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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变化良无由 ...


  •   知画斋前有一棵老槐树,粗得三人牵手环抱不下,树冠呈油纸伞状的撑开,阳光只能委屈的从枝与叶的缝隙间撒下,画出一地斑驳。
      枝桠伸进窗棂,窗前坐着一位鹤骨松姿的少年,少年背上缠着纱布,露出一大块如凝脂般洁净的皮肤。他心不在焉的盯着树的影子,它已向西转了大半,可师尊还没回来。
      是不是自己刚刚的表现惹得师尊不快?他受惊似的僵直了身子,耳朵染上了好看的红色。
      门突然被打开,他惊的回头,发现是住在自己隔壁洞府的彭帆。
      “肖瑜呀,哎呀,我的朋友呀”那小胖子呼出白气,“你师尊……”
      肖瑜连忙起身,咬着牙下床穿上鞋子,心要跳出来了:“我师尊怎么了”
      噫,肖师弟那慌张的架势可全然不似平时那副淡然超脱的模样呀。彭帆顿了顿,笑得意味深长“肖师弟怎么这样着急,伤口裂开来可不好哇。”
      这厮!
      肖瑜推开那假模假式的死胖子,想要见到他,现在就要见到他。
      彭帆唧唧哇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师尊没事的,他法力高强的很呢~”闻言肖瑜动作更快了,背上洁白的纱布渗出了血色。
      “哎呦,我带你去,我带你去。”彭帆吓得跑过来扶住肖瑜,要是等师傅知道了,他不可得被骂死。
      没功夫管彭帆了,肖瑜往药阁的方向走去,彭帆啧的一声刹住车,“那边,戒律堂那边。”
      肖瑜本来就白,闻言脸色可以说是苍白,他咬牙切齿的恨恨说道“师尊怎么了?”
      “哎呀,没事没事,就是药阁那里和秦傲天起了争执,打了一架,你师尊他打过两三回了,诶,你说,他怎的这样冲动…”彭帆摇头晃脑的说着,说的肖瑜甩开他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憋着气前往戒律堂。
      拨开门口的几人,他卖力挤进去,向里张望,只见师尊趴在梨木椅子上,嘴里还吆喝着:“哎哟,我的好师兄,您下手可轻点。这月都要没钱买伤药了。”
      戒律司气急而笑:“你这厮,不打你浑身痒是吗?啊?还轻点,我,我叫你轻点!”说着甩下一鞭,也不忘给旁边的秦傲天也来上一鞭。抽完了,他扔掉鞭子,怒气冲冲的看向门口躲着围观的几人喝道“还不回去温习功法,也等着挨鞭吗?”
      众人作鸟兽状散去。只有肖瑜和后边的彭帆仍立在门口。安泽云脑袋转过来,眼睛一亮:“肖瑜,你怎的来了”
      彭帆往肖瑜身后缩了缩,怎么还有些悲凉呢?他也是师尊的好徒弟呀,于是双手作捧心状,默默蹲墙角。
      肖瑜薄唇抿了抿:“师尊。”
      背后秦傲天冷冷嘲笑着:“呵,真是师徒情深。”
      没人理他,安泽云也把他当空气,彭帆向他投去星星眼,颇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边安泽云咧着嘴站起身,走过来,严肃道:“你的伤还没好,怎么可以四处乱跑,你这孩子。”他扬手把伤药瓶塞进肖瑜怀里“拿着药,听话,为师有事,你先回去。”
      他仿佛才看到彭帆似的,手一招:“那谁,彭帆啊,将你师弟送回去,为师有要事。”
      彭帆心里的唢呐唱了九曲十八弯,他幽怨的应了声是,拽过肖瑜就要走。不料肖瑜仍是站在原地,他皱着眉头,说:“你身上有伤。”
      闻言安泽云扬起一抹笑:“你师尊我是谁。小伤不碍事。”说罢丢下剑潇洒的飞走了。
      肖瑜的目光追随着他,沉默的像个雕像,旁边彭帆试探的拽了拽他,他才终于要挪动脚步。旁边还有一人呢,反派表示要刷一刷存在感,找回落下的面子,他顶着一张肿了半边的脸,刻薄的笑了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啧啧啧,师徒情深。”
      肖瑜也走了,仿佛刚才说话的是东边湖泊里穿出的□□鸣声,语言不通,叫人懒得搭理。彭帆心情好了大半,对着秦傲天又是摇头又是叹息,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留下后边面色铁青的秦傲天。
      安泽云回屋时已是深夜,屋内灯却还亮着,他心情不错的推开门,“肖瑜呀,为师回来了。”
      大掌门坐在椅子上,冷漠的看着他,脸上似乎要结出冰碴:“你们…住一起?”
