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婚记》M合欢

2、打着打着就圆满了

　　[十二]

　　几乎同一瞬间，展昭和林菊衣撤了招。
　　下一刻，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逆着初阳金色的光华，一个老人出现在门口。
　　青色长衫，须发斑白，颇具仙风。
　　但是他的表情——

　　林菊衣瞪大眼睛看着他，“李承天……你个老不死的！大清早跑来讨打啊！”
　　李承天毫不示弱的瞪着林菊衣，“你才讨打！！！怎么，说好了昨夜和我孙女定亲，莫名其妙来队衙役就把姑爷带走了，这算怎么个意思？不想成亲趁早说，难道我孙女还怕嫁不出去？！”

　　展昭上前半步，将待行礼；林菊衣威胁的目光追过来，怒喝一声，“你给我闭嘴！”根本不等展昭有什么反应，旋即转向了李承天，“谁说我们不想成亲了，你现在就去把你孙女带来，这就拜堂！”

　　李承天“哼”了一声，“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我们李家的千金当成使唤丫头啊？”
　　林菊衣不由火冒三丈，“怎么，这可是你自己不去叫，少来展家吵吵我们不守信用！我的昭儿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堂堂南侠，难道还要我们去请？”
　　李承天气得浑身发抖，“好，好，我这就回去把蓉儿叫来，我看你们怎么交代！”一边走，一边还都囔着：“一个破南侠的名号咋了？我们李家还不希罕呢！”
　　林菊衣冲着他的背影忍无可忍地大吼一声，“岂有此理，简直是存心找茬来了！”

　　[十三]

　　吼归吼，她竟然站在原地不动。
　　换了平时，三个林菊衣都已经冲上去开打了。

　　展昭皱了皱眉，“师父——”
　　“别吵——”林菊衣习惯性的打断他的话，忽的回过神来，“你刚才叫我什么？”
　　展昭无奈，“你走一步让我看看。”

　　林菊衣一阵发窘，“你叫我走我就走啊？你是我师父还是我是你师父啊？”
　　展昭叹口气，上前一步搀住她，“扭了腰就不要逞强……那么大的人跟个孩子似的。”

　　林菊衣身子一僵，随即腰也跟着塌了下来；她叹了口气，“你走了以后，太久不练功了。”
　　展昭忽然站住了，眸子里似乎闪烁着什么，“早上，都没有人陪你练功吗？”
　　看到徒弟认真的表情，林菊衣反倒不自在起来，挥挥手笑道，“年轻人，都爱睡懒觉。谁像你啊，天天起大早找我练功，处处和人不一样。”

　　展恬适时出现在院子里，“师父，那是哥哥哄你的。他其实比谁都能睡！”

　　[十四]

　　暂时的沉默总是最尴尬的，好在这阵沉默没能维持多久。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来，“前辈，请问，我爷爷他……来过吗？”
　　面对听到声音很快转过来的两张脸，尤其是展昭的脸，凤小鸾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

　　三年没有见到他了。
　　三年，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吧；要不然，当年那个青涩少年怎么会有今日的一身朗朗风华？
　　凤小鸾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和他，恐怕离得更远了吧。
　　可是感情是个多么奇怪的东西啊，那么久那么久没有见面了，久的自己都几乎记不清楚他的模样了，现在只是触目的一个背影，就又轻易的动了心。
　　那个笔挺的，仿佛永远都不会倒下的背影。
　　那个心里面，小小的展昭和自己。

　　林菊衣敏锐地感到展昭的手指颤了一颤。
　　一个高手，对自己的身体的控制是最严格的，抛开展昭对自己没有戒心这一条不论，这样的变化是不应该的。
　　林菊衣咳嗽一声，“小鸾啊，你爷爷刚刚走，说是回去叫你蓉儿姐姐过来。你怎么没在路上碰到他吗？”

　　凤小鸾机械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可能是错开了吧，谢谢前辈，我走了。”
　　话说完，掉头就走，根本不敢再抬头。
　　他如今，是自己未来的姐夫呢……

　　“小鸾——！”
　　展昭追上去，“等一等……”

