠狠的提起来，惶恐不安的感觉笼罩着他，这就像是在等待着审判，头上还悬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洗好了，我先上去了。”师尊的语调很冷，明明没什么伤人的语句，却把肖瑜的一颗心扎的要鲜血直流，里边好比灌满了寒冷刺骨的冰渣，比那夜要疼上好多好多。
　　他喉咙忽然哽住了，眼角泛起了泪花。
　　安泽云已经离开了温泉，穿好衣裳，脚步声渐渐远去。
　　肖瑜反过身来，其实他还是带着一点点希望的，也许，也许师尊没有看见呢？他的目光追随着师尊，可那人再没有再看过他一眼，一眼也没有。安泽云甚则将他箱内一床薄被铺在了地上，背对着泉水里的肖瑜，就这么阖眼睡了，这期间就像是把他当做了空气。
　　他的师尊…讨厌他了。
　　这一夜两人没有再开口交流过，而肖瑜几乎一夜没睡，巨大的空虚感与悲伤后悔时刻笼罩着他。待他浑浑噩噩的睡去，天已经要亮了。而安泽云也如昨日所言，早早的就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安泽云当然知道肖瑜的反应意味着什么，他也是男人，也见过许许多多的男人，他知道那样的反应不会凭空出现。
　　他开始除了每日必要的话，不再和肖瑜热络一句，他还是为他换药，为他擦洗，为他热好饭菜，但除了这些，什么多余的也没做。他看到了肖瑜眼睛里的悲伤，然而他只是选择漠然的忽视。
　　他和他，终究不是一路人。
　　这些天来，师徒二人的表现许多人都有目共睹。有人幸灾乐祸，但大部分人都是心下奇怪，却不敢问一句。肖瑜太冷漠，而安泽云的虽然平时随性温和，却让人不敢触碰。
　　木苏看在眼里，他曾分别试探着去问过，也尝试让两人重归于好。但两人都是淡淡带过，什么也没说，距离也还是在那。
　　“哎呀，安啦安啦，他们可能只是起了争执，会好的啦，看你担心的跟个老妈子似的，”彭帆手里捏着一只油腻腻的鸡腿，吃的手舞足蹈，“心放宽点，会好的啦。”
　　木苏怒目而视，抓过鸡腿就扔在桌子上，“就知道吃，吃不死你。你也不关心一下，就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师尊真是白对你好了！”
　　彭帆油手捂着胸口，“我又怎么了我，我去，你骂我，我好伤心，嘤嘤嘤。”
　　木苏作呕，他看不下去了，白眼都快翻到底了。于是抢过桌上的佩剑，起身去听雨轩练剑，谁都不靠谱，干脆谁也别管了，操这个心找罪受吗？木苏闷闷的想着，把注意力转到即将开始的起灵派试炼，他也是青山派代表之一，每日练剑不可抛下。
　　日子飞快过去，眨眼就到了试炼的日子。
　　薛临，安泽云一道指挥着十位弟子上到灵兽熬鹰上。他们将由着熬鹰将他们带到起灵派。熬鹰速度可以一刻十里，而且身体宽大，足可容上百人搭载，是各个稍微有规模的门派正式出行所必备的灵兽。
　　此刻熬鹰底下风景瞬息万变，河流山川通通眨眼而过。薛临与安泽云撑起灵气罩，以防风力过大。在这之后他们叮嘱着底下各位弟子各种需注意的细则。
　　肖瑜和木苏则结伴坐在靠后的位置上，木苏一张嘴叭叭个不停，操心的像个老妈子。
　　“肖瑜呀，等下你和我结伴，别散了，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嗯。”
　　“别不开心，想开点，还有我呢。”
　　“好。”
　　“肖瑜你要不要丹药。”
　　“谢谢，不用。”
　　……
　　到最后肖瑜直接一个冷淡至极的眼神杀过去，木苏才讪讪的闭嘴，唔，他好凶，木苏委屈。
　　不过三个时辰，他们一行人就抵达了起灵派。出示了邀请函，起灵派弟子把他们的敖鹰安置在特定的地方，他们被专门的人员引进了派内。
　　一路上奇珍异兽数不胜数，亭台楼阁端庄大气，派门高三十丈，由里到外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其旁石兽栩栩如生，隐隐散发着骇人的气势。门内雕楼画栋，灵气氤氲，个中韵味隐含大道之势。
　　弟子们心下感慨着，前面两人面上不卑不亢，薛临紧绷些，而安泽云却是一派安然自得，倒是让引路的老者另眼相看。
　　老者将他们引领到待客室，此时室内已经到了不少的新兴门派与小门派。见到青山派众人，纷纷作揖招呼。
　　其它三大门派来的晚些，也来的最铺张声势，那四个鲲鹏展翅千里，搅动了天上的云彩。上面的人们多神色淡然，带着似乎是天生的高傲之色。
　　他们只是对十个小门派的掌门点头问好，便开始他们之间的交谈，言语间暗自交戈。
　　“各位有失远迎啊。”未见其人但闻其声，起灵派大掌门玉辰东乘着君心剑从待客室后方而来，他笑着向各位作揖，待客室内童子将各个掌门安置在各自应坐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