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将军病的不轻》Ad

4、FOUR

　　“老留！老留！你登记好了没啊快过来，我这儿等着下去呢！”

　　一个神官正站在界河边一边跺脚一边大声催促着，远处应声飞奔来一个年轻神官，他气喘吁吁的蹲着歇了会，揪着袖子往头上一擦，站起来递给对方一块精致白色玉牌，跟着叮嘱了句:

　　“好了好了，看你急得。拿好了，丢了看你还怎么回来。”

　　“哎，你下去说不定还可以碰见穆清哎！”留亭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一拍脑袋接着说道。

　　那人却摆摆手，撇嘴道 :“可别提他了。N年前我和穆将军楚将军一起下去，他俩一边打鬼一边恩爱的，虐死我这个没老婆的啊。”

　　留亭哈哈一笑 :“没事儿啊，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那人顿时用一种异常同情的眼神看着留亭来了句 :“兄弟，看来你是受了不少苦啊，还没找到女朋友吧？”

　　“去去去，你给我下去吧你！”留亭笑骂着将那人推搡到界河边，

　　“那行，谢了啊，我先走一步！”那人接过牌子，转身从紫光流转的界河边一跃而下，河面发出一道白光，那人紧跟着消失不见

　　这界河是人间与天上的一道界线，只是位置有点特殊，就悬浮在空中，远处看着有点像一条光带。一般神官无法直接通过界河下去人间，必须手持玉令才能穿过，玉令就是刚刚给那人的玉牌。

　　见那人走了，留亭迈步朝河边一间神殿走去。还不等他跨进大门，肩膀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留亭一惊，吓得差点大叫出来。

　　回头一看，竟然就是刚才聊到的穆清。

　　“儿子，爸爸可都听见你说我坏话了，你说怎么办啊？”

　　“我的天！你还知道回来啊！你终于想起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过的都多么痛苦啊！怎么样怎么样？突然肯回来，这是找到我妈了吗？”留亭一把抱住穆清，表情颇有点想要痛哭流涕的意思。

　　为了找老婆整整三年都没回天界的穆将军今天第一次回来竟然是来看他这个不起眼的小官的，这实在不能不让他激动啊。

　　提到楚辞，穆清心里顿时心花怒放，顺着这动作一把揽住留亭肩膀眉飞色舞地说道 :“那当然，你妈那么爱我，哪舍得离开我这么久啊。”

　　留亭脚下一个趔趄，面部表情差点没控制住 :“你敢不敢在我妈面前说这话？”

　　“不敢！”穆清理直气壮毫不脸红道。

　　——三年了啊，果然还是没变，果然还是那么不要脸，果然还是那个穆清——留亭在心里默默感叹出一趟排比。

　　“怎么愿意回来了？你是不知道那帮神官有多想你，整天跟我叨叨叨的念叨你，一天不带停的在我耳边念了整整两年。”终于找到可以倾诉衷肠的人了，留亭开始迫不及待的抱怨起自己的遭遇，“我看他们是恨不得一起下去把你连人带老婆一起活捉回来。”

　　穆清以前对那些小神官挺好的，下去做任务得到点什么灵兽仙草啊的都会给他们分分发发，久而久之这好感就培养出来了。

　　“抓我还好说，可他们好抓我媳妇吗？”

　　“那倒也是(⊙o⊙)哦。”

　　穆清想想又问 :“那第三年呢？第三年就不想了？”

　　他刚问出口，留亭就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开始笑得不能自已 :“第三年？第三年嗓子全哑了，回家喝茶润喉咙去了。”

　　穆清也跟他一起笑起来，心里默默想 :三年了，你的笑点咋还是这么低呢。

　　笑罢， 穆清恢复正色，越过踏他直进殿内翻找起旁边一排木架上堆积的竹简。

　　留亭问:“你找什么呢？话还没说上几句就不看看我了？”

　　穆清没抬头 :

　　“三年前界河出入的神官名单能给我看看吗？”

　　留亭摊手，摇摇头 :“早没了，被人给偷了。还不止三年前的，连着好几年的都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魔尊叫人给偷去了。”

