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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剧本重置中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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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溢进来的时候，陈天赶紧把没打好的领带揉成了一团儿，扔进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
人还是原来的样子，之前瘦了那么多，也都补回来了。高高的，很英俊，更沉郁了，眼睛也还是亮的。就是再看自己的时候，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我三分钟以后要去开会。”陈天说。
他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心跳，觉得自己最多还能撑三分钟。
据王茂生说，夏溢对发病那几天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夏溢依现在对他说话的口气，他更像是完全不认识自个儿这个人了。
“我哥是为救你死的？”
真没想到，第一句问得会是这个。
“是。”
“我妈淹死的那个池塘是你给她买的？”
“是。”
“你打过我爸，还逼他跟我妈离了婚？”
“是。”
身体一点一点地凉下来了，应该是血液循环不好的表征。
“你的创业资金里面最开始有我哥的五十万赔偿金。你是不是说过，不管你以后生意做多大，都有一半是我家的？”
“我是说过。”
夏溢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走了。
等他的脚步声远了，陈天赶紧去找抽屉里的速效救心丸。深吸口气靠在椅背上，美国佬的支架确实好使，陈天想，这都被他给撑过来了。
……
蒋霭儿过来帮陈天然打了领带，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天然？”
“嗯？”
“没什么，就是觉得，刚才你的眼神刚才一下突然不一样了。”
陈天然把领带塞到衬衫里：“所以我说霭姐你手巧，画什么像什么。”
他转身就出了化妆室。
阳光豁然洒下的时候，久候的记者都往前冲着，闪光灯对着他咔咔地响着。
夏溢不知道打哪儿临时调来的保镖，用人墙将他们隔开，郭导演回头，他正撞见陈天然整衣领走出门的一瞬间。
“你……”导演一时愕然。
太过年轻的身体其实大都撑不起西装，除去单薄瘦弱，更多是因为气质轻浮，或欠着阅历底蕴，穿上过于像样的衣服，但凡有一星半点的不合仪，反而露了短处。
所以四十岁的演员可以去演二十岁，只要妆化到位再靠着演技，能救回来大半。可让二十岁的演员扮四十岁，郭导二十年从业经历，还没见过这种事儿能成。
心里有万般的计较和担心，却在陈天然走出来的那一瞬间，突然就烟消云散。
“咱去哪儿拍？”陈天然问郭导，网上吵的天翻地覆，娱乐记者们穷追不舍，这些好像都没影响到陈天然。这个演员还跟一个多月前，来试镜却偷走剧组卡车时候一样，一身的不服不忿，一脸的满不在乎。
“天然啊，你要不再等会儿？”郭导演上前，他其实更多的想去提醒陈天然，对着记者，说话千万小心点。
“没事，照常来，什么戏我都演的了。”陈天然对他一笑。
保镖在前开路，穿过一层记者，外面还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
“陈总……？”
“这人真像嘿，妈你快看！”
有人在后面议论着他，陈天然转过身来，对着来看热闹的老邻居们笑笑。
***
外景。
取的是在入村的小路。
陈天然走在路中间，有摄影机滑动追随。
又是一个长镜头，导演想用这个镜头衔接片头片尾。
穿工装带头盔的年轻矿工走在路上，哼着歌回家，走着走着，就走过了二十年的光阴。
人影重叠之间，陈天然一路从二十岁走到了四十岁。
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去的时候也是一个人，陈天然其实觉得自己从来没变过，也想不通为什么，周围所有人都说他变了。
“小天儿，回来了？”
有群演在给他递台词。
陈天点点头：“我回来了！”
……
“陈总，回来了？”
还是那个群演，又递给他一句，相同的台词。
陈天点点头：“我回来了！”
皮鞋踩在柏油路上的时候，是比胶鞋踩在土路上轻省，但西装穿在身上，却永远也没有背心敞亮。
他觉得变的其实是其他人，是这个世界。剧本把人搓圆揿扁，但陈天还是那个陈天。
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反正就是走过来了。
一个镜头拉了三百米，村民们自发地跟在后面，记者们都激动得跟着他跑着。
导演一直没喊停，陈天然也就一路走了下来。
“我就说你能行！”一个镜头走完，郭导过来拍了拍陈天然的肩膀。
开始的时候，全世界都说他不行，等做完了，所有人又都说他能行。
话都让别人说完了，陈天然松松领子，打记者之间穿过。
“请问救人的时候是什么想法？”
陈天然：“就纳闷呗，这车开的，平地还能栽沟里。”