　　展恬得意地看了林菊衣一眼，“怎么样？我说吧！”
　　转头，意外的发现林菊衣也在笑，不由大为疑惑，“师父——？”
　　林菊衣目光诡异，“嗯，第一阶段目标顺利完成。现在，该去请菩萨了。”

　　[十五]

　　“小鸾”展昭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你听我说。”
　　凤小鸾站住。
　　展昭舒出一口气，放开自己的手，“你还相信我吗？”
　　凤小鸾站着不动；过了很久，才微微点了点头。
　　展昭牵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我可能回来的晚了点，但是，——我不说别的，你知道，我一直记得你的。”
　　凤小鸾的肩膀开始发颤，“我知道，我一直希望自己知道，可是——有的时候记得反而是一种痛苦呢。我也不说别的，我会一直记得你，即使、即使你是我的姐夫——”

　　女孩儿家三年莫名的等待，是可以也应该在这样的时刻化成泪水的，所以凤小鸾不可抑制的哭了。
　　但是很快，她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拥抱，抬头，看到展昭依然清明的眸子……
　　他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到的事情他从来不肯说出口。
　　他只是这样看着她。
　　就像三年前一样。
　　也许，这三年，唯一不变的只有他的眼神吧。

　　[十六]

　　展昭才一进门，就看到翘着二郎腿等在院子里的林菊衣，不由拉下脸，顾自走回房间去。
　　“咳咳——”林菊衣大声清着嗓子，“你不觉得欠我一点解释吗？”
　　茫然的表情，“什么？”
　　林菊衣愤怒，“你这小子，去官府什么都没学会，倒先学会装傻了？给我说，追小鸾那丫头干什么去了？”
　　沉默。

　　“如果——”展昭艰难的开口，“如果你非要我成亲的话，那么，我打算娶小鸾。”
　　林菊衣冷笑，“小鸾那丫头，命凶克夫。你难道想找死吗？”
　　展昭不屑的一笑，“听算命先生的话，还不如我直接自杀。”跟公孙策共事那么多年，展昭如果还不知道所谓“算命先生”是什么人的话，那也太离奇了。

　　“那蓉儿呢？我已经替你定下她了。”
　　“亲是你定的，你去解决。我又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娶她？”
　　“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喜欢小鸾啦？”

　　沉默。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
　　“小鸾那丫头可不会半点武功啊！”
　　“我又不是找护卫，要武功干什么？”
　　“你当真要娶小鸾？”

　　沉默。
　　终于，展昭郑重的点头，“嗯，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早晚都是要娶她的。”

　　[十七]

　　“咳咳——”林菊衣再次清着嗓子，那笑声却掩饰不住地传开来，“老不死的，你都听到了，我没骗你吧？”
　　展昭一个愣神的功夫，廊下转出一个人来，居然就是刚才大怒而去的李承天！

　　“你们——”明白到自己被骗，展昭也已经只能无可奈何的笑一笑了事了。
　　从古到今，祸从口出啊。

　　林菊衣倒是笑得分外灿烂，“老不死的，我们准备办喜事吧？”
　　李承天抓着她话里的漏洞，看着她微微一笑，“怎么，你终于想明白，要嫁我了？”
　　“去你个老不死的！！！”

　　展昭看着打得起劲的林菊衣和李承天，忽然笑了一笑。
　　站在他边上的展恬正巧看到这个笑容，不由心底一阵发寒：

　　展昭露出这样的笑容，通常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了……

　　[十八]

　　喜堂花厅，一切布置妥当。
　　大红的花轿抬到了李家门口，展昭一身红衣，跨坐马上，眉目光鲜，神情欢喜。
　　凤小鸾扶着李蓉蓉走出去，看到展昭冲自己微微一笑，只觉眼前发黑。

　　这个刚才还在要求自己相信他的男人，这个行事做事从来不叫自己知道的男人，这个现在要娶自己的义姐的男人，难道就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展昭吗？
　　她掉头要走。
　　今天是姐姐成亲的日子。她当然不能失态，可是，怎么样才能阻止自己的泪水呢？
　　忘掉也还罢了，现在，居然要叫她面不改色的看他和别的女子成亲吗？

　　李蓉蓉一把拉住凤小鸾，“你还要唱重头戏，怎么能走？”
　　言语里是抑制不住的喜气。
　　凤小鸾深吸口气，任何一个女子，要嫁给他了，都是高兴的吧？

　　“姐姐，我不大舒服。”
　　“一会就好了，不然，我可不嫁。”

　　[十九]

　　幸福的降临往往比灾难的降临还要教人措手不及。

　　凤小鸾看着一花厅的人懵了。
　　他们在说什么？

　　一切都是骗局；自己才是展昭要娶的女子、他的新娘？
　　天哪……这难道不是做梦？

　　“可是，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说‘蓉蓉姐姐’？”
　　小鸾问出了展昭也想问的话。

　　林菊衣莫测高深的笑了笑，“知徒莫若师。我不激他，这傻小子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意呢！”
　　说完看着展昭，一付你在我手掌心里的模样。
　　展昭瞥她一眼，心里暗笑：一会儿有你好瞧的时候……

　　[二十]

　　顺理成章，凤小鸾的美梦变成了现实。
　　谁知，“我不嫁。”几乎斩钉截铁的，“蓉蓉是我的姐姐，当年如果没有义父……”小鸾感激地看了李承天一眼，“小鸾活不到今天。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幸福误了姐姐的终身。”
　　满室哗然。

　　展恬溜过来，“小鸾姐姐，你吃错药了吧？我师父说，这是一早就和蓉蓉姐姐说好了的。”
　　凤小鸾看着李蓉蓉，“姐姐的心事，做妹妹的，怎么能不知道？”

　　两个长伴闺中的女孩儿，还会有什么秘密可言呢？
　　李蓉蓉也是喜欢展昭的。

　　李蓉蓉看着展昭笑了笑，神情有些凄楚，“今天，我已经做过他的新娘了，这就够了。我也跟着爹爹学了一身的武功，我想去江湖上闯一闯呢。”说到这里，神情渐渐露出江湖女儿的豪气来，“看看我李蓉蓉能不能和林前辈一样，最重要的，我要找到自己心中的英雄。”
　　展恬拉着凤小鸾的衣袖，“就是就是，我都和蓉蓉姐姐说好了一起闯江湖去了。你就答应我做了我嫂子，替我照顾哥哥，我也好放心啊！”

　　[二十一]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没有悬念的时候。
　　展昭幽幽的开了口，“我不娶。”

　　一屋子人，包括凤小鸾在内，全部惊倒。
　　林菊衣手按木桌站起来，“你敢——？”

　　展昭迎着她的目光一笑，“除非，——你先嫁给李前辈。”
　　话音才落，林菊衣的脸哗啦红了一大片。

　　哄笑中，三生缘定，永世携手。

　　[二十二]

　　大宋东京。
　　开封府。
　　混乱中……

　　公孙策拿着一张纸疾步往书房走，身后跟着三个衙役捧了一堆请柬，还有一群人围在左右；

　　公孙策指着一叠请柬头也不回吩咐道，“各大门派，张龙，交给你了，最晚寅时写完交上来。”
　　张龙接过卷宗，“公孙先生，回宾楼的菜单……？”

　　公孙策脚步不停，一边接过帐房递来的单子勾了，一边对赶着在他身边的账房先生说，“拿进去给大人过目。半个时辰后分出明细账目送到我这儿来。”

　　账房先生应声离去，公孙策转头瞥了张龙一眼，“去问展护卫。”
　　张龙点头，叫过一个捧着请柬的衙役，疾步跑开了。

　　走廊上，王朝马汗匆匆擦肩而过。
　　“酒席定下了吗？”
　　“定了，去请八贤王了吗？”
　　“这就去。”
　　……

　　第一次，开封府为私事忙碌着。
　　因为他们的展护卫，要带着新娘回来了。
　　公孙策站在开封府门前，看很多百姓宁静而平安的生活着，抬起头微微一笑，天边，朝霞正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