      “啊…哈哈,”安泽云咳嗽一声,“没有,为人师表,你怎么能这样恶意猜测师弟我呢。”
      大掌门:“……”
      安泽云正色道“我刚刚…已经去过药阁那里,找了恒旭老儿泡过药浴了,压制了些。不用担心。”
      然而对面那人脸上的担忧毫不掩饰,“近来我发觉你行事愈发冲动,印堂偶有发黑,我担心…”
      “真的没事,大掌门您留的草药,可皆是极品,我怎么着也得物尽其用啊,是不是?”安泽云笑了笑,声音低下来,“大不了再闭关几日,清心寡欲了,灭灭它的威风。再不济,我自废…”
      “说什么混账话”大掌门薛临有些激动,“有我护着你。”
      安泽云笑了笑,突然歪过头去,喃喃道:“小家伙还没睡。”说罢,对着警惕的薛临摇摇头,“好了,天也不早了,师兄且快快回去歇着,不然你师弟我可要担心您了。”
      门被推开,薛临御剑离去,肖瑜闪过身去,贴着墙,深吸了一口气。
      无力时时有,无法参与,无法帮那想帮的人,还是力量太弱…肖瑜低下头,心下沉着。
      面前忽闪而来一道身形,让他浑身骇的发麻。月光笼罩在出现在肖瑜面前的那人脸庞上,让那棱角分明的脸柔和了许多“肖瑜,又跑出来了。”
      面前那少年目光忽闪,看得安泽云好笑,他有心靠过去,调笑道:“不听话的孩子要被月亮婆婆吃掉哦。”
      该死该死。肖瑜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了,不近烟火气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红晕,心下庆幸天黑了下来,安泽云没有察觉。他努力正视着师尊,镇静道:“睡不着,出来散散心。”
      安泽云夸张的点头:“哦哦,这样啊。”余光里那少年简直被这句话激的手足无措了。安泽云低下头笑着,见好就收,“正好,为师也睡不着,一起去走走。”
      肖瑜松了口气,又是一股莫名的感动,师尊是信赖着他的。他点点头。
      两人缓步于鹅卵石铺就的亭间小道上,大部分时间是安泽云在说,肖瑜在听,沿途的竹叶被风吹动,簌簌作响。
      正说到道法合一,安泽云转过头去,看向身旁的少年。月光着实配他,清风明月,遗世独立。肖瑜身着一身白袍,腰束云锦蚕丝青缎,系着成色上好的翡翠,除此以外再无它物点缀,却让安泽云觉着刚刚好。肖瑜转头定定的看向他,眼里盛了一湖波光粼粼。
      安泽云呼吸一窒,自觉失态,匆匆转过头,仿佛欲盖弥彰似的。可这时脑中那根弦又开始绷紧了,头疼潮水般涌来。呼吸渐渐沉重,身体也开始发热,他好想…亲近肖瑜,但下一刻懊恼地想:这病怕是丧心病狂,何至于对徒弟…他轻皱眉头,侧过头却对肖瑜笑得开怀:“我们回去吧。”
      肖瑜点点头,似乎什么也没发觉,回到自己房内,洗漱的幅度却比平常还要大上许多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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