　　“易笙？他拿那做什么？”穆清没想到易笙会拿这个。

　　留亭说 :“谁知道呢？突发奇想拿回去玩难道？你要这做什么？”

　　穆清目光一瞬间有些阴沉，很快就又恢复原样。他抬腿往外走去，换回一副笑脸随口答道 :“没什么啊，心血来潮想看看有没有新来的女神官。”

　　留亭趁他不住意狠狠白了他一眼，心说你看楚将军没让你睡地板。

　　“这就走了，慢走不送啊！”

　　“嗯，走了！”

　　——— ——— ——— ——— ———

　　楚辞坐在床上，指尖缓缓按压着眉心。

　　一路经历了沈氏道理的疯狂洗礼，楚辞的精神和双耳饱受摧残，终于把沈夕成功送回山上。他想着穆清还在等着自己，于是回来的时候头回抄了的小道，结果进屋一看，哪还有就穆清的影儿，想着他可能一个人走了。

　　在门外等了约摸有一盏茶的功夫，没等来穆清，到是看见了刘秦。

　　“嫂子！”刘秦扛着一张新桌子远远向楚辞挥了挥手。

　　楚辞手里还端着一盏茶，他这一声惊的楚辞手猛然一抖，脸色骤变，杯子里的茶水撒出些落在手上。

　　“你、你怎么这样喊我？”楚辞擦干净手上的水，惊奇的问。

　　随便一个有点心的都能听出他这话里的意思，然而刘秦的神经粗度还是超出了楚辞的想象。

　　刘秦把桌子搬进屋，闻言从门框处冒了个头反问他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上次那个大哥不是喊你夫人吗？我不叫你嫂子那该叫什么呢？”

　　楚辞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楚辞放下茶杯，一脸无语:“……你怎么叫什么都行，可是能不能换一个正常一点的称呼？”

　　“正常的啊，姐？大姐？不不不，这听着太老了。”

　　楚辞心说我很想吐一口老血。

　　他万般无奈的叹了口气，心灰意冷道 :“算了吧，你就喊嫂子吧。”

　　刘秦放好桌子走出来 :“行，那嫂子我就先走了啊。”

　　“好好好，你走吧走吧！”有多远走多远吧！

　　大概又等了一个时辰，这才看见穆清的身影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窜出来。

　　楚辞昨晚没睡好，这会脸色略差，哑着声音问了一句。

　　穆清轻揽住他的肩 :“回去拿卷轴了。你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大好啊。”

　　拿卷轴？

　　楚辞没答话。直觉所察，亦或是两人多年相处而累积的默契，他几乎瞬间就可以肯定穆清没有去拿卷轴。这人看着虽然有点不靠谱，但办起事是不可能出这样的差错的，不然照他这态度恐怕他们死的早就不下百次了。

　　穆清对他撒了谎，他为什么要撒谎，他不想自己知道。他是去找哪个女神官了，还是发现什么了？

　　楚辞猜不出所以然，眉头微蹙，薄唇紧抿，一直也没说话，穆清以为他不太舒服，想把他扶进屋里 :“没事吧？”

　　楚辞回过神，将他的手拉开 :“没事，发会呆而已。看看卷轴要去哪吧。”

　　穆清把手贴上他额头，隔一会又放下，从衣侧摸出一张卷轴摊在两人面前 :

　　“唔，要去西边的村子。哟，也是个女鬼诶，说不定还是上次那个的表姐。”

　　“……您这想象力可真丰富”

　　穆清自动忽略了他话里的讽刺意味，十分骄傲的挺起胸膛 :“那是必须的啊！不能说会道一点还怎么把你骗到手呢！”

　　楚辞:“……你这是在变相说我笨吗？”

　　——他大概也忽略了楚辞的存在吧。

　　穆清一阵尴尬，干巴巴地笑了几声想将这篇给一笔带过 :“怎么会，这不是因为你还太小了吗。哎媳妇你看，天上的鸟好看不？”

　　楚辞无情的拆穿他的谎言 :“天上并没有鸟。”

　　…………

　　“好吧好吧，我下次说话会注意的，”穆清抬着头，没敢看楚辞的眼睛。楚辞放过他，指着那轴子上一处红点说 :“这里，去河口镇，”他用食指和拇指捏着纸张摩挲一阵，白皙修长的指节在阳光照射下与黄色的纸张形成鲜明对比。

　　他继续道，“离这不远，顺着云夕山山脚下的河水一直向下，靠近河的尽头，大概三十里就可以看到。”

　　“嗯，明天才走，不用急。”穆清道，“你不如今天先带我逛逛这里？”

　　楚辞想要拒绝，可又自知拗不过穆清，只好答应 :“好。”他这声音若有若无，乍一听倒像是叹气。

　　穆清顿时喜出望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刚要抬脚迈步，楚辞扯住他手及时将他给拉了回来 :“下午再吧，我一会还要出摊。”

　　“出摊？”穆清不明所以。

　　楚辞淡淡为他解惑 :“就是给他们算命。赚点钱，我也要过日子的。”

　　穆清听他说完，看向楚辞的眼神多了点心疼的味道，“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来找我。”

　　这不是提问的语气，他大抵也觉得自己得不到答案，只是想说出口，缓解一下心里的压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楚辞将他的手甩开，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冷笑，回答了他 :“为什么？你问我，倒不如问问自己来的更快。”

　　“哈？”

　　穆清和他想的一样，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楚辞平淡的看了他一眼，径自走进屋里去搬桌子。

　　穆清站在屋外，右手摸着下巴，眉头皱得死紧，看样子是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自己老婆狠心抛弃的原因。

　　——当然这是穆清表现出来的模样。

　　穆清心里琢磨的可不是这个。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敢说吗，说自己就是去做个任务然后为了完成就到花楼抱了姑娘？说出来楚辞怕不是要一纸休书休了自己！

　　所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穆清心中默念。

　　“穆清。”

　　楚辞在屋里喊了一声，穆清毫无反应。

　　“穆清？”奇怪，穆清怎么会没反应。他又叫了一声，声音稍提高了点。

　　楚辞的声线清冷，听着给人一种清水从冰块上滑过的感觉，很舒服。然而此刻传进穆清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仿佛一道惊天霹雳将他脆弱的幻想一击震碎。

　　穆清此时已经在脑海中排出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白纸黑字休良夫”完美狗血戏码。正当穆将军忘我的入戏时，楚辞一把猛抓将深陷演绎的海洋里的穆将军给捞了出来。

　　穆清条件反射抬胳膊就抓住他的手要把人往地下压，眼神一斜却发现是楚辞连忙收回动作 :“我、！媳，媳妇，怎么了？”

　　“……” 楚辞终于发现不对:“你这是？”

　　“是在背着我在想柳月姑娘？”

　　“ 什么！！！我在想她？我为什么要想她？媳妇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是那样的人吗！我—— ”

　　后面还有话没说出来，他就听见楚辞幽幽飘出一句话，声音轻不可闻，却像长了腿一样飞快溜进自己耳朵里，想听不见都难 :

　　“难道不是吗？”

　　穆清 :“……”他在自家夫人眼中的威武形象可能已经崩塌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吧。

　　“媳妇儿！你要干什么，搬桌子吗？要我帮忙吗？这就来啊！”可怜的穆将军屁颠屁颠的小跑进屋，动作迅速敏捷，很快就把楚辞要用的全部摆好了——我还想挽救一下我那岌岌可危的神圣形象呢！

　　楚辞看着他这副模样莫名想要发笑 :“你今天怎么了啊？奇奇怪怪的。”

　　“怎么了？没怎么啊，表现一下我对你的爱嘛！”

　　小镇民风很开放，他这样叫倒也没有人在意，男子与男子相恋在这里也算常见，路上行人对这种话早已见怪不怪，几乎没有人把目光投过来。

　　楚辞没管他，直接坐在小凳子上，伸手摸了摸桌子上的繁杂纹路 ，冷声说:“你要是真像你说的一样，为什么要害怕呢？”

　　穆清伸手往楚辞旁边的空地一招，地上凭就空多出一张小椅子。他掀起衣摆坐上，翘起二郎腿，头往手上一支，俨然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

　　“哪里害怕？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