“请问会因为谭俊天的事故影响这部戏的档期么？”
陈天然：“问夏溢去。”
“请问您和夏总现在是什么关系？”
陈天然站住了，他深吸了口气。
记者们挤成一团，纷纷开始争抢最佳拍摄位。
陈天然绕了一圈，刻意找准了问他问题的那个记者身后带的摄影机，对着镜头字正腔圆道：“你管得着么你！”
……
一夜之间，陈天然突然就火了。
“你管得着么你”当晚被做成了短视频，传到门户网站上，点击千万。
庞飞飞自打做了陈天然的经纪人还没这么忙活过，他连着刷了微博、抖音、豆瓣、论坛几大平台，简直忙得脚不离地：“哎呀天天啊，奇了怪了，你把记者怼成那样，怎么风评还都夸你刚，叫起好来了！还有人说啊，抱大腿就抱大腿，现在这么坦坦荡荡抱大腿的演员可太少见了，总之全国人民好像都知道你和夏总有一腿了！”
陈天然听完没说话，他也正盯着手机，却没看网上已被炒得天翻地覆的新闻，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机里的剧本上。
二十万字的小说，他读第三遍了。
“经纪人：‘你听见我说什么了么天天，全国人民都要开始嗑你和夏总的CP了！夏天CP，夏是夏总的夏，天是陈天然的天，夏总×你的萌萌哒夏天CP！”——《霸道夏总裁和他的替身小情郎们》页18。
陈天然刚刚好读到书里这个句子。
他看看手机，又看看庞飞飞，揉了揉眼睛，又清了清耳朵。真实和虚幻双影的感觉太诡异了，陈天然摇摇头，他拿着手机站起来，出门想要一个人静静。
还是剧组之前在村里包的那个院子，夜深人静，院里挂着的电灯泡周围有噼里啪啦撞灯的飞虫。
陈天然蹲在点灯底下，他一边扑腾着蚊子，一边继续品味着他的“脑残小说”。
有知了的叫声，还有风动的声音。
夜凉下来了，陈天然却不觉得，他只觉得书里的剧情简直让人上头。
浑身都燥热着，真是名副其实的口干舌燥的：
“陈天然正躺在家里九龙头的霸道浴缸里泡澡，后面有一只手，冰凉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肩膀……”——《霸道煤老板和他的替身小情郎们》页29。
！
冷不丁打了个激灵，陈天然条件反射地抓住了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站起来有一个背翻，便将那个人影就被甩到了面前。
“你？”
陈天然赶紧把手机揣兜了，叶仓是从他背后过来的。这不由地让他惊醒起来，刚才离那么近，叶仓不会看到自己正在看自己的果照了吧！？
突然就有点气急败坏：“你干嘛呢，吓老子一跳！”
叶仓被拽了个转身，错步稳稳地站在了地上，脸上还是不急不缓：“身手不错，练过？”
“你也还成。”陈天然起来松了松蹲麻的腿，再定睛看去，叶仓一身布衣，黑衣黑裤，面如冠玉，自带一身宗师气度。
“有些事，去我屋里说？”叶仓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就这儿说吧。”陈天然现在对他，多少带着些戒备，便不吃这一套了。
叶仓：“怎么，你怕什么？”
陈天然：“我怕你说不清楚。”
不知怎么就说上黑话了，陈天然和叶仓站在院里，微风在两人之间一动，互相过了过眼神。
叶仓先退了一步，他左右看看：“人多嘴杂。”
陈天然动也没动：“没做亏心事儿，还怕别人多嘴？”
电灯泡的孤光将叶仓脸上的阴影打地极深，他是个中年人。和洛伽诚、白飞翔那种小年轻儿不一样，身上有种端然自持，又不像是谭俊天那种装出来的做作。
“有事儿说事。”陈天然站在原地等着。
叶仓停了一会儿，他抬头望了望星空：“这边夜色好，我十多年前来过一次，半点都没变。”
“你还来过这村？”
叶仓点头：“那年我还是武校的学生，有导演叫我去拍电影，说是演主角，能火。临进组前，遇到个饭局，据说请的是个煤老板，导演拉我到酒店去陪两杯。说来也巧，就是咱们上次吃过饭的那个酒店。”
“满天度假村儿啊？”
叶仓点头：“十多年前，像那样的酒店，我还只在北京见过。”
“那是。”陈天然突然得意道。
“当时我人都走到门前了，又抬头看了看，心想何必辜负了如此夜色，便又掉头走了。”叶仓神色如常：“我走了，谭俊去了，再回来的时候，他就变成了谭俊天。再往后，谭俊天就成了那部戏的主演。”
“是么，还有这么回事？”陈天然挠挠头：“怎么个意思，你自个儿没进去，还怪人家煤老板啊？”
叶仓一笑：“那倒没有，你还真是像陈天。”
陈天然：“说的就跟你认识陈天似的。”
“后来，我给谭俊天做过十年武替，不认识也都听说了。”提起谭俊天，叶仓脸上又一阵鄙夷：“都说他像陈天，依我看，两人差的远了。”
陈天然问：“怎么，你跟老谭结了过节？就因为他顶了你的戏？”
叶仓现在倒是一片坦荡：“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呵，这是过来不打自招了？
陈天然有些看不明白这人的行事了：“这些话你怎么不去跟夏溢说？”
叶仓：“我说不上，咖位太低了，见不着夏总，我也不爱求着人见面。所以才来找你。”
陈天然突然有点语塞：“哎，我说你，你有话说话别拐着弯儿骂人啊，你见不着他你他妈找我干嘛，老子跟他有什么关系！没有！”压着声音，陈天然忿忿地骂了回去。
叶仓低头了然一笑，拂袖走了。
都什么玩意啊！
陈天然又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低头想拿手机看一眼时间，打开屏幕，赫然却滑到了下一章：《OO××后的甜甜蜜蜜枕边风儿》？？？
，